劉知祿的臉色,陰沉地發黑。
連發妻都敢扭送大牢的左相大人,這一生,敗在了兒子劉雪橋身上。
劉知祿很相信一句俗語。
叫做什麽樣的母親,什麽樣的兒子。
若不是怕斷了香火,若不是年老不能再行**。
左相大人真想再要一個,放棄劉雪橋這灘爛泥。
武帝靜靜地聽著胡文昭訴說剛才的事。
劉雪橋、徐青書、蘇長風以及王寶昌,此時汗流浹背。
隨著胡文昭的說話聲消失。
劉雪橋四人伏身叩首,忐忑不安。
興武堂的學子們眼中滿含期待,希望武帝能大聲斥責他們。
可是,
武帝的話,去讓他們非常驚詫!
隻聽陛下說道:
“胡文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劉雪橋等人挑戰興武堂一事,並不是什麽出格或有損國子監顏麵的事。
而興武堂的孩子們誤食瀉藥,也並無證據證明是他們所為。
如此說來,倒是沒什麽理由將他們清出國子監啊!”
胡文昭愣住了,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講說。
蘇秦也疑惑片刻,突然心裏似乎猜到了武帝要做什麽,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武帝繼續道:
“胡文昭,此事依朕來看,倒是你做得不妥了,看來,你是年事已高,無法再擔任祭酒之職了,不如,就此卸任歸鄉吧!”
胡文昭懵了!
國子監的學子們,也傻了。
他們想不通武帝為什麽這麽做,這不是助長惡人氣焰嗎!
可是,陛下金口玉言,
話已經說出來,就沒有再收回去的可能!
劉雪橋、蘇長風與徐青書麵色大喜,若不是武帝在,恐怕要笑出聲來!
國子監沒了胡文昭,那還不是他們的天下了?!
可,
做過尚書的王寶昌,以及左相、右相,卻心頭一沉。
他們了解武帝。
陛下,怎是昏君?
如此做,肯定另有深意。
率先領會武帝心意的,
是蘇秦!
隻見他直起腰,先對武帝施禮,道:
“陛下,臣向您稟報,興武堂挑戰國子監勝了!”
武帝故作驚訝:
“哦?!如此說來,以後國子監的撥款,要分給你們興武堂一半了!”
蘇秦伏身叩拜,呼道:
“謝主隆恩!”
武帝擺擺手,道:
“這都是你們興武堂應該得的!”
這時,蘇秦道:
“陛下,臣,還有個不情之請。”
武帝笑道:
“但說無妨!”
蘇秦看向胡文昭,對武帝說道:
“陛下,胡先生既然已經卸任國子監祭酒,那麽,臣可不可以請他到興武堂做先生啊?”
武帝裝出滿麵疑惑,道:
“這事你可問不著朕了,興武堂的事,歸你管,而且胡文昭現在也沒了官身,你直接問他不就好了!”
蘇秦嘿嘿一笑,再次看向胡文昭,道:
“胡先生,您,願意到我興武堂做先生嗎?”
胡文昭愣住了,直勾勾地看著蘇秦。
剛才一君一臣二人的表演。
若在場的人再看不出其中深意,那真就是一群傻子了!
胡文昭想通始末,連忙伏身叩拜,眼眶微紅,顫聲道:
“老朽,謝主隆恩!”
武帝搖搖頭,道:
“胡文昭,謝朕作甚,朕可是罰了你!”
胡文昭直起腰,道:
“陛下,老朽,願做興武堂的先生。”
武帝微微皺眉,道:
“和朕說作甚,去和蘇秦說!”
胡文昭轉頭看向蘇秦,道:
“多謝了!”
蘇秦連忙擺手,道:
“折煞學生了。”
武帝道:
“好了,你們都起來吧!”
眾人皆呼:
“謝主隆恩!”
待所有人起身後,
武帝又看了一眼國子監的匾額,輕聲喚道:
“王寶昌!”
“臣,在!”
王寶昌伏身叩拜,呼道。
武帝道:
“既然胡文昭卸任祭酒之位,那這國子監祭酒,就由你來擔任吧!”
王寶昌並沒有認為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心裏疑惑不解,警惕起來。
可,陛下已經說了,總不能回絕。
王寶昌高聲道:
“謝主隆恩!”
武帝頷首,道:
“國子監是為武國培養人才的地方,你可要好生教導他們!”
