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奶奶做的飯菜很好吃,救助站裏的每一個人都很喜歡,尤其是任陶微。

因為忙著賺錢,任陶微很少有時間自己做飯,平素都是吃的外賣,既不健康又沒有營養。

先前她腳受傷,顧怡婷媽媽給她做了一個多月家常菜,可把任陶微的嘴巴都吃饞了。

後來她傷好後,不好意思再讓顧媽媽給她做吃的,重新吃起了外賣,有時候晚上做夢都會夢到自己坐在餐桌旁,桌上擺著一堆她愛吃的家常菜,什麽酸辣土豆絲啊,小雞燉蘑菇,清炒四季豆……

光想想都能留下口水來。

外麵賣家常菜的餐館不少,任陶微吃過幾次,味道不差,就是少了股家的感覺。

任母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有吃到過家人給她做的飯。

顧媽媽雖然不是她的親人,但是她能從她做的飯菜中吃出關懷的味道。毛奶奶也不是她的親人,可她也能從她做的飯菜裏吃出她的疼愛。

知道她海鮮過敏,但又愛吃蝦,毛奶奶一大早就去鎮上給她買了新鮮的河蝦,養在水盆裏,特意留到晚上給她做湯喝。

香菜湯裏放河蝦,那是任母過去常給她做的湯。

任陶微嚐了一口,鼻子就酸了。

毛奶奶問她味道如何,她忍住落淚的衝動,微笑地回老人:“很好喝。奶奶,這河蝦鮮活的很難買的,市麵上都賣到90多一斤了,你這又是給我們做飯,又買這麽多菜,花了不少錢吧,我一會把錢給你,不能讓你破費。”

“小微,你跟奶奶我提什麽錢呢!奶奶早就把你們這些孩子當成了自己孫子孫女,我給你們做飯,是我高興,談錢我就不開心了。你這是看不起奶奶我啦,我雖年紀大點,可你看,我像是連頓飯也請不起你們吃的人嗎?”毛奶奶假裝生氣地朝任陶微道。

任陶微知道毛奶奶不差錢,獸醫站退下來的退休工資不少,她給毛奶奶開的薪水也不低,先前又聽說毛奶奶的先生是當老師的,所以,不用猜,都能知道毛奶奶家境挺殷實的。

知道自己再客氣下去毛奶奶要真生氣了,任陶微便沒有再提錢的事,隻是對毛奶奶道了聲謝,繼續埋頭吃菜。

吃完飯,幾個小年輕一起幫忙收拾餐桌,毛奶奶去給那隻口炎的貓上藥,任陶微那隻叫妮妮的懷孕母貓開了個罐頭,又去看了下那隻跛腳的貓。

看三隻貓都挺適應新環境的,她才放心地離開天福之家。

救助站裏有兩個妹妹也住在市區,任陶微順路,就帶著她們一塊走了。

等她回到貓咖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

顧怡婷早已下班,臨走前,她將幾隻貓全部抱回了二樓任陶微的屋子。

任陶微一回到家,就看到皮皮跟蛋蛋四腳朝天地躺在門口的墊子上,跟小時候一樣,等她回來。

她蹲下來先擼了皮皮蛋蛋,然後去找零食喂了下幾隻毛孩子,陪它們玩了會。

等八隻貓都玩高興了,吃爽了,她才慢悠悠地走進臥室,拿睡衣準備洗澡。

脫褲子的時候,手機從口袋裏掉了出來,落在木地板上。

任陶微俯身去撿,看到屏幕上有好多未讀的微信信息。

先前在救助站等毛奶奶做飯的時候,她玩了會手機遊戲,怕別人聽見不大好,就把手機調了靜音,後來忘記調回來了。

等她打開微信,才看到岑洛玖給她發了好幾條信息。

“桃子姐,跟你說個奇怪的事。”

“剛才胡大爺跟我打聽你的信息,問我你是什麽時候上的大學,還問你家裏的情況了。”

怕觸及任陶微的傷心事,岑洛玖沒有告訴她,胡言其實是直接問了她母親的事。

“胡言素來不愛煩別人的事,別說打聽其他人的信息了,就連我們班同學他都不一定認全。”

“你說他突然對你這麽上心,會不會是看上你了?”

