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軒和蘇瑪最初相識是在網上。

杜軒是名網絡寫手,而蘇瑪是他最熱心的讀者,因為在同一個城市,兩人很自然的見麵了。

第一次見麵時,蘇瑪穿著黑色連衣裙,戴一頂黑色太陽帽,看上去美麗而又文雅,超凡的氣質瞬間將杜軒迷倒,隻這一瞬便下定決心要娶其為妻。

而僅僅一個月後,攻勢猛烈的杜軒便贏得了蘇瑪的芳心。

戴上杜軒精心挑選的戒指時,蘇瑪隻問了一句話:“從此以後,你就是我最親的人了,你後悔嗎?”

杜軒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語氣絕決的道:“不後悔,能娶你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蘇瑪的帽沿壓得很低,杜軒看不見她的眼睛,但他看到了蘇瑪上揚的嘴角。

結婚後,杜軒每周一到周五繼續寫作,周末則會陪蘇瑪出去逛逛街。和所有女人一樣,蘇瑪喜歡逛街,但又和大多數女人不一樣,蘇瑪不喜歡買衣服,首飾,化妝品之類的,她隻喜歡一樣東西——帽子。夏天她買太陽帽,冬天買防寒帽,春秋兩季則買休閑帽,除此之外,她還買了淋浴時用的浴帽,遊泳時用的泳帽等等。

每次看著蘇瑪從商場拎走一大包帽子,杜軒心裏就奇怪,但他也不問蘇瑪原因,因為問了蘇瑪也不會回答。

或許這隻是她的一種奇怪癖好吧!杜軒如是想。

蘇瑪的秘密

和蘇瑪結婚一周年那天,杜軒精心準備了一頓燭光晚餐。

那晚蘇瑪很高興,和杜軒一杯接一杯的喝著紅酒。沒過多久,蘇瑪便醉了。

杜軒小心的將蘇瑪扶到**,正欲離去時,蘇瑪卻突然伸出靈蛇一般的手臂勾住了杜軒的脖子,嗡聲道:“老,老公,你,你不是常要聽我講故事嗎?”

杜軒是個恐怖小說作者,有時出現靈感枯竭時他便會問蘇瑪有沒有什麽恐怖故事,希望能從中找到點靈感,但每次蘇瑪都是含糊回答說沒有。

“你不是沒有嗎?”杜軒一愣。

蘇瑪卻突然笑了起來,啞聲道:“有,我有,而且真的很恐怖呢!”

說完,蘇瑪竟自顧自的說開來了。

“你知道我從小就沒了父母,和爺爺相依為命吧?你沒見過我爺爺,告訴你,他真的是一個奇怪的人呐……”

杜軒被吊起了胃口,急著追問:“他,他哪裏奇怪?”

“哼。我告訴你,他的左手經常會戴著手套,有白的,也有黑的,有棉製的,也有呢絨的,總之,他有很多很多的手套……”

“那時我還很小,你,你也知道,小孩總是很好奇的,於是我總問爺爺他為什麽老是戴著手套,他的手套下麵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杜軒越聽越有精神了,他潛意識裏覺得這是個絕佳的創作素材。

“可是爺爺總是瞪我,他啞著嗓子警告我說,你不可以知道……”

“那,那你後來知道了嗎?”杜軒更來勁兒了。

“我倒希望自己從不曾知道,有一次趁爺爺睡覺時,我悄悄摘下了他的手套……”蘇瑪的聲音越來越小。

杜軒的心被撓到了最癢處。

“那後來呢?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可杜軒的問話卻再也沒有激起蘇瑪的回應,她睡著了。

杜軒沮喪的坐在一邊,腦海中不停的發問道,那後來呢,故事的後來呢?

而讓杜軒鬱悶的是,蘇瑪第二天醒來就像得了失憶症一樣,對自己昨晚講的故事全不記得了,她說那一定是自己酒後胡說,但是她閃躲的眼神告訴了杜軒,這絕對是真實的事。

蘇瑪的爺爺為什麽要一直戴著手套,蘇瑪摘下那隻手套後究竟看到了什麽?