“是!陛下!臣,謹記!”
武帝點了點頭,突然轉頭看向蘇秦,問道:
“蘇秦,你們既然贏了國子監,在武國中必定名聲大噪,興武堂是不是又要擴大招生了?”
蘇秦施禮道:
“是,陛下!”
“如此說來,現在的興武堂地方就不夠用了啊!”武帝道。
蘇秦恭敬道:
“陛下,臣準備將興武堂挪到湖田縣去,此時,學堂的建造已經開工了,待到四月,就可落成!足夠容納幾百名學子同時上課!”
武帝點點頭,問道:
“朕覺得,你應該把條件放開,不隻是收納寒門學子,想必以後,很多富家子弟、官家子弟,也要入你興武堂求學!但入了興武堂,可不能有寒門、豪門之分啊!”
蘇秦道:
“是!陛下!現在興武堂收了幾名富家、官家子弟,他們與寒門子弟同吃同住,沒有得到半點優待!”
武帝欣慰,道:
“如此,甚好!”
話音剛落。
國子監的學子們,已經領會了陛下的深意。
有人膽子大,先一步喊道:
“蘇先生,不知,學生能不能入您興武堂求學?!”
武帝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蘇秦領會,點頭道:
“當然可以!”
有一人開頭,立刻便有附和追隨者!
“蘇先生!學生也想入興武堂!”
“蘇先生!請收下學生!”
“蘇先生!學生也想去!”
場麵一時之間亂了起來。
見此場景,
王寶昌臉都綠了。
劉雪橋、蘇長風、徐青書嘴巴微張,腦袋抽抽地疼。
蘇秦拍了拍杜鴻雁的肩膀,喊道:
“所有想入興武堂求學的學子們,請到杜鴻雁這裏登記!”
剛才吳晨露用的矮桌和筆墨紙硯還在。
杜鴻雁會意,坐到了矮桌旁,拿起了毛筆。
國子監的學子們一擁而上,瞬間將其包圍。
武帝看著這些求知若渴的孩子們,欣慰頷首。
蘇秦道:
“陛下,這太亂了,您……”
武帝搖搖頭,道:
“無妨,朕也許久沒有出宮透透氣了,若是不出來,還真遇不到今日這麽有趣的事。”
蘇秦苦笑一聲,道:
“是!陛下!”
武帝問道:
“這杜鴻雁,是杜愛卿的兒子?”
杜玄上前一步,道:
“回稟陛下,是臣的二子!”
武帝道:
“是個好孩子!”
杜玄連忙道:
“陛下謬讚,臣,惶恐!”
武帝道:
“杜愛卿,今日之後,在禦史台的京察條例上加上一條。
所有官員子嗣的品行,也是京察考核的一部分!”
杜玄連忙施禮,道:
“是!陛下!”
武帝頷首道:
“好了,擺駕回宮吧!”
魏忠剛要高呼‘擺駕!’。
卻被武帝止住,道:
“就這麽離開吧,別擾了這些孩子們的興!”
魏忠道:
“是!陛下!”
可,孩子們仍是看到了武帝轉身離開。
所有人一同伏身叩拜,山呼海嘯般聲音響起:
“恭送陛下!”
武帝背對著他們,輕聲笑了一下。
這些學子,都是很聰明的孩子,沒人認為陛下是昏君,他們看透了陛下的心意。
他們由衷的感激陛下。
蘇秦看著武帝的背影,輕聲道:
“是個好皇帝啊!”
胡文昭道:
“當然!”
……
報名,直至過晌才結束。
當蘇秦帶著人剛要離開時,
卻見興武堂的門房老頭,自階梯下跑了上來。
年邁的他,累得氣喘籲籲。
來到蘇秦麵前,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手指指向興武堂的方向:
“爵……爵爺……不……不好了!”
蘇秦心中焦急,趕忙問道:
“怎麽了?孩子們出事?!許老神醫沒將他們治好?!”
門房老頭搖頭,道:
“沒,孩子們沒事,是,他們的父母!要將他們帶回去!不讓他們在學堂裏求學了!”
蘇秦心中一驚,轉頭怒視劉雪橋等人。
隻見他們,嘴角勾起陰笑。
蘇秦沒時間再理會他們,對胡文昭道:
“胡先生,這些學生還請您先幫忙照看,我先回興武堂去!”
“好!快去吧!”
蘇秦點頭稱謝,疾步向興武堂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