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學子們散去時,

山門裏,探出一顆小腦袋。

是小丫頭。

蘇秦一眼瞄到了她,招了招手:

“過來!”

小丫頭連忙跑過來,深施一禮,道:

“學生,見過伯爺!”

她已經換了幹淨衣服,腦袋兩邊梳著兩個羊角辮,皮膚雖然還是有些黝黑,但已是幹幹淨淨了。

在宋詩詩、小鈴鐺和姬玉靈的收拾下,小丫頭早就沒了小乞丐的模樣。

蘇秦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孩子。

童年悲慘的經曆,讓她擁有近乎成年人的成熟。

心裏對待她的感覺,

就像是當初對待小狗子一樣。

蘇秦蹲下身,伸出手在小丫頭額頭上彈了一下,道:

“你敢逃課,不怕先生打你手板?”

小丫頭搖搖頭,道:

“伯爺,今日的課業,我都學完了,是先生讓我出來玩的。”

蘇秦道:

“既然今天的學完了,那就繼續學後麵的啊。”

小丫頭道:

“宋爺爺說,課業就像吃飯,不可貪多!”

蘇秦問道:

“你自己想好了沒有,基礎課業學完之後,要學什麽?”

小丫頭想了想,道:

“伯爺,能跟在您身邊嗎?興武堂裏沒有我想學的。”

蘇秦笑著問道:

“剛才發生的,都看到了嗎?”

小丫頭點點頭。

蘇秦繼續問道:

“有什麽想法?”

小丫頭思量片刻,道:

“這些學子不傻哩,但是,被伯爺說的話牽著鼻子走,不知不覺就掉到了坑裏。”

蘇秦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瓜,道:

“說話是一門學問,什麽場合,說什麽話,該怎麽說,為什麽說,想要達到什麽目的,都是有考究的。

本伯想讓他們去查琅琊城,是來的路上就想好的。

所以,從我下了馬車開始,就要盤算如何引導他們,去查琅琊城。”

小丫頭點點頭,道:

“我明白了。”

蘇秦站起身。

小丫頭後撤兩步,雙膝跪地,道:

“徒弟,拜見師父!沒有名字,不知道怎麽自稱哩,師父不妨,給徒弟賜個名?”

蘇秦笑了兩聲,道:

“想姓什麽?”

小丫頭道:

“師父早就想收徒弟入門,便是要做徒弟的再生父親哩,自然要跟師父的姓!”

蘇秦道:

“那就叫,蘇夏,怎麽樣?”

蘇夏點點頭,道:

“師父取什麽,弟子就叫什麽!”

蘇秦擺擺手,道:

“走,跟為師去看看那些學子!”

蘇夏連忙起身,

二者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像是大狐狸與小狐狸一樣。

陸紅昭無奈地搖搖頭,歎了口氣,道:

“又有個孩子被拐歪了……”

蘇夏愣了一下,問道:

“美女姐姐,為什麽要說又?”

陸紅昭道:

“以前蘇秦還收留了幾個孩子,其中有一個是我的徒弟,也被賜了名,不過,和蘇秦沒學到什麽好的……”

蘇秦扯了扯嘴角,道:

“小狗子,我帶的不錯吧?”

陸紅昭‘嘁’了一聲。

蘇夏道:

“小狗子……哦……就是小麻雀的相好?”

“你還知道小麻雀?!”陸紅昭暗驚。

蘇夏指了指興武堂,道:

“雖然來了沒幾天,但裏麵的人,都是認得全了……”

陸紅昭看向蘇秦。

蘇秦道:

“怎麽樣,我這徒弟不錯吧?”

陸紅昭白了他一眼,上了馬車。

蘇秦笑道:

“咱們也走吧,去看看他們!”

“是!師父!”

……

蘇秦帶著陸紅昭、蘇夏,跟在學子們的後麵。

等待著他們越陷越深。

與此同時,

京城那邊,也注視著琅州的動靜。

左相府,後堂內。

劉知祿坐在主位上,陳河坐在側位,徐圖宴這位戶部尚書,卻隻能恭敬地站在左相身邊,臉上滿是卑微。

自從長公主消停了之後。

徐圖宴就徹底歸順了左相大人。

畢竟隻剩這一個靠山了,他不找劉知祿,找誰呢?

而劉知祿現在也是無人可用,不然真就將他在京察中順帶著廢了算了。

去年的京察,由於長公主的主動‘求情’。

陛下並沒有動太多身居高品的京官。

故而此次京察,主要是以更換地方的官員,瓦解一些肮髒的買賣線路為主。

經過兩次京察和一些事件之後。

劉知祿手裏隻剩下戶部尚書‘徐圖宴’與工部尚書‘陳河’了。

兵部尚書褚半橋,吏部尚書楚芯,禮部尚書何謙平、刑部尚書簡如青。

這四人根本就不鳥他,隻是麵子上、官場上過得去而已。

另外,

令人覺得有趣的是,

工部尚書陳河,這位被壓了許多年,嫉惡如仇的原工部侍郎。

最後也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依附上了劉知祿這個黨派……

現在陳河和工部是很肥的。

畢竟長公主手裏那一半的城防建造和軍器製造,在他手裏。

也是因為這個,陳河在劉知祿這,很受器重。

劉知祿問道:

“陳河,鴻臚寺卿那邊,聯係的怎麽樣了?”

陳河道:

“大人,鄭寺卿那邊,還是有些搖擺不定啊。”

劉知祿輕哼一聲,道:

“無妨,現在他兒子鄭林已經入了琅州,算一算時間,肯定和蘇秦接觸上了。

蘇秦這小子,哪是能吃虧的主?

憑他的性子,若是不將這鄭林扒層皮,是不會讓他離開琅州的。

他們二人做了仇。

鴻臚寺卿就隻能來找咱們了。”

陳河道:

“大人說得沒錯,若是捅出了婁子,鬧到刑部去,如若簡如青敢枉法,就會給咱們落下把柄。

如若按章程辦事。

鄭寺卿就隻能來求您。”

劉知祿頷首。

二人聊得熱火朝天。

徐圖宴卻隻能在一旁聽著、賠笑。

劉知祿主動問道:

“徐圖宴,今年入秋會有戰事,製造軍器的錢,準備好了嗎?”

徐圖宴連忙道:

“回大人,都準備好了。”

劉知祿滿意地點點頭,道:

“你們二人商量一下,想想辦法,把那褚尚書,拉到咱們這邊來!”

徐圖宴和陳河對視一眼,道:

“是!大人!”

劉知祿擺擺手,道:

“好了,沒什麽事,就回到自己的衙門吧。

陳河,你繼續遊說鄭寺卿,仔細聽著琅州那邊傳來的消息。

一有動靜,立刻報給老夫。”

“是!大人,下官明白!”

陳河與徐圖宴施禮告退,

離開了左相府。

……

京城這邊暗流湧動。

琅州、琅琊城那邊,

蘇秦也終於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一幕。

隻見鄭林,在何故的引路下,邁步走入琅州府衙!

而這時,

很多學子卻停下了腳步,

選擇站在了外麵。

顯然,這些人的腦袋,

還沒有鄭林這般發昏,

沒有他這麽,

上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