故事的後來呢?這個問題漸漸如螞蝗一般盤踞在杜軒心裏,撓得他心癢難耐。

夜歸人

根據蘇瑪講的這個故事,杜軒編寫了一篇小說,他本想自己為這個故事續上結局的,可寫完前半部份才發現自己怎麽續寫都不滿意,結果這個結局遲遲寫不出來,無奈之餘杜軒想出了一個辦法,將小說稿發到了網上,並且提議讓廣大書迷續寫,小說發布出去後很快便引來了書迷們的激烈討論,並有不少書迷在後麵跟貼續寫,但令杜軒失望的是,續作雖多卻不盡人意。

這天晚上,杜軒寫完一篇小說後照例打開網頁想看看有沒有新的續作,網頁點開後,一個ID名叫“夜歸人”的讀者續的話很快引起了杜軒的注意,她在跟貼中如此寫道:

聊齋裏畫皮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吧?那名書生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的心上人會是一隻剝人皮的妖怪。而我覺得將這個套路用做這篇文的結尾同樣不錯,那女孩是爺爺最親近的人,有什麽事情是需要向親人隱瞞的呢?原因是——她的爺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個噬人妖魔,那隻手套正好是他的禁忌,一但觸碰便會令他現出原形,瘋巔發狂。

至於他恢複魔性後會有多可怕,大家盡可以揮自己的想象,不過我的設想有點血腥,他會食人手掌,尤其是女子的手掌,顯然,年幼的孫女將會成為她的第一道美味大餐。

第一次看完這篇帖子杜軒並沒有特別的感覺,順手關掉了網頁,就在這時,QQ上突然提示有新的郵件,而發件人的名字則令杜軒心神一震,她叫“夜歸人”。

心急火燎的打開郵件一看,上麵隻有簡短幾行字:不要將我的續作單純的當成小說來看,因為那裏麵的內容我隻虛構了一點點。我知道那名小女孩是你現在的妻子,我隻想警告你,她展現在你麵前的絕非真實的一麵,她絕對比你寫過的任何一部恐怖小說,都要可怕!離開她,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杜軒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不清楚夜歸人的身份,但顯然她知道蘇瑪的一些事情。再一次回想起她的續作,杜軒頓時驚得寒毛都豎了起來,一幅恐怖的畫麵不可遏止的浮現在他腦海中:小蘇瑪的爺爺死命的攥著她的小手,在蘇瑪的痛哭哀嚎中,他邪邪的笑著,然後將那一根根白嫩的手指硬生生的塞進自己嘴中,隻聽咯嘣一聲脆響,血花頓時濺了他一臉……

杜軒猛的甩了甩頭,可一個念頭卻怎麽也甩不掉,蘇瑪究竟對自己隱藏了什麽?那封郵件還在電腦屏幕上閃爍著,杜軒沒有勇氣再看,於是伸手準備關掉電腦,可就在這時,他猛的發現自己身後正直愣愣的立著一道黑影,是蘇瑪。

“你,你怎麽起來啦?”杜軒驚得差點跳起來。

“半夜醒了,見你還沒睡,來看你!”蘇瑪靜靜的回答道,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將她的臉塗抹得陰側側的。

杜軒抖著手將摁下了關機鍵,他害怕讓蘇瑪看到那封神秘的郵件。

“嗬,一起回房睡吧!”電腦屏幕黑了下來,杜軒站起身說道。

蘇瑪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杜軒在她身後下意識的望了一眼她的手,心髒驟然一緊,或許是蘇瑪的睡袍袖子太長了,杜軒竟然沒有看到她的手。

夜歸人說的那句話再次回響在杜軒的耳畔:

她絕對比你寫過的任何一部恐怖小說,都要可怕!離開她,否則你會後悔……

一個大膽而恐怖的念頭一瞬間閃出,震得杜軒渾身一顫。

難道,她不是人?

