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戶部，

蘇秦先回酒坊取了兩壇‘五良液’。

這才乘車向京兆府行去。

蕭景先有恩於他，蘇秦心裏定然是放不下的。

下了馬車，邁步走入府衙。

頓時引來衙差們紛紛側目。

他們表情疑惑不解，故意避而遠之。

蘇秦對此不作理會，徑直來到前堂。

一名中年男人攔住了他的去路，躬身施禮，道：

“您，可是蘇男爵？”

蘇秦頷首，道：

“高大人在嗎？勞煩通報一聲。”

中年男人伸手做請，道：

“老爺有令，如是蘇男爵前來，可免通報！爵爺請跟我來！”

說罷，轉身引路。

蘇秦跟著新來的師爺行至臥房外。

劉典輕敲房門，道：

“老爺，蘇爵爺來了！”

“好！”

裏麵有腳步聲響起。

劉典對蘇秦深施一禮，轉身走開，向前堂行去。

“吱呀！”

門被推開。

蘇秦看著高文相，道一聲：

“大人！”

高文相眉頭微皺，責怪道：

“拘束什麽，快進來！”

走入房間，在高文相的指引下入座。

將美酒放在在桌子上。

蘇秦主動為高文相斟滿茶水。

隻聽高文相笑罵道：

“你這小子，還真是狼心狗肺，調出京兆府之後，一直沒回來看望本官，你呀，白眼狼一個！”

蘇秦憨笑一聲，道：

“大人恕罪，下官實在是脫不開身。”

高文相頷首，道：

“你的事，本官聽說了，但無奈官職低微，幫不上你。”

“大人千萬別這麽說，折煞下官了！”蘇秦道。

高文相笑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兩壇美酒，道：

“說吧，此次前來京兆府，所謂何事？咱們之間的關係，就別假惺惺的繞彎子了！”

蘇秦沉吟片刻，問道：

“大人，可知道蕭景先？”

高文相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是為了蕭景先而來，點頭道：

“秋闈解元，怎會不知。”

蘇秦問道：

“大人，蕭景先的案子到底怎麽回事？判了嗎？”

高文相搖搖頭，道：

“他身上的案子，不好判呦！”

蘇秦眉頭緊皺：

“大人何處此言？”

高文相道：

“你可知他殺的是誰？”

“聽說，是一名山越人。”蘇秦道。

高文相點點頭，又搖頭，道：

“是山越人，但身份不同，他殺的，是山越一支大部落的王子！這支部落在十萬大山舉足輕重，有號召其他部落揭竿而起之能！”

蘇秦聞言，心頭一沉。

高文相繼續道：

“這王子本是來京城求學的，同時也當質子之用。

但他安生日子不過，非要作死，竟當街調戲平西侯的女兒！

好巧不巧被蕭景先瞧見了。

蕭景先與平西侯之女一同在國子監學習，一來二去著暗生情愫。

蕭景先便一怒之下，當街將那山越王子打死了。”

蘇秦呼吸變得沉重，問道：

“侯府如何說？”

高文相道：

“保蕭景先一命！這是老侯爺說的！”

蘇秦繼續問道：

“平西侯呢？”

高文相搖搖頭，道：

“西邊還沒來信，不知侯爺如何表態。”

蘇秦沉吟片刻，問道：

“大人，下官見過一次老侯爺，像是個老頑童，住在京城，已是要安度晚年了。

但平西侯爺，下官未曾見過，大人可有了解？”

高文相麵色變得凝重，道：

“見過兩次，有所了解，簡而言之，是個好戰之人！”

蘇秦腦海中快速分析利弊，道：

“大人，是朝廷有人主張，將蕭景先交給山越，對嗎？”

高文相點頭，道：

“這，就是本案的難點所在！

今年燕州剛遭戰事，若是西邊戰事再起，可想而知，國內必將民怨載道！

為了維護西邊和平，朝堂部分文官主張交出蕭景先，平複山越怒火。

而按照平西侯的性格，女兒受了委屈，他是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的。

這蕭景先，侯府要保下來，如此，西邊必有一戰！”

蘇秦深吸一口氣，道：

“大人，能否讓下官見一見蕭景先！”

“可以！”

……

在高文相的陪同下。

蘇秦來到大牢中。

黑暗的環境下，隻能憑借微弱的火光看清事物。

黴爛的臭味衝擊鼻腔，讓蘇秦不由得屏住呼吸。

行至深處一間牢房外。

目光越過欄杆，見蕭景先盤膝席地而坐。

他身上仍穿著長袍，頭發一絲不苟地疏於腦後，但難掩臉上憔悴。

聽到腳步聲。

蕭景先抬頭看去。

見是蘇秦，眼神中閃爍驚詫。

問道：

“蘇兄？你怎麽來了？”

蘇秦道：

“放榜之後便沒見到你，一直忙著俗事，今日從同期考生口中，才聽說你身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

蕭景先慘笑一聲，道：

“再見麵，卻不成想是這般場麵。”

蘇秦歎了口氣，道：

“放心，我會幫你。”

蕭景先搖搖頭，道：

“你幫不了我……”

蘇秦道：

“蘇家雖沒地位，在朝堂說不上話，但蘇家有錢！能幫平西侯打仗！”

高文相聞言，額頭不禁沁出冷汗，心道：

這事，能隨便說出口嗎？

蕭景先執拗地搖搖頭，道：

“蘇兄，事情遠比你知道的複雜，這事說到底，是家事！”

“家事？”

蘇秦和高文相，都被蕭景先的話，弄的摸不到頭腦。

蕭景先點點頭，歎了口氣，道：

“蘇兄，這樣吧，能不能勞煩你，幫我走一趟黑市！”

說著話，

蕭景先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遞了出來。

蘇秦接過。

蕭景先道：

“將它交給一位叫柳鶯鶯的女人。”

“黑店的柳鶯鶯？”蘇秦脫口而出。

蕭景先驚訝道：

“蘇兄認識？”

蘇秦搖搖頭，道：

“隻是聽說過。”

蕭景先道：

“勞煩蘇兄了！”

“客氣，交給柳鶯鶯之後呢？”

蕭景先道：

“她拿到玉佩，自會安排！”

“好！保重！”

蘇秦轉身離去。

……

出了京兆府，

蘇秦坐上馬車。

陸紅昭從暗處竄出，同樣坐進馬車內。

馬車開動，向黑市前行。

他們不知道的是，

一名與蕭景先相貌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悄然無聲地跟在馬車之後。

此人憑借雙腿奔跑，竟始終沒有跟丟馬車，一直保持著相同的距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