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得並不很美,頂多算是標致的小美人兒,這種程度的樣貌在閱女無數的大佬麵前,不算起眼。
但她與生俱來的向上生命力著實旺盛,眉眼皆是耀眼的鋒芒,像是8月的紅楓棱角分明,洋洋灑灑的。
分外驚豔。
“別輸給她。”總首咳嗽著,指了指。
我跟沈靜姝對視上,她目光堅定篤然,笑容可掬。她胳膊搭在靳安的臂膀上,一副好兄弟的自然氛圍,“來啊,施微小姐。玩不起嗎?”
她大剌剌笑著喊我,用英文挑釁,她自幼在國外長大,是沈老爺子八姨太的女兒,自從八姨太跟老爺子離婚後,便移民到了海外,近兩年聽說老爺子身體不大好,才帶著女兒回國探親。
見我不動,她居然向我豎起了一根中指,這是十分羞辱人的行為。
靳安喝了瓶水,入場這麽久,他終於肯看我一眼。
我疑惑看向寧乾洲,依他傳統男人的大男子主義觀念,他怎會忍受沈靜姝如此前衛的做法?她跟男人沒有邊界感,言行出位還特立獨行,非常有個性。
我忽然覺得她不適合寧乾洲。
她更適合靳安。
寧乾洲身邊圍著很多軍閥,那些人似是尋著機會跟他攀談著什麽,見他叼煙,有人殷勤給他點火,無形中,形成了一個屬於男人的事業圈兒,將他和沈靜姝無形中隔離開,就連踢球,仿佛都有處理不完的公務,以及人情世故縈繞。
沈靜姝向我挑釁後,寧乾洲似乎視線淡淡掃向我。
這亦是他今日向我投遞來的第一眼。
“去玩玩,就當散散心。”總首側身向我,“別讓人笑話了,就當替我去的。”
天生不愛跟人起衝突,我本想以身體沒恢複好為由拒絕,可沈靜姝那個中指著實羞辱人,我靜坐半晌,起身穿過觀眾席,去換衣服。
紀淩修的死,使我元氣大傷。人也瘦脫了相,所幸休養了幾個月,養回了些許圓潤,鏡子裏的我,眉眼曼妙美麗,模樣柔和純良,像是天邊飄浮的雲朵,沒有攝人心魂的光芒,純純淡淡掛在天上。
許是之前一直在喂奶,所以胸部還算**,使我看起來沒那麽幹癟。
我用束帶裹緊胸部,穿上女性運動裝後,將頭發利落盤起,用笑靨花發卡固定住。腰間繩扣上掛著一個香囊,裏麵裝著紀淩修的墓土。
我想讓他感受到我的變化。
讓他看到我一點點在改變自己,想讓他放心。
走進球場後,我清晰的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像極了婚禮現場千夫所指的聚焦。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克服心裏障礙和恐懼,走向她們。
近距離觀看,沈靜姝的五官更為標致,她似是沒束胸,所以身材前凸後翹分外性感火辣,大膽奔放展示自己的美。
在她身後,我看到了馮天驕、常香豫、崔嚶嚶……
好些年沒見過她們了,狗腿1號和狗腿2號。
她們一臉鄙夷看著我,站在沈靜姝身後,像是攀上了高枝兒似的。以前她們礙於寧乾洲,不敢再招惹我,如今我混的家破人亡,夫離子散,臭名昭著。她們得意痛快的樣子,像是大仇得報了似的。
大家拉開陣仗開踢。
靳安莫名來了些許幹勁兒,有了幾分表現欲,原本連戰術都不講,現在開始講戰術,但是男女混合的隊伍裏,女學生們配合不佳。
最後,還是一頓亂踢。
說是一起對陣洋人踢球,事實上,沒有人把球踢給我,我像是被集體孤立,跟著跑了幾步,便也不跑了。
鄭褚察覺到了我的處境,一有機會便將球踢給我,卻被人攔住,轉踢給沈靜姝。於是,又是她們抱團自己跟洋人玩兒。
我試圖跑快點搶球,狗腿1號和2號故意擋在我前麵,就是不讓我碰到球。
我氣笑了。
那些男人們搶到球,根本沒女人的份兒了,可寧乾洲轉踢給沈靜姝。
其他男人們見狀,便摸透寧乾洲的心思,一有機會,便心領神會將球踢給沈靜姝,無所不用其極輔助她進球門,亦或者接住她踢來的球,轉踢射門。
簡簡單單一場球賽,似乎慣上了某種無形的潛規則。
除了靳安。
他像是一匹覺醒的黑馬,奔跑起來猶如充滿野性的獵豹,開始打破規則,眼看那球轉踢給沈靜姝,他一腳便把球給踢飛了。
不講戰術,不管你誰。
也不關心那球會不會射門。
足球呈拋物線直衝上天,完全不在球場範圍,逼得旁邊扮演裁判的學生連連吹哨。
隻要是踢給沈靜姝的球,他總能一腳給鏟飛,哪怕是隔著半個球場,他都能如箭奔來給踢飛了。
就連寧乾洲的球,他都能給鏟了。
有種“大家都別玩了”的氣勢。
他這一番攪合,我方陣營忽然就分裂成了兩派,一派以寧乾洲為首的大多數,一派以靳安為首的靳派軍官。
靳安惹了眾怒,沈靜姝抬手擦著額角的汗,氣喘籲籲跑過來,“靳安,誰惹你生氣了?別搞破壞啊,你怎麽了?”