“據我所知,胡言都沒談過戀愛,他給你人工呼吸,不等於是把初吻給了你嗎?”

“一般表麵看起來高冷的人,骨子裏都很純情。”

“我打包票,他現在心裏鐵定老在意給你人工呼吸這事了。”

“姐,你快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是初吻啊?”

“你被胡言吻了,有沒有也很心動啊?”

“姐,你怎麽都不回我的,你在看嗎?”

“桃子姐……”

“姐你沒事吧?吃個飯怎麽一點信息都沒有。”

“你是手機沒電關機了嗎?”

“姐你看到信息回我一下,我先吃飯了。旁邊兩傻逼在玩猜拳,靠,喝大了,口水都噴我臉上了。”

任陶微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岑洛玖的暴躁,她看了下信息收取的時間,是晚上七點零五分,離現在已經有一個小時了。

也不知道岑洛玖他們現在飯吃完了沒有。

望著滿屏幕的信息,任陶微長長地歎了口氣,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回岑洛玖。

小胡醫生為什麽會突然詢問洛玖她的信息呢?

她都大學畢業幾年了,他為什麽要問她什麽時候上的大學呢?還有他問她家裏情況做什麽?

岑洛玖說胡言這樣是看上她了,因為他給任陶微做了人工呼吸,任陶微奪走了他的初吻?

這一觀點,任陶微完全不認同。

以她之前幾次跟胡言接觸,以及從洛玖那聽到的有關胡言的事來看,她覺得小胡醫生應該不是一個隨便就會對女生動心的人。

他給她人工呼吸是迫不得已,那會她都窒息了,他要不這麽做,她很有可能會死。有點道德感的醫生都會選擇用那種方式救她,何況胡言本就是個高素質的醫學生。

在大多時候,任陶微都是個比較理性的人。她高中選理科,大學學建築,這都因為她喜歡用理性思維思考問題,凡事喜歡追求個邏輯。

岑洛玖的判斷在邏輯上就不成立,所以,對任陶微而言,岑洛玖說再多都是在扯淡。

不過任陶微還是想不通,胡言為什麽要打聽她的信息呢?

會不會是因為毛奶奶?

先前毛奶奶說過,她來任陶微這上班其實家裏人是不同意的,他們都希望她退休後能待在家裏好好休息,別再辛苦工作了。

但毛奶奶覺得做寵物救助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她在家養花養草,看書讀報,日子雖然是很輕鬆,然時間久了,隻會讓她覺得枯燥。可在救助站工作不一樣,她每救一隻貓狗,內心都會得到極大的滿足與成就。

那是隻有生命才能賜予生命的意義。

任陶微想,小胡醫生是毛奶奶的親孫子,會不會是擔心毛奶奶在她那工作吃虧,所以才要打聽下她這個老板的背景,回去好讓家裏人放心?

這麽一想,她心中的疑惑頓時一掃而光,整個人又變得輕鬆起來。

任陶微把自己的猜測跟岑洛玖解釋了番,然後又叮囑她晚上早點回來,別玩太瘋。

岑洛玖沒回,不知道是去唱歌KTV太吵沒注意,還是在忙其他的。

任陶微沒有多糾結,放下手機,她拿著睡衣去了浴室。

洗完澡,任陶微照例抱著筆記本躺在**寫了會稿子。

她今天事情多,又受了驚,還打了疫苗,為了自己身體著想,任陶微寫到十點就把稿子扔進了存稿箱,戴好眼罩睡覺去了。

岑洛玖他們班的聚餐一直吃到九點才結束,中間他們玩了好幾波遊戲,什麽微信群搶紅包,劃拳骰子,真心話大冒險……反正所有遊戲都有一個懲罰模式,那就是喝酒。

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啤酒瓶堆得都能把他們那個大包廂給堆滿。要不是服務員及早收拾掉空瓶,他們連走路的地方都沒有。