老者的警告

第二天,杜軒又跟夜歸人回複了郵件,希望能從她口中得知更多有關蘇瑪的信息,然而這些郵件發出去後全都石沉大海,而在網絡上那個夜歸人的ID也再沒出現過,又一條線索到此嘎然而止。

終於,杜軒無法再忍受這種胡思亂想的日子,他決定親自解開這個謎,他跟蘇瑪謊稱要去探訪一位文友,然後悄悄來到了蘇瑪的老家,一個位於西南地區的偏僻小山村裏進行調查。

因為村子不通公路,杜軒費了很大勁兒才進到村子,村子不大,四周被濃密的原始叢林所包圍,偶爾有不知名的飛禽撲愣著翅脖從杜軒頭頂飛過,撒落幾聲哀鳴,給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進村後杜軒驚訝的發現,這個村子裏的人幾乎都戴著帽子,而且每家每戶都養著猴子。

杜軒拿著蘇瑪的照片四處走訪,很快便有老一點的村民認出了蘇瑪來。

老者撇著嘴說:“她是有個爺爺,不過早死了。”

杜軒對此並不意外,問道:“那她爺爺以前是否有戴手套的習慣?就是一年四季都戴著手套?”

老者搖著頭說:“什麽,他爺爺根本就不戴手套,你一定記錯了吧?”

杜軒聞言一愣,沒戴手套,難道蘇瑪是在編故事騙我?

“小夥子,你和蘇瑪是什麽關係?”老者突然反問。

杜軒如

實回答說:“她是我的妻子,我很愛她!”

誰知老者聞言後卻臉色一變,然後搖著頭用近乎警告的語氣說道:“聽我的,趕緊離開她,越快越好。”

這話是如此的熟悉,跟夜歸人當初的警告一模一樣,這不禁令杜軒心生疑竇。

她一臉茫然的追問道:“為什麽?她是我的妻子,我怎麽可能離開她!”

但老者卻不再言語,隻是搖著頭走開了,臉色跟天際的暮色一般昏沉。

老者的背影漸行漸遠,逐漸縮成一個小黑點,但在杜軒眼中,那粒黑點卻迅速放大,就如一個巨大的旋渦將他全身卷了進去……

杜軒的猜測

暴雨滂沱的傍晚,杜軒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家,此時蘇瑪正在浴室洗澡,疲憊至極的杜軒便徑直回到臥室,想躺到**好好休息一下。

蘇瑪脫下的衣服就隨意的丟在**,杜軒將她的衣服挪開後,卻發現衣服下麵還蓋著一隻黑色皮夾,那是蘇瑪的錢包。老實說,結婚這麽久了杜軒還從未看過她的錢包,因為蘇瑪這人極注重個人隱私。

但經過剛剛的這次探訪之旅後,杜軒突然覺得自己對蘇瑪的了解太少了,所以當他看到這隻黑色皮夾時,心裏第一次產生了打開的衝動。

錢包裏的東西並不多,少量現金,一些卡片,以及三張已經發黃的照片。杜軒仔細觀察起照片來,這是三張人物照,照片中是一名表情古怪的老頭,杜軒立馬猜到這是蘇瑪的爺爺,杜軒特意看了他的手發現他果真沒戴手套。

看來那位長老說的是真的,是蘇瑪說了假話。杜軒在心裏默念道。

而再一比較三張照片,杜軒的臉色突然變得驚奇起來,因為他發現一個現象,照片中,蘇瑪的爺爺始終都戴著帽子。

作家豐富的想象力讓杜軒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測:蘇瑪的爺爺並非一年四季都戴著手套,而是戴著帽子?蘇瑪在給自己講故事時,隻是將帽子換成了手套?

那麽,蘇瑪將她爺爺的帽子摘掉之後,發生了什麽事呢?

就在杜軒納悶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蘇瑪的腳步聲,杜軒立馬將錢包放回到了原處。

“軒,你怎麽回來啦?”蘇瑪有些欣喜的問道。

蘇瑪身上裹著浴巾,溫濕的頭發被盤成一團塞進了淡藍色的浴帽中,杜軒的視線就緊緊的盯在那頂浴帽上,這個平時總被他忽略的東西,此刻卻猶如一個放射源般瘋狂的刺激著他的心髒,恐懼感突如猛漲的潮水般襲上心頭,是的,在這一刻,生性馬虎的杜軒猛然發現,自己和蘇瑪結婚這麽久了,卻從沒看過她不戴帽子的模樣,因為她在任何場合,任何時間都戴著帽子,就連睡覺都戴有特製的睡帽。

這乍一想起來,真是荒謬得可怕!

帽子下是什麽?

