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圖宴離開皇宮後,沒有直接返回戶部。

而是坐上馬車,避開人群,在京城裏繞了幾圈後,一頭紮進了長公主府內。

這位戶部尚書,一直都是長公主的人,當初爭奪酒坊一事,二人沒有聯手,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以防被人注意到暗地裏的生意。

在小嬋的領路下,來到後堂。

徐圖宴恭敬施禮,道:

“下官,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表情清冷,淡淡道:

“說。”

徐圖宴道:

“公主,今日朝堂之上,禦史彈劾燕王,陛下言待燕王歸來後再議。

退朝後,下官詢問左相大人,是否繼續使用空印。

左相大人言,暫避風頭,禁止所有人使用!”

長公主沉吟片刻,道:

“劉知祿所言有理,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得住。

看緊他們就好,別讓燕王的人,抓住了把柄,壞了事!”

徐圖宴遲疑片刻,沉了口氣,終是沒忍住,道:

“公主,人數太過龐大,涵蓋整個武國,怕是……”

話還沒說完,

就被長公主一個眼神逼退。

長公主也知道現在這麽節骨眼上,繼續這麽做非常冒險,但是,她不得不鋌而走險。

酒坊被蘇秦拿走了,冶鐵坊、城防建造、軍器製造,皆被蘇家搶了回去。

她除了下麵的貪墨贓款,已經沒有其他來錢道了。

而現在,姬玉蟬即將就番,需要用很多錢,來培植嫡係。

為了更好的控製姬玉蟬。

這錢,必須由她來出。

讓姬玉蟬徹底依附她,成為她的奴仆。

長公主道:

“本宮不管你有什麽難處,本宮隻要結果!”

徐圖宴微微咬緊後槽牙,心中歎了口氣,頷首道:

“是,公主!”

……

東宮內。

姬玉峰將最後一份軍糧核算的賬目合上,臉上盡是疲憊,他揉了揉眉心,長舒一口氣。

他抬起頭,看向吳溫,問道:

“今日早朝,都說了些什麽?”

吳溫道:

“回稟殿下,禦史彈劾燕王,陛下言,待燕王歸來後再議。”

姬玉峰眉頭微蹙,道:

“聽說,燕州的局麵,是魏國那黑袍和尚一手促成的?”

吳溫點點頭,道:

“是,殿下。”

姬玉峰看著桌子上的賬目,道:

“等燕王回來之後,整個武國的四邊,怕是要亂一陣了。”

“四邊?”

姬玉峰道:

“武國唯一一位異姓王被撤,將這空缺留了出來,這些功勳怎會不眼饞。

他們的心,怕是要亂,心一亂,做事就會亂了。”

吳溫明白了姬玉峰所說。

異姓王之位騰出來後,其他功勳必定會瘋了一樣積攢軍功,為的,就是登頂軍伍之頂峰。

可,急功冒進,就會出錯了。

姬玉峰道:

“吳溫,即刻去給北麵去信,告訴老三,一定要盯緊鎮北侯府!

四邊當中,隻有北麵最不穩定!”

吳溫伏身叩拜,道:

“是!殿下!”

說罷,轉身離去。

姬玉峰看著吳溫的背影,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即便知會了姬玉湖,但他知道,老三很大可能是壓不住鎮北侯府那些總兵的。

姬玉峰沉了口氣,心中暗道:

希望即便王府被撤,燕軍也會被留下來。

不然,東、北兩麵同時亂起來,那複夏會等意圖謀反之徒,必定趁機而起。

那時,武國將徹底成為一個爛攤子。

而這時,若是再敵國入侵……

姬玉峰想到這,不自覺感到頭皮發麻。

他立刻提筆,書寫密信。

送往燕州,交到蘇秦手中……

……

在密信馬不停蹄地趕赴燕州之時。

蘇秦,已經帶著安瀾之、陸紅昭和十名龍爪衛,化身平民,進入錦城地界。

自從燕王走後,

安瀾之整日憂心忡忡的,這眉頭,就舒展開過。

無論蘇秦如何保證,

隻要燕王一天不回來,安瀾之的心,就一直懸著。

自進入錦城地界後,

路過田間,便能看到征糧的隊伍。

這些糧食剛剛收獲,還沒運出田地,就直接在地頭被官府的人扣下,直接裝上官府的馬車拉走。

在蘇秦等人向前趕路的時候。

一群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陣陣求饒聲、叫罵聲傳來。

令蘇秦等人勒停馬匹。

定睛看去,

隻見一名破衣爛衫的老頭,正跪在地上,對麵前的衙差苦苦哀求著。

“官老爺,求求您了,您給小老兒留點吧,今年沒了餘糧,如何過冬啊……”

那衙差嫌棄地瞥了一眼老頭,用力一抬腿。

隻聽‘噗通’一聲。

抱著衙差大腿哀求的老頭,被帶了個跟鬥。

老頭灰頭土臉,嘴巴磕在地上,破開口子,滲出鮮血。

但老頭不顧疼痛,爬起來跪在地上,不停磕頭,道:

“官老爺,求求您了,您給小老兒留一些吧,小老兒給您磕頭啦!”

衙差道:

“老兒,你在這求本官無用,本官也是按令征收,誰讓你的糧產過少,沒給自己留出餘糧呢?!”

老頭痛哭道:

“明明是今年漲了稅收,怎麽能說是我的糧產過少呢。

去年每畝要交一石,今年卻要交三石,這這這,這不是要逼死小老兒嗎?!”

衙差聽聞,勃然大怒,道:

“誰要逼死你?那都是朝廷下的命令,與本官何幹!滾滾滾!上一邊哭去!”

“你說,今年每畝要交三石糧食的命令,是朝廷下的?!”

這時,

一道冰冷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衙差瞪著眼睛看了過去,喝道:

“誰敢在此質疑本官!”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巡音看了過去。

隻見一名俊美少年,正跨騎一匹棗紅馬,麵色慍怒地看著衙差,握著馬鞭的手,都在顫抖著。

剛才聽到老頭的話,蘇秦心中怒火翻湧。

要知道,武國的田稅,其實是每畝一鬥!

而去年,這錦城卻收了一石的田稅,比朝廷的規定,整整多是十倍!

而今年,更是要交三石!

這,難道不是要逼死百姓嗎?!

衙差大聲質問道:

“你是何人,敢打擾本官征收田稅!甚至,敢質疑本官!”

蘇秦縱馬向前走了幾步,來到衙差麵前,道:

“我剛才問你,是誰讓你征收三石田賦!”

衙差道:

“是朝廷,怎麽,你要如何?”

“啪!”

話音剛落,

蘇秦直接揚起手中馬鞭,照著衙差的麵門抽去!

衙差頓時被抽翻在地,捂著臉在地上打滾。

一邊哀嚎,一邊罵:

“你敢毆打朝廷命官,你敢阻礙朝廷收繳田賦!死罪!你該是死罪!”

蘇秦冷哼一聲:

“你,也算是朝廷命官?!”

說罷,直接勒緊韁繩。

棗紅馬長嘶一聲,前蹄抬起,向衙差踏去!

衙差嚇得就地翻滾,躲開馬蹄。

然後對跟隨而來的兩名地痞無賴,倉皇道:

“快去告知縣令,有人阻礙收繳田賦!”

那兩名地痞領命,趕忙向縣城跑去。

衙差指著蘇秦道:

“你等著,你給老子等著!”

蘇秦居高臨下地瞥了衙差一眼,淡淡道:

“好,我倒要看看,這錦城的縣令,是何方神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