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爺,你走這麽快做什麽?也不跟桃子姐打聲招呼。”一走進酒店大堂,看到在等電梯的胡言,李洋嬉笑著湊上去,頭貼著某人的耳側狡黠地問道。

胡言伸手將李洋的半邊臉從自己身邊推開,看著電梯上不斷下降的數字,聲音毫無波瀾地問:“幾樓。”

“888包廂,怎麽樣,這包廂號讚吧,我提前一個月訂的。”李洋得意地說。

胡言皺眉,沒吭聲。他已經聯想到一會李洋拉著大夥兒在班級微信群裏發紅包的情形了。

“888,隻要888。”

是李洋能幹的事。

見他不說話,李洋用胳膊撞了下身後的岑洛玖。

岑洛玖正在回季硯名微信,那廝不知道從哪聽說她今晚班級聚餐,一個勁地問她吃到幾點。她這都還沒吃呢,怎麽知道幾點結束。

不回他吧,就他那狗脾氣,她這頓飯別想安靜地吃完。回他吧,她心裏又別扭,她聚餐到幾點,關他毛事哦。

手指按在數字鍵上,不知道該怎麽回,李洋突然撞她,岑洛玖隨手按了個9字發了過去。

季硯名那邊很快就有了回複。

“9點?”

岑洛玖:“……”

季硯名:“什麽意思?”

岑洛玖:“沒什麽意思。”

季硯名:“我九點來你們吃飯的飯店接你,記得,不準喝酒。”

岑洛玖:“我喝不喝酒跟你有什麽關係?你管得著嗎?”

季硯名:“你喝個試試,看我管不管得著。”

岑洛玖:“你有病吧!還有,你接我幹什麽?咱倆熟嗎?我吃完還要去唱歌呢,你別來攪我興致。”

季硯名:“不熟你幹嗎告訴我要去唱歌?自爆行程了,覺悟不錯哦。”

岑洛玖:“三院精神科現在搬去開發區了,明天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季硯名:“這麽說你明天想約我?”

岑洛玖徹底無語了,這人幾年沒見,怎麽越發不要臉了。

以前隻覺得他這人不厚道,挺冷酷無情的,現在去了趟國外回來,咋變得這麽愛自作多情呢!

煩人。

岑洛玖撇了撇嘴,心裏一陣厭煩,不想再回,直接把手機靜音放進包包裏,抬眼怒瞪著李洋,撒氣道:“你撞我幹什麽?”

李洋被她嚇了一跳,一臉驚懼地問:“姐,你吃炸藥了?跟誰聊天呢,把你氣成這樣?”

岑洛玖黑著臉,沒回。

電梯“叮”的一聲,停了下來。

胡言拉開長腿第一個走進去,岑洛玖緊跟而上,李洋最後。

先進門的兩個人都跟木板似的,立在一旁一動不動,李洋無語地吞了吞口水,主動按了“8”號鍵,然後身子貼到岑洛玖身旁,八卦地問:“姐,你家桃子姐現在有對象嗎?”

聽他問起任陶微,岑洛玖當即警覺地抬起眉毛,瞥了李洋一眼:“怎麽?班長體現不出你的價值,想改當紅娘了?”

李洋嗬嗬地笑:“我這不是想咱們更親上家親嘛!說說嘛,桃子姐到底有沒有男朋友啊?”

“沒有,不過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就你堂哥那樣子的,桃子姐不會看上的。”李洋都沒說誰,岑洛玖直接幫任陶微拒絕道。

李洋有點不開心了,為自己堂哥辯解道:“我哥條件很好的,985,211重點大學畢業,家裏又是開養殖場的,前途一片光明,又不差錢,哪配不上桃子姐了。”

岑洛玖不屑地“切”了聲:“985,211又怎樣了,我家桃子姐也是,人家大學還拿了不少建築設計獎呢,她還自己開貓咖,當老板,事業有成,人美心善,她也不差錢。”