這晚,杜軒失眠了,呼嘯的風聲,怒吼的雨滴,遊動的閃電將這個夜晚烘托得格外詭異。杜軒的心中此時也在下著狂風暴雨,再一次想起了蘇瑪講的那個故事,杜軒的背上爬起了密密的細汗,故事中的小蘇瑪和自己現在的處境是何其相似啊!他們身邊最親的人都一直戴著帽子,而他們則對帽子下邊隱藏了什麽充滿了好奇。

如果自己摘下蘇瑪的帽子,所看到的應該和當年蘇瑪看到的一樣吧!

想到這時,杜軒竟有些激動起來,原來自己一直苦苦追尋的故事結果,竟然撐握在自己手中,隻是那一頁真相需要自己去翻閱而已,但同時,夜歸人續寫的那個恐怖結局也再次閃現在杜軒心頭,假若揭開她的帽子,該不會令她現出原形吧?不過這個念頭僅僅是一閃而過,杜軒便在心頭嘲笑自己的無知來,自己是寫恐怖小說的,但他同時也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怪。

猛一翻身,杜軒卻見睡在他身旁的蘇瑪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此時正側著頭直愣愣的盯著自己,如同幽靈一般。

“軒,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黏稠的黑夜裏,蘇瑪的聲音冰涼刺骨。

杜軒也翻身坐了起來,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再將自己的疑惑隱瞞下去。迎上蘇瑪的目光,杜軒道:“你的爺爺根本就不戴手套是不是?他一直戴著的,是帽子!”

蘇瑪一陣錯諤:“你,你偷看了我的錢夾?”

“他是你的爺爺,也就是我的爺爺,他的照片,我看看有什麽不可以?”杜軒故作平靜的說道。

見蘇瑪沉默不語,杜軒再次發難道:

“如果我的記憶沒出錯的話,你和我結婚以來也是一直戴著帽子的吧,你們的帽子下到底隱藏了什麽秘密?”

杜軒的想象力此時再次活躍起來,一個人不肯摘下帽子那說明什麽呢?說明她可能是個禿頭,或是個賴子?想到這裏杜軒心裏一陣惡心,原來自己跟一個賴子同床共枕了一年,真是諷刺。

“求求你,別再問了好嗎?”蘇瑪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弱起來。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將這事鬧個明白。”杜軒的語氣咄咄逼人。

“請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蘇瑪哭出了聲來。

然而蘇瑪的話卻令杜軒心裏憑添幾分厭惡,他不能容忍一個賴子或是禿子和自己談情說愛。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應該對我有所隱瞞!”

黑暗中,杜軒的手緩緩舉了起來,顫抖著向蘇瑪頭上的睡帽伸去。

“不,不要。”蘇瑪一邊後退一邊哭泣著央求。

“為什麽不?夫妻之間,是不應該有秘密的!”杜軒說完狠下心,猛的撲上前將蘇瑪的帽子摘了下來。

啊!一聲淒曆的慘叫劃破了夜空,噗!一道閃電劃過,映出了蘇瑪那極盡扭曲和痛苦的麵容,她雙眼圓睜,嘴唇最大幅度的張開,蒼白失色的臉上寫滿恐懼,身體則如抽風一般劇烈的顫抖著。

蘇瑪強烈的反應大大出乎了杜軒的預料,而更出乎他預料的是,蘇瑪的頭上竟然毫無異常,沒有禿頭,沒有賴子,甚至沒有一根雜發。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杜軒突然有些窘迫起來,然而蘇瑪卻沒有回答,她猛的跳下床,用手雙護著頭,一邊尖叫著一邊赤腳飛身衝出門外,當杜軒回過神來時,蘇瑪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蘇瑪!”杜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迅速追了出去,可來到門外時,除了無邊的黑暗和如注的暴雨外,哪兒還看得到蘇瑪的身影。

寒風刀子一般的鑽進屋來,割得人皮膚生疼……

神秘的來客

蘇瑪的發絲淩亂的垂落下來,一起垂落的還有她的腦袋,一根拇指粗的尼龍繩蛇一般的纏過她雪白的脖子,繩子的另一頭纏在樹枝上, 打了死結。紅色的睡袍因被雨水濕透而重重的裹在身上,白若蓮藕的大腿伸出袍外,卻半懸在空中,**的腳掌上滿布傷痕。

蘇瑪死了,是自縊身亡的,當杜軒看著麵前那具還在風中飄搖的屍體時,感覺心都被掏空了一般,他怎麽都沒想到上次分離竟會成為兩人的永別。

杜軒顫抖著將蘇瑪的屍體從樹上移下來,抱在懷中失聲痛哭著。

“你為什麽要這樣啊?是我害了你呀!”