除了岑洛玖跟胡言外,其他人都喝了不少,都橫七豎八地歪到在椅子裏,有幾個人還跑去洗手間吐了好幾回。

但即使是這樣,那些人嘴裏還嚷嚷著一會要去唱歌。

醫學生,平素學生管製得嚴,考慮到日後工作需要,想要當個好醫生的都不敢沾酒,學生時代不敢碰,當了醫生了就更難碰了。畢竟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一個電話打來,要他們上手術台。

對自己生命放縱是可理解的,但對病人生病放縱那就是可恥的。

這就是醫學生的可貴之處。

所以難得有這種場合可以盡情放縱一次,大家都是敞開了心在玩。

一群人醉倒了大半,李洋率先就考慮到聚餐會發生這種情況,所以才定了這個酒店,因為酒店二樓就是KTV,三樓是客房。想去唱歌的可以唱歌,想去休息的可以休息,反正方便得很。

吃完飯,一行人三倆相扶地出了包廂,前往二樓的KTV。

沒醉的扶著醉了的,岑洛玖跟胡言都沒喝酒,所以差不多大半男生都是胡言扶的,大半女生都是岑洛玖扶的,當然也有不少女生借著酒醉,對著胡言撒酒瘋,要他抱抱才能走的,都被岑洛玖直接拽了回去,推著送進了電梯。

笑話,那胡大爺可是奪走她家桃子姐初吻的男人,她豈容容許其他人染指。

把所有人送進KTV包廂後,岑洛玖跟胡言皆一頭汗地站在包廂門口,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彼此的眼神都閃過幾絲訝異。

臉上露出“原本以為就我沒喝酒,怎麽還有人跟我一樣”的表情來。

氣氛莫名地有些尷尬。

岑洛玖率先幹笑了一些,對著胡言解釋道:“那個,我酒精過敏。”

她這明顯是撒謊,之前班裏聚餐,胡言可是看到過她喝的,以前滴酒不沾的隻有他一人。

岑洛玖見胡言一臉懷疑地看著她,卻不說話,她瞬間更尷尬了。

她其實也不是故意騙胡大爺的,畢竟她總不能直接說她是因為來了生理期,惜命,才不想喝酒的吧。

她跟胡大爺又不熟,同班四年說過的話不超過一隻手,她可沒厚臉皮到跟個陌生人提自己例假的事。

可是這胡大爺也太軸了,正常情況下,他總得說點什麽吧,這樣一直盯著她不說話也太滲人了。

岑洛玖腹誹著,看到胡言的薄唇微微努動了些,似乎想要說點什麽。

岑洛玖當即一臉期待地等著他。

胡大爺你快隨便說幾句,緩解下尷尬,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尷尬吧。

但沒有……胡言依舊沒吭聲。

不過更滲人的事發生了,他不說話,卻直接朝岑洛玖走了過來。

岑洛玖麵露驚呆狀,身子本能地往後仰了些。

他想幹啥?

“岑同學。”胡言終於出聲,叫了她一聲。

岑洛玖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莫名地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胡大爺,你有事?”

“我……”

胡言還沒有說下去,走廊口突然冒出來一個穿白色polo衫,黑色休閑褲的男人。他手裏拿著手機,正一邊打電話一邊在找人。

同時,岑洛玖背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聽到鈴聲,那男人下意識地朝他們看了過來。目光觸及到前方的岑洛玖,男人臉上露出笑意,但一看到岑洛玖身旁的胡言,那笑容很快就不見了。

季硯名微眯了下眼睛,幾步走到岑洛玖身後,伸手摟住她的脖子,將她一把圈進懷裏,看著胡言問岑洛玖:“岑洛玖,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