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收拾妥當後,天色已經黑了,此時的取名館裏麵,隻有那老者還在,其餘的應聘者早已經被打發離去。

我還穿著那一身舊衣,那頭發披肩那般長,濕漉漉的還在滴著水。

不過人的五官則是被收拾出來,能看得很清楚。

老者圍著我看了好一會兒,什麽也沒有問我,但是莫名的就有一種壓迫感。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他總算重新落座,直接就對道,

“我不問你的由來,也不問你要去哪裏,隻有一樣,想和你結一個善緣,你先在我這裏做個夥計,工錢的話,第一個月先給你定為50塊,如果幹的時間長的話,就給你漲到80塊,包吃包住,還包你四季衣裳,你看如何?”

對方連我的名字都還不知道,話都沒問上一句,就已經決定了要錄用,這份魄力是來自於對方的實力,也許是從我的麵相上,看出來我的一相命理吧。

不過,我真實的命運,在經曆了那一番大劫後,普天之下能看明白的人是找不出幾個來的,最多就是覺得我是個有緣人吧。

我自然表示歡喜,“多謝先生收留,黃茗昊將記住你份善緣,感激不盡。”

這對於而言,算得上是雪中送炭的行徑。

“以後叫我袁真人吧,我讓阿海帶你下去休息,還有一些規矩什麽的,也將一一告知,還請一定要記下來,不可輕易觸犯。”

袁真人所說的阿海,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木訥的中年男人,其把我領到後院的一個廂房處後,就照本宣科一般的,把這個袁真人的規矩全部講了一遍。

好家夥,這店鋪不小,規矩卻多如牛毛,很多都是一些日常行為注意事項,倒也能理解 ,比如每隔一天就得洗一次澡,三天換洗一次衣服等,這些事情都是很好理解的。

有幾個規矩是讓我覺得很神秘的,比如,在清明時節,還有鬼節到來時,我不能出現在院子裏麵,那一天店鋪也將關門不營業。

不想冒犯到袁真人的話,最好就是躲在自己的房間裏麵,隻到第二日黎明破曉時分,才能踏出房門。

還有不能踏進袁真人的住所,聽到任何動靜都得當沒聽過。

給神龕上的神像,早晚敬獻一注清香。

不可帶陌生人進入後院,哪怕是至親之人也不允許。

不許在午夜12點到3點之間離開房門,就是拉稀跑肚快病死了,也必須在屋子裏解決。

……

這些規矩雖然奇葩,不過,入鄉隨俗,隻管照著做就是了,並沒有什麽難度可言。

我可不是那種好奇心旺盛的貓咪,時常徘徊在作死的邊緣。

值得一提的是,這家店白天不用開門,隻晚上才有客人來。

這就相當於我白日裏有大把空閑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能在第一天就找到這麽好的差事,內心還有些小感慨,以為老天爺開了眼,總算對我憐愛了一把。

此時夜已黑,我給自己燒了一鍋熱水,再換上阿海給的一套衣服,坐在房間的鏡子前,準備好好打理自己一下。

此前曾說過,我從來沒有機會照過鏡子,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

所以,在坐下來前,我壓根兒沒有關注過自己的長相。

男人嘛,再醜還能醜到哪裏去,又不像女人那樣,醜了影響嫁到好的婆家。

然而,此時看著這麵能映照時間萬物的鏡子,我卻陷入了不安的惶恐中。

按道理,我現在應該能看到自己的影像,然而,鏡子裏幹幹淨淨的,根本沒有辦法看到我這個人。

這世間隻有一種人,看不到自己,那就是沒有實體的亡魂,可我怎麽會是這種人?

摸了摸自己富有彈性的肌肉,能吃能睡,割破手指的時候,也會血流不止,就衝這,這破鏡子為什麽照不出來?

我慘白著一張臉,心慌意亂的坐了好半響,眼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然到了十二點。

屋子裏的牆壁上,掛著一個特別大的喪鍾,請原諒我這般描述一口鍾,實在是這玩意兒長得有些嚇人。

其鍾盤的表麵,有些像是逐魂鳥的造型,也就是世人常說的貓頭鷹,夜貓子。

傳說中,這種鳥喜歡棲息在墓地荊棘叢中,與陰間的鬼魅有關,因此,又把其稱之為“惡聲之鳥”,是為不祥。

此時,這不祥的喪鍾發出滲人的報時聲,粗糙而又渾濁,好似夜梟的鬼叫,嚇得我靈台穴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越發清醒,再無睡意。

12點一過,那阿海告誡過我不可離開這個屋子,但並沒有說明我不可以偷看,我拉開那緊閉的窗簾一角,看向黑漆漆的院落,這裏寂靜無聲,並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也許,是那袁真人睡眠淺,有點風吹草動易驚醒,這才有了這個死規定吧。

對方是這裏的老板,自然就有製定規則的權利,作為一個打工的人,我隻需要配合好就成。

無奈的放下窗簾,又糾結了一下沒臉的鏡子,越看越滲得慌,索性把這個鏡子收起來,塞到那個抽屜裏麵。

原以為,這個抽屜是空的,好歹這屋子裏麵應該會收拾幹淨。

事實上,表麵上看也的確是被人精心打掃過,我直接就能搬過來住。

屋子裏麵的東西,也就是一點配套的生活措施,一張小小的四方桌,配著兩把小圓凳,可以坐著看看書,喝喝茶什麽的。

一個簡易二屜條桌,上麵除了有一把梳子,一些洗漱用口,也就是一麵普通的鏡子。

其餘的就隻剩下一張單人木板床,一個裝衣服的衣櫃,一個夜貓子鍾,布局真的簡單樸素。

此時,這被我拉開的抽屜最深外,竟然藏著一個用黑布包裹著的小東西,隻有半個手巴掌那般大。

這黑布讓人有些忌諱,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如今這是無主之物,總要弄明白是個什麽,若是對人有害的,自然是趕緊丟掉才行。

我壯著膽子把黑布扯開,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一個小小的筆記本,上麵的字小得隻有米粒那麽大,就算我這眼神好很的,一時間也有些看不清楚寫了個啥。

但是其首頁上寫的四個字,讓我有些吃驚不小,居然叫“滴天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