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禦書房顯得有些冷清。

左右丞相和六部尚書均未在此辦公。

姬玉峰端坐在龍椅上,手裏把玩著一塊玉牌,饒有興趣地看著下方坐在椅子上的蘇秦。

他道:

“蘇愛卿,這次朕可就幫不上你了。”

蘇秦起身施禮,道:

“給陛下添麻煩,是臣之過錯。”

姬玉峰擺擺手,道:

“少和朕假惺惺的,這次群臣抱團,朕也不好過多參與。

現在四邊漸穩,國內朝局初定。

有些人必然要開始不安分了。

相對而言,你對他們來說目標最大,威脅最大。

故而他們對你下手,也是正常的。”

蘇秦攤攤手,道:

“陛下,不如我解甲歸田算了,沒事養養花、種種草,幫您管理一下生意。”

姬玉峰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道:

“現在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嗎?再者說,你會認輸?”

蘇秦嘿嘿一笑,搖搖頭,道:

“自然是不會認輸的。”

姬玉峰道:

“這次你若不能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朕就隻能寫折子削掉你的爵位和官職了。

你自己好自為之,朕除了看著,幫不上什麽忙。”

蘇秦施禮,道:

“是!陛下!”

姬玉峰擺擺手,道:

“去吧,配合好京兆府和刑部查案!”

“是!陛下!”

蘇秦起身,離開禦書房。

當他走出皇宮的時候。

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口。

車窗簾子被撩開。

映入眼簾的,是簡如青。

“蘇侯爺!一起走吧!”

蘇秦點點頭,走上了馬車。

車廂外麵看起來很簡陋,但裏麵卻別有洞天。

一個小桌子,上麵擺著茶具和糕點。

蘇秦見到這,突然笑了一下,道:

“簡尚書,在我印象裏,您不是個喜奢華之人啊。

另外,您這馬車外麵看著平庸,裏麵雖想奢華,卻僅是擺了個小茶桌,嘖,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簡如青為蘇秦斟滿一杯茶水,自嘲地笑了一聲,道:

“估摸著今年或者明年就要退下來了,也該給後麵的年輕人讓讓路,所以就想著自己也享受享受。

但就像你說的,本就不是喜奢華之人,即便想要享受也不知從何下手。

最後就變得像現在這般不倫不類了。”

蘇秦點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調轉話鋒道:

“簡大人想和我說什麽?”

簡如青放下茶杯,道:

“杜紅雀已經抓住了凶手,並且拿到了凶手畫押的罪狀。

不過,凶手在牢房裏自盡了。”

蘇秦沉了口氣,道:

“死無對證啊,想要翻案都是個問題了。”

簡如青道:

“現在案情的形勢對於你來說不是很好,就像你說的,凶手已經認罪,他也確實是你們琅州那位劉三手底下的人。

現在人死了,即便想要翻案都找不到人。”

蘇秦問道:

“杜玄是什麽意思?他是打算勸杜紅雀結案,還是……”

簡如青靠在車廂板上,道:

“杜大人打算給他大兒子鋪路。”

蘇秦輕笑一聲,道:

“這老東西還真是半點情誼不念啊,手起刀落極為痛快。”

簡如青道:

“杜玄一向如此,不然先帝也不會讓他掌管禦史台。

現在的情況對於你來說,以我看,最好的結果就是斷臂自保,與劉三他們斷了聯係。”

蘇秦果斷地搖了搖頭,道:

“我不可能拋下劉三他們不管!”

簡如青眉頭緊皺,苦口婆心道:

“你是武國的實權軍功侯!他們是販賣人口的人牙子!

你們以前聯係在一起,沒出事的時候大家不會多說什麽。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你還要一條道走到黑嗎?

你要保他們,他們卻會拖垮你的!”

蘇秦道:

“道理我都明白,但我仍不會拋下他們,我不會像杜玄一樣,半點感情不講!”

簡如青歎了口氣,道:

“對手正是捏住了你這個脈門,才策劃了這場事。

你啊,讓我說你什麽好。

都做了侯爺了,依然如此感情用事。

現在外麵都在說你是禍國殃民的奸佞。

若是再加上一條與人牙子勾結的罪名。

你這爵位和官職,怕是要保不住了。”

蘇秦四仰八叉地靠在車廂上,抬頭看了一眼頂棚,道:

“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不是想玩嗎?那就都別活!”

簡如青麵色大驚,趕忙製止道:

“你說得這叫什麽話!你是瘋了不成?!”

蘇秦擺出一副混不吝的表情,道:

“是我瘋了嗎?是他們瘋了!

我做什麽了?我從上任琅州開始,哪件事不是為了武國著想?

他們不就是想把我這個心腹大患除掉嗎?

來吧!讓他們下手,咱誰都別想好好活著唄。”

簡如青微微蹙眉,道:

“你要做什麽?”

蘇秦雙臂環抱於胸,道:

“幹什麽?什麽也不幹了,本侯撂挑子了!”

說罷,

蘇秦喚道:

“停車!”

馬車停穩,

蘇秦走下馬車,道:

“簡大人,今日的話,您可以傳出去,多謝您在皇宮前等我,我蘇秦記住您這份情了!”

說罷,

蘇秦走上自家馬車,向琅琊侯府行去。

……

簡如青在與蘇秦分別後,獨自來到右相府。

入得府中,徑直來到後堂。

見到左相劉知祿、右相杜玄和杜紅雀坐在一起攀談著。

三人見簡如青麵色不善。

劉知祿笑道:

“簡大人這是剛見過蘇侯爺吧?和他說什麽了?”

簡如青目光掃過三人,問道:

“當真要繼續查下去?!凶手已死,證物齊全,還不結案?”

杜玄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問道:

“蘇秦和你說了什麽?”

簡如青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道:

“蘇秦撂挑子不幹了。”

聽到這話,

劉知祿冷笑道:

“撂挑子了?嗬,蘇侯爺嚇唬誰呢?”

杜玄道:

“他有些狂妄了,連續的勝仗和封賞讓他已經飄飄然了。

他以為武國沒了他就不能轉了嗎?!

他撂挑子也好,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削弱他的力量。

不然,任由他發展下去,定會形成尾大不掉之勢。”

劉知祿在一旁幫腔道:

“對,他們興武堂出來的學子現在已開始陸陸續續入得朝堂,若是不在此時壓製他,以後更是難對付了。”

簡如青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杜玄道:

“紅雀,從明天開始,赴琅州抓人!”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