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船尾處竟然有一連串濕答答的水印,期間還夾雜著一兩隻腳印。

還是未幹的那種,由深入淺,顯然是從船尾出打算往船艙裏走。

結果隻走到一半,水痕突然消失。

其去了哪裏?

這水印還算新鮮吧,對比了一下我們自己的,大概能推算出來,對方是在半個小時之內摸到船裏麵的。

心裏不由得浮上一層陰靄。

還有別的水鬼在搞事。

也許,其老八的,也有可能是那些孤魂野鬼,誰知道呢。

這一趟出遠門走的太急,都沒來得及搞點啥儀式,好歹弄個黃道吉日,也不至於這般波折。

想不明白的事,想了也沒大用,船是絕對不能停在這裏的。

其實,我大可拋下一切麻煩,上岸離去,更加逍遙快活。

隻是這船家父子待我不錯,有些擔憂他們的安危,這才一路護送。

此時離著目的地,隻需要一天的時間,隻要再堅持一下就能上岸。

三人拚命的劃槳起來,爭取傍晚的時候就能趕到。

右邊的手膀子酸了,那就換左邊,渾身都酸了,那就休息兩分鍾。

頂著烈日的暴曬,三人的速度把木船開得好似要飛起來。

路上也有碰見別的船隻,看到我們這速度,一個個站在甲板上指指點點,各種閑言碎語夾雜在風裏,吹到耳朵眼裏。

什麽傻比,趕著投胎,瘋了吧,腦殼有包……等等,什麽話難聽就說啥。

三人根本無暇理會,任由這些人說三道四。

當然,也有比較警覺的,當場就掉了頭,追在船屁股後麵,虛心詢問。

老船家百忙之中,對那船的人打了一個奇怪的手勢,表情也是見了鬼的那種驚恐狀,讓人一看就一目了然,這是遇上不幹淨的東西了。

那船人常年跑生活瞬間意會,也不磨嘰,驅趕著手底下的水手們劃快點,其速度比起我們的來,卻是要更勝一籌,一忽兒就衝我們前麵去。

當然,這船人也比較厚道,居然對我們拋來一根鐵鏈,拉著我們的船一起跑路。

借助他們的優勢,我們三愣是輕鬆了一把,真的是說不出來的感激。

等到了中午的時候,也隻胡亂吃了兩個蘿卜扛一下,如此劇烈顛簸中,別說生火,沒把人給抖下水,就已經是極其不容易的事兒。

好不容易堅持到龍須鎮碼頭,竟然已經是夜幕降臨的時候。

暗道僥幸,若不是有這艘大船的提攜,我們怕是在到九點鍾才能靠岸。

然而,一旦太陽落盡,也就是鬼魅魍魎開始活動的時候,到時候困在江中,停下來又得熬一夜,鬼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所以,老船家一落地,就急忙趕去拜謝那大船的主人,甚至還送了點禮。

不過,那大船的人財大氣粗,倒也看不上他那點營頭小利,索性結了個善緣,畢竟大家夥外出討食,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老船家自然又是感激了一番,還把我們這一路的驚險過程,詳細的講述了一遍。

不過,胖子他們途中去了小漁村的事,他倒也聰明的沒有提及,似乎是拿到錢的時候,就有保密協議,一但泄漏出去,禪院的人定然要來找他們父子麻煩。

那大船主人是個很會抓住機遇的,一聽和禪院的人有關係,自然是來了精神,很是熱心腸的派了手下夥計去禪院叫人。

禪院離著這裏並不是太遠,也就隔著三條街,四個巷子,小跑著去報信的話,需要二十分鍾,那人是踩著兩個輪子的機器,風馳電掣一般的去了。

整個來回也就15分鍾,效率高得嚇人。

我何嚐見過這樣的人間光景,拉著年輕的船家,這也問問,那也問問,比鄉巴佬進城還要土三分。

年輕的船家知道我常年住在山上,屁毛不懂,加上現在大事已定,心情爽快,倒也很給麵子的給我講解起來。

比如那白白胖胖,香氣撲鼻的叫包子,裏麵有很多的餡兒,兩毛錢就能買三個,正好夠吃飽。

還有那賣衣服的,一件衣服多少錢,碼頭上扛沙包掙錢的,一個沙包又是多少錢……

林林總總把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都給我講了一遍,開啟了我的新大門。

當然,對於我啥也不懂的憨憨樣,自然也被那些碼頭工人嘲笑得不行,每每年輕的船家解說一樣,這些人就故意插嘴進來,把話題往歪了引,以看我出醜為樂。

人性大多如此,我隻記住年輕船家的話,對於這些人的,則充耳不聞。

在我眼裏,他們何嚐又不是小醜呢。

禪院的人來得挺快,聲勢也屬實浩大。

能在這麽短的時候內,就喚來百十號人,看樣子,這個實力非同小可。

這些人烏泱泱而來,把小碼頭堵得不行,有好些個看熱鬧的人,竟然被擠下了水。

河邊的人,都是從很小就練得有水性,對於這種倒黴事都隻是當熱鬧看,並不太往心裏去。

然而,沒有人察覺到,這些落水的人,下去很久都沒有上來。

禪院的人來起屍,還挺講究,可不是隨意抬抬就完事,而是帶了一個穿著長袍的先生。

先驗了屍體,確定是他們自己人後,又在岸邊設了一個香案,請神問神,搞了一通儀式,白紙撒了一地,請神香也燒了一些,這才開始動真格的。

那老六的屍體是連著漁網的,眾人不知為何這樣,隻當是用漁網撈起來的。

老船家覺得這樣不穩妥,強烈要求捆上。

那先生卻覺得大可不必,有他在,不會有什麽問題。

就是那禪院的人,也覺得大可不必。

甚至還拿眼小看老船家,覺得他這船阻攔,是不是想要訛錢。

老船家有理講不請,人太多又雜亂,哪有他說話的餘地。

漁網最後還是解開了,禪院的人找了一塊新的門板,把屍體抬了出去。

四個漢子抬得十分的穩當,最後把人放在一個路邊的馬車上,用這個拖了回去。

船家父子連著我,被迫一起請了回去,理由是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個事情是挺古怪的,此地人多嘴雜,一時半會兒還真的不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