蘇瑪死了,她以為用死可以讓故事劃上句號,然而事與願違,她的死反倒激起了杜軒更強的好奇心。

蘇瑪心裏究竟藏著什麽秘密讓她不惜以死來捍衛?她的帽子裏又藏有什麽玄機?

杜軒感覺自己如百爪撓心一樣難受,若不將這事查清楚,他相信自己將一輩子無法安寧。

杜軒將蘇瑪的屍體運到了殯儀館,晚上,他喝了很多酒然後一個人跌跌蹱蹱的回家,要到家時,杜軒突然發現家門口站著一道白影,是一名女子的身影,她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頭上戴著的那頂火紅色的帽子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刺眼。

“蘇,蘇瑪?”杜軒的酒意嚇醒了一半。

女子似乎也看到了他,慢步走了上來,杜軒卻如被定住一般呆愣在原地眼看著她一步步逼近。終於,距離近到令杜軒足以看清對方的容貌了,當確認對方並不是蘇瑪時,杜軒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還是失落!

“你,你是誰?”杜軒搶先問道,他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蘇珊,蘇瑪的表妹!”女子淡淡的回答。

“怎麽蘇瑪從未向我提起過你?”杜軒質疑道。

女子突然莞爾一笑,回答說:“她不是有很多事都沒告訴過你嗎?”

蘇瑪剛走,又來了一個神秘女人,杜軒感覺自己就如同陷進了一座迷宮,卻找不到出口。

“你來找我做什麽?”

“解開你心中的疑惑!”

“你,你在瞎說什麽?”杜軒的語氣中充滿了警惕。

“蘇瑪的帽子之謎,蘇瑪的自殺之謎!”女子的話倒是說進了杜軒的心中。

“我憑什麽相信你?”杜軒問。

“你也可以選擇不信,但若是不信,你這輩子都無法解開這些謎團了!”女子的語氣依然平淡,但這平淡中卻透出了一種威脅。

杜軒想了半天,發現自己的確沒有可以和對方討價還價的資本,於是歎氣道:“好吧,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要想弄明白,你得跟我去個地方!”蘇珊說。

蘇珊的話令杜軒變得猶豫起來:“可是,蘇瑪的屍體還停放在殯儀館裏,我若是走了的話……”

“去還是不去?”蘇珊像是下了最後通牒。

杜軒一狠心,點頭說:“去!”

致命的真相

當蘇珊指著一個村落告訴杜軒這就是她們的目的地時,杜軒愣住了,因為這正是蘇瑪的老家,他前不久才剛來過這裏。

在一間紅磚綠瓦的房子前停下腳步,蘇珊對杜軒說道:“這是我的家,先進去休息一下吧!”

房前有個不小的院子,令人奇怪的是,院子裏放著一隻鐵籠子,裏麵關押的並非是雞鴨之類的家禽,而是一隻猴子。

“你們這兒的人,好像每家都養了猴子的?”杜軒問。

蘇珊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屋內收拾得窗明幾淨,蘇珊讓杜軒先坐下,然後說:“走了一晚,你也困了,先睡一覺吧!”

杜軒正犯困呢,經這樣一說便點頭同意了,在蘇珊的安排下,杜軒在客房裏美美的睡了一下午。

當杜軒醒來時,外麵的天色已經黑盡了,下了床杜軒發現蘇珊正在廚房裏兌佐料。

“你醒啦?那咱們先吃晚飯吧!”蘇珊將兌好的佐料端到了桌上,招呼杜軒道。

“吃飯?”杜軒有些納悶,因為他剛發現蘇珊的灶裏連火星都沒一粒呢!