靳安英眉微刁,怒容淩冽盯著寧乾洲。
我看向洋人那邊,用英文溝通,是否我可以加入洋人隊。
洋人盛情邀請我,我徑直跑過去,聽著他們交流戰術,給我安排了點位,我走到指定位置站好,靳安帶隊走了過來。
似乎跟寧乾洲不對付。
他也加入了洋人球隊。
這邊氛圍要好很多,我有了很多奔跑展現的機會,雖說很多年沒踢球了,以前在海外留學時參加社團活動,經常跟朋友們一起踢球,鍛煉身體。
可自從靳安加入洋人陣營,寧乾洲似乎動真格了,他走過球場,犀利視線盯上靳安。
靳安也跟他杠上了。
隻要寧乾洲一動,靳安便帶人擋路。
最終結果是:這兩個陣營互相牽製,誰都沒動。
倒是我跑得很自由,沒有了那些寧派軍官們的加持,便少了官場規則的束縛,也無人刻意孤立我,氛圍輕鬆了不少。
由此可見,剛剛我被眾人孤立的局麵,是寧乾洲授意的。否則這球場上怎會沒了他,突然氛圍如此輕鬆自由,毫無壓力了。
我拚命跑,非要搶到球,非要射門。
馮天驕和狗腿1號、狗腿2號累的追不上我,她們誰會有我拚命呢?
我隻想踢給紀淩修看,讓他知道我在變得勇敢,讓他知道我能做到,我不會輸。
沈靜姝驚訝地看著我,似乎對我拚命奮力的樣子很感興趣,她臉上漸漸浮現大大的笑容,競技勁兒上來了。
但她玩太久,體力跟不上了,我跟洋人隊打好配合,一次次超越,一次次協助射門,一次次傳球。有了自由發揮的餘地……
沈靜姝笑著彎腰,“太累了,不玩了,乾洲跟靳安都不玩,沒意思。”
她向著周圍喊,“不來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我剛接到隊友傳來的球,準備轉踢給另一個隊友,聽及此,我腳步一轉,這一球狠狠踢向了沈靜姝。
她沒防備,寧乾洲距離她太遠,沒人能護她,結果這一球精準擊中了她的臉,將她砸的人仰馬翻。
馮天驕跑上前,蹲下身子,尖叫了一聲,“沈小姐!您沒事吧?”
狗腿1號和狗腿2號也跑了上去,巴巴喊寧乾洲,“寧帥!沈小姐流血了,施微砸的!”
沈靜姝坐起身,鼻子被砸流血了,她捂著鼻子,驚訝看著我。
看見寧乾洲走過來,他身後那些軍官率先跑來。
我轉身向觀眾席走去,總首站起身鼓掌,幕僚們陸陸續續起身跟上節奏。這本就是正式賽結束後,臨時組建的友誼賽,踢著玩兒的。
由於有寧乾洲和靳安兩大帥哥在球場上,觀眾才沒離開。看見總首起身,熱烈的掌聲一輪輪襲來。
閑言碎語隨之而來,“那女的是誰啊,把球踢人臉上那個。”
“踢人的是寧乾洲的老情人,叫施微。寧乾洲不要她以後,她跟大富豪紀淩修複婚了,生了倆兒子,紀淩修給孩子補辦滿月酒的時候,被人當場揭穿她生的兒子不是紀淩修的,是靳安的。”
“我的媽呀,這麽亂!她婚內出軌靳安?給靳安生了倆兒子?謊稱是紀淩修的?”
“對對對,這女的特別不是東西!她跟紀淩修補辦婚禮的時候,還跟靳安**,被紀淩修捉奸當場!”
“婚禮當天?”
“對!紀淩修就是被這女的害死的。”
“簡直沒下限!是惡魔!畜生!”
我順著聲音來源看去,那兩個碎嘴子突然閉上嘴。如果她們繼續說,我八成要把球踢她們臉上去。
我裝作一副冷冷淩厲的樣子,果然是好使的,她們怕我了。
球賽散場,我跟隨總首坐車離開,他問我,“施小姐怎麽知道我犯的什麽病?”
他的身體情況是高度機密,除開內閣高層,外人很難知曉。
“我是醫生。”我說,“我自幼心髒不太好,隨身帶藥,您發病的時候,我查看過,綜合分析,您應該是心髒不舒服。”
“多謝施小姐了。”總首似是對這番話比較滿意,他點了點頭,“施小姐,你那一對寶貝兒子,真是小靳的?”
這老頭今日讓我上場踢球,無非是想看清楚球場上的人與我之間的關係。今日一見,他心裏估摸著有了個大概,首先會把寧乾洲排除。
我說,“不曉得是誰的。”
他愣了一下,“還有旁人?”
“沒有旁人。”
他沒有再追問,“下午好好休息,晚上宴請洋使團,一起吃個飯。我把小靳喊來,你哥也會出席。”
“身子不舒服,晚上就不去了。”我婉拒。
回到漢城大飯店客房,那種筋疲力盡的感覺席卷而來,我剛準備倒下休息,窗簾忽然閃動了一下,緊接著,一把冰冷堅硬的槍抵在我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