“可她家裏情況不是不好嗎?”李洋弱弱地嘟囔了聲,他先前有聽岑洛玖提過一嘴,說任陶微是個孤兒來著。

一般這種父母雙亡,又都是得癌症去世的家庭出生的孩子,很難找對象的,畢竟很多老人會考慮到癌細胞遺傳之類的問題,就怕孩子跟父母一樣,也會患上癌症。

任陶微雖然自身條件很好,可就她這個家庭背景,那些家境好的男生大多都是看不上的。

岑洛玖心裏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李洋說出來那就不對了。

她當即怒了起來,生氣地朝李洋罵道:“是孤兒又怎樣了,是孤兒就不能結婚,不配談戀愛了。虧你還是個醫學生呢,不知道癌症遺傳的概率並不高的,就算桃子姐父母都得癌症走的,可她沒有得癌好嗎?她很注意身體的,每年都會去體檢的。還有不管她家裏如何,哪怕你哥家裏再好,他就是配不上我家桃子姐。你哥那個花心大蘿卜,三十未到頭先禿的媽寶男,就算桃子姐要,我也不會同意的。”

“你!”李洋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岑洛玖反應這麽大,把話說得這麽難聽,他頓時也有點來火了,手指著岑洛玖的臉,氣得一時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電梯門突然開了,8樓到了。

一直沒理會兩人爭吵的胡言又一次先走了出去,往前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李洋跳腳的聲音。

“就算不是百分百遺傳,可是母親得了乳腺癌,遺傳給女兒的概率也是比正常人高兩三倍的。再者桃子姐父親是胃癌去世的,胃癌也是遺傳率相對高的癌症,也就是說桃子姐患癌的概率比普通人要高很多,不信你去問胡言。”

胡言腳步猛地一頓。

李洋追了上來,拽著胡言的手問道:“胡言,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胡言臉色比之前白了很多,眉頭深皺地看著李洋,眼神晦暗道:“你剛說任陶微的母親是乳腺癌去世的?”

李洋不懂他突然問這個做什麽,但還是愣愣地點點頭:“是啊!岑洛玖是這麽說的。”

說罷,他轉頭看向岑洛玖。

岑洛玖臉色鐵青地瞪著他,要能加特效的話,她這會鼻子裏都能噴出氣來。

“母親乳腺癌,父親胃癌,胡言,你說桃子姐患癌概率大不大?”李洋還在執著地追問胡言。

胡言沒答,臉色越來越白,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任陶微,24歲,本地人,母親乳腺癌去世,父母雙亡……

像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胡言呼吸急了些,他伸手推開擋在身前的李洋,大步朝岑洛玖走了過去。

“任陶微是什麽時候上的大學?你知道她母親叫什麽名字嗎?她母親是何年去世的?”胡言激動地問岑洛玖。

岑洛玖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她一頭霧水地望著胡言,表情呆呆道:“我就知道桃子姐之前上的工科大,讀建築係的,她媽叫什麽,去世多少年了,我不清楚。桃子姐很少提她家裏的事,就她父母癌症走的,也是我聽她鄉下鄰居說的,因為我們的救助站就是她家的房子。這種事,我也不好多問。胡大爺,你突然問這些做什麽?”

岑洛玖奇怪地看著胡言。

胡言喉嚨梗了一下,剛想說點什麽,突然電梯裏湧出一堆人來,看到胡言,幾個女生先興奮地圍了上來。

“胡言,你也來了,我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胡大爺可是大忙人,沒想到也有空聚餐。對了,你在市一院實習得怎麽樣?是不是很累?聽說那兒帶人的醫生都很嚴格。”

“胡言,胡言,我聽人說市一院是你家開的,真的假的?”

“……”

“……”

胡言被一群人圍著,耳邊吵鬧得很。

他眼神泛冷地看著岑洛玖,最終沒有再問下去。

班裏的同學差不多都到了,這種場合,不適合再問任陶微的事。

岑洛玖本就護任陶微護得凶,要不是李洋多嘴,她都不想其他人知道桃子姐的家事,畢竟現在的人都世俗得很,她可不想她家這麽好的桃子姐因為家庭原因被人歧視。

想到這,她又恨恨地瞪了不遠處的李洋一眼,懶得跟其他同學打招呼,自顧朝“888”包廂走了過去。

李洋理虧地追上她,舔著臉不斷道歉:“姐,我錯了,我真錯了,你別氣我,氣壞了身子不好。”

“一個大男人嘴這麽碎,還想進我家門,等晚上回去我就讓依依跟你分手,滾!”岑洛玖咬牙切齒地嗬道。

李洋哭倒,抱著她的胳膊蹭:“別啊,姐!你可是我親姐啊!”

岑洛玖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