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了窗戶紙,再開口時,言語裏就已經親熱了很多,我見時候差不多了,就不留痕跡的向琥珀遙遙做了個手勢,琥珀正時刻留心著我們這邊,見我打出了暗號,她停了少許之後,就過來向我道,"小主,這裏的風大,您的身子又是才好的,還是回去罷。"

我站起身來,和裴才人客氣了幾句後,琥珀向遠處招了招手,就有小太監們抬著軟橋過來,宮人們伺候我和裴才人分別上了軟轎,互相招呼了聲後,也就各自散了。

待和裴才人的轎子離得遠了,琥珀掀來轎窗上的簾子向我示意,我點了點頭,琥珀轉頭向抬轎的小太監輕聲的吩咐了幾句,轎子走到棲梧宮邊兒上時,卻方向一拐,隻向西北方向而去。

越往前走時,沿途的宮室已經逐漸古舊雕朽,直至破落荒涼,終於,轎子停了下來,琥珀輕叩轎門,輕聲道,"小主,到了。"

扶著她伸進來的手肘,我慢慢的下了轎,然而縱然心內早有準備,亦是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跳,隻見麵前一處廣院,雖依稀還能看見雕梁畫棟,卻已是房屋頹殘破敗,荒草叢生,有大塊大塊的蜘蛛網隨處垂掛,還沒有進去,就有陣陣惡臭迎麵撲來,熏人欲嘔。

我止不住用絲絹掩住鼻子,才要命琥珀尋這裏的管事時,就見一個瘦長幹癟的老嬤嬤迎了出來,撲通跪道,"奴婢見過小主。"

我掩著鼻子實在開不了口,隻能皺著眉頭向琥珀示意,琥珀朝她擺一擺手,道,"才被送來的韋氏在哪裏?快帶小主去瞧瞧她。"

那老嬤嬤有些驚疑的樣子,然而她這樣的年紀,自然不會幹出問詢主子的蠢事來,她很快的垂下頭來,隻簡單的應了聲"是,"就在前麵帶路了。

越往裏走,我的心內越緊,如果說這世界上真的有地獄,想來也不過如此,這裏明顯是由荒廢了的宮室改建而成,一件一件的小屋子依次的排了開去,每間屋子都有一麵沒有牆,全是由木柵欄代替,無遮無攔,人在外麵,裏麵的情形一目了然。

此時已是冬天,這樣的屋子不遮風不擋雨,寒風呼嘯著,帶著地上的灰塵枯草打著轉兒直撲進去,裏麵的人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蜷縮在牆角的草堆裏,不時的瑟瑟的發著抖,我一路走進去,她們或是對我視而不見,或者,就尖聲的叫著撲到柵欄邊上來,拚命的向外伸著手,嘴裏大喊大叫,神情已近癲狂。

我終於不敢再看,心中突突跳著恨不得轉頭就走,就在此時,隻見那個老嬤嬤的腳步一停,向我道,"回小主,到了。"

我抬眼望去,隻看了第一眼,尖叫的人就換成了我,我從來都沒有被這樣的驚過,腳步踉蹌著往後直倒,心內猛然的抽搐,我嘴一張,就幹嘔了起來。

琥珀正在我身邊護著,她一把將我抱在懷裏,忙忙的叫,"小主,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