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蘇秦所想。

當高文相馬不停蹄地返回青州。

徑直進入齊王府,將蘇秦的顧慮告知給姬玉蟬後。

他收獲的,是嘲笑。

姬玉蟬坐在前堂首座,饒有興趣地看著高文相,道:

“高大人,你身為青琅巡撫,心係百姓,孤是認同的。

但你聽信蘇秦的瘋言瘋語後,竟然還敢跑來告訴孤。

你這麽做,

孤很難相信,你能繼續勝任巡撫一職啊!”

見到姬玉蟬這般嘴臉。

高文相想起臨行前,蘇秦交代的話。

即便沒人相信,也不要惱怒。

高文相深吸口氣,緩緩吐出,道:

“殿下,就像您說的,下官也隻是愛民心切罷了。

既然您覺得蘇秦說的是瘋話,那麽下官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下官,告辭!”

話音剛落。

高文相沒有任何遲疑,站起來,轉身便要向外走。

姬玉蟬知道,高文相和蘇秦是一夥的。

故而對著高文相的背影冷笑一聲,道:

“高大人,孤這次給你一個機會,不會將此事上奏陛下。

但,若再聽信瘋言瘋語,孤就不客氣了。”

高文相站定腳步,轉過身施禮,道:

“殿下大可不必照顧下官,您,隨意!”

“你!”

姬玉蟬見他竟如此不給自己麵子,站起身,便要大聲嗬斥。

可,

高文相理都沒理,直接轉身離去。

隻留下姬玉蟬站在原地,咬牙切齒。

站在一旁的陳秀秀趕忙上前,扶著姬玉蟬重新落座。

伸出手,輕撫姬玉蟬的脊背,道:

“殿下,您寬心,莫要跟他與蘇秦一般見識!”

姬玉蟬長舒一口氣,道:

“孤也想屯糧!可是,如何屯?!

長公主那邊孤問了無數次,那密信如沉海砂石一般,了無音訊!

定是他們看到孤已經兵強馬壯!

想要給孤的青州製造混亂!

借此削弱孤的力量!”

陳秀秀道:

“殿下說得沒錯,定是如此。

但殿下莫憂,奴婢有解決的辦法!”

姬玉蟬看向陳秀秀,問道:

“你有辦法給青州運來糧草?!”

陳秀秀點點頭,道:

“藍雲自盡後,奴婢的爹爹帶領複夏會的人,已經暗中接管了藍雲的錢財和勢力。

肯定能在南梁運來糧食,助殿下一臂之力!”

姬玉蟬滿意頷首,撫摸著陳秀秀的臉頰,道:

“隻有你和孤是一條心,好!快去給你父親傳信!”

嘴上誇獎、拉攏。

但姬玉蟬心裏,卻在鄙夷地謾罵著:

陳秀秀這個賤女人,還真是個水性楊花的殘柳!

背叛藍雲,致使藍雲自盡。

這女人連一滴眼淚都沒掉過。

而且,其父親更是搜刮了藍雲的所有錢財和人馬。

真可謂是吃人不吐骨頭啊!

嗬,

心腸歹毒又如何?

隻要陳秀秀還在他的控製之下,

那麽,

他早晚會將複夏會的價值,榨幹淨!

聽到姬玉蟬虛偽的話。

陳秀秀臉上堆出皮笑肉不笑的笑臉,道:

“隻要殿下真心待奴婢,奴婢必定為殿下,鞠躬盡瘁!”

當然,

陳秀秀的心裏,也不是嘴上所說,這麽想的。

她想的是,

等到複夏會的人馬慢慢侵蝕姬玉蟬的人手。

最後,

這青州就會在複夏會的掌控之下了!

嗬,

架空姬玉蟬,指日可待!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相視一笑。

姬玉蟬道:

“去,將今日高文相說過的話,傳出去。

既然他不想站在孤這邊來,那麽孤,也不會讓他好過。

武國的人們若是知道青琅巡撫大人和琅琊伯患了失心瘋。

還不要笑掉大牙?!”

陳秀秀嘴角微勾,道:

“是!殿下!”

……

在姬玉蟬的命令,和複夏會的推波助瀾下。

琅琊伯蘇秦,與青琅巡撫高文相,懷疑明年會有蝗災的消息,很快傳向四麵八方。

在陳群得知後,帶著消息,欣喜若狂地奔赴京城,秘密拜見了長公主。

登雲樓,一處隱秘房間內。

長公主端坐在首位,看著桌子上的密信。

陳群伏身叩拜,道:

“主子,蘇秦定是被咱們逼入絕境了,這才想出此等荒謬招數!”

長公主麵色平靜,沒有說話。

陳群道:

“主子,據小的所知,琅州的糧食已經堆積成山,半粒都賣不出去了。

如此下去,定要爛在倉裏!

所以,蘇秦利用高巡撫,放出謠言,想要讓已經飽和的糧食市場,再出現缺口,好把倉裏的糧食賣出去!

可,

這麽多年都風調雨順,人們怎麽可能相信蘇秦的荒謬之言。

他能使出此等爛招。

不是被咱們逼瘋了,還能是什麽?”

長公主道:

“不可掉以輕心,繼續保持南梁運輸糧食,直到琅州那邊,不采買了為止!”

“是!主子!可……”陳群麵露苦澀。

長公主瞥了他一眼。

陳群一頭磕在地上,呼道:

“主子,小的不敢瞞您,小的家裏,已經沒有錢再進購糧食了……”

長公主知道,陳家的壓力確實很大,故而沒有心生怒火。

思量片刻後。

長公主道:

“小嬋!”

“奴,在!”

“給王家去信,命他調取資金,注入陳家!”

“是!主子!

陳群聽聞,心中暗自鬆了口氣,道:

“主子放心,有了王家幫忙,陳家定會讓琅州的糧食,賣不出琅州!”

長公主懶得聽他信誓旦旦,微微挪動視線。

陳群和小嬋會意,立刻施禮告退,

起身離開……

……

禦書房外,

小貴子手持密信,來到門口。

輕手輕腳步入大殿,在殿中伏身叩拜,輕聲道:

“陛下,龍爪衛密信!”

武帝疲憊地抬起眼皮,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對小貴子招了招手。

小貴子連忙起身,迎向走下來的魏忠,將密信遞了過去。

然後重新跪在殿中。

武帝接過密信看了起來。

放下密信,自語道:

“蘇秦和高文相,懷疑明年恐有蝗災,並已將消息散布開來。

結果可想而知,遭人嗤笑!

不過,蘇秦確實在琅州,屯了足夠全琅州百姓,吃上一年的口糧……

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

武帝一陣咳嗽,龍顏憋得通紅,雙眼滿是血絲。

魏忠趕忙上前,遞上茶水,輕撫武帝脊背,道:

“陛下,歇息歇息吧,龍體重要啊……”

武帝擺了擺手,看向小貴子,道:

“小貴子,你覺得你的這位蘇先生所說,是為了賣掉囤積的糧食,還是真的認為,明年恐有蝗災?”

小貴子額頭點地,道:

“陛下,奴以為,蘇伯爺是真的懷疑蝗災一事!”

武帝點點頭,道:

“魏忠!”

“奴,在!”

武帝道:

“你隨太子一起,去一趟琅州,問明白蘇秦的意思!”

魏忠愣住了,道:

“陛下,奴……”

武帝道:

“讓小貴子伺候就好!”

皇命不可違。

魏忠隻得領命,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他急匆匆奔去東宮傳信,

然後與太子一起,

趕赴琅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