落座後,杜軒這才發現蘇珊家的餐桌有些與眾不同,桌中間有一個鏤空的小洞。

給杜軒倒了二兩白酒,又將蘸水碗放到了他的麵前。

“你先喝著,我去取菜。”蘇珊說完便轉身出門去了。

杜軒最近正心煩,見了酒便端起來猛灌了兩口,剛放下碗就見蘇珊進來了,隻是她的手中提著一隻活猴。蘇珊的動作很麻利,她先將猴子用繩子牢牢的固定住,然後將猴子的下半身擱在桌下,將猴腦袋通過那個圓孔塞到了桌麵上來,並用一個金屬箍將猴頭狠命的箍住,令它絲毫不能動彈。

猴子此時正好齜牙裂齒的衝著杜軒哀嚎,鼓脹的眼珠不停的旋轉著,臉上滿是驚恐。

杜軒見狀心中一驚道:“你,你這是要做什麽?”

蘇珊不答話,她在杜軒對麵坐下,慢調斯理的抖開一張餐巾,然後用它圍住脖子,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刀子,她將刀慢慢的向猴腦逼近,然後熟練得一如拉拉鏈般切開了猴子的腦門,一大團乳白色的東西立浮現在了杜軒的麵前,而猴子則因為劇痛死命的哀嚎起來。杜軒見狀胃裏頓時一陣翻騰,而蘇珊卻有意為難他一般,冷笑著取了一勺猴腦遞到杜軒麵前說道:“來,沾上佐料更美味。”

杜軒終於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蘇珊卻當沒看見似的,自顧自的解釋說:“生吃猴腦,這種吃法在一千多年前便開始流行了,連中都有記載,據說以前有很多名人術士都愛好這一美味呢,怎麽,你不想試試嗎?”

杜軒抬起來,吼叫道:“你,你們瘋了嗎?”

蘇珊卻突然冷笑起來,嘴裏說道:“你不是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嗎?這就是真相啊!”

說到這時蘇珊的臉色漸漸暗淡下去,目光落在桌中央的那隻猴子身上。竟嗚嗚的哭了起來:“我們也是隻猴子,曾經也跟它一樣……”

蘇珊的話杜軒聽不明白,於是不停的搖頭。

蘇珊終於不哭也不笑了,她說道:“你知道嗎?我們老家的人一直愛好生吃猴腦,但也許是猴腦吃多了的緣故,村裏的人常會患一種奇怪的頭痛病,這種病用什麽藥引都治不好,後來一個術師給了一個偏方,列了十六味藥材,而其中一味竟然是人腦,而且他特別提醒,患者要吃自己最親的人的腦放能湊效,沒想到這個偏方竟然真的很靈。”

杜軒聞言身子已經劇烈顫抖起來,桌中央的那隻猴子腦袋,在他眼裏漸漸的變成了一隻活人的腦袋,是蘇瑪的,她正頂著一頭鮮血衝自己痛哭求救,杜軒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停止了恐怖的聯想……

“被取腦者,難道,不會死嗎?”杜軒的上下牙開始打顫了。

“當然不會,經過數百年的摸索,村裏人早就研究出了相應的治療措施。”說到這裏蘇珊的表情又漸漸變得恍忽了,她語氣激動的說道:“可是,誰知道,這個偏方雖然治了人們身體上的疾病,卻給用來做藥引的活人留下了更為嚴重的心理疾病……”

杜軒似乎明白了過來,顫聲道:“所以,那些被用來做過藥引的人總會聯想到有人切開他腦袋進食的畫麵,於是他們就戴上了帽子,每時每刻?”

“對,隻有戴上帽子我們才會感覺安全,一但揭開帽子我們便感到頭皮發涼,總會錯覺有一把尖刀正在慢慢的,慢慢的向我們的頭頂劃下來,於是我們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了……”

蘇珊此時的眼神已經徹底顯得迷亂起來,而她的雙手也越來越緊的向頭上抱去。

杜軒此時已經寒到心底了,他幾乎是用哭腔問道:“那,那你們頭痛之後呢?”

蘇珊突然抬起了頭來,眼神迷離的盯著杜軒搖著頭說:“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這一瞬間,杜軒突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明白為何蘇瑪認為一生中最恐怖的事就是摘掉了她爺爺的帽子,也明白了蘇瑪為何會在被摘掉帽子後選擇自殺,因為她不想讓自己變得和她一樣。

“原來是這樣,蘇瑪,我對不起你啊!”杜軒伏在桌上失聲痛哭起來。

“你終於知道對不起她了?要不是你,她現在還好好的活著!”蘇珊突然變得暴怒起來,衝杜軒吼叫道。“她很勇敢,但她更傻,我曾經勸過她,像我們這樣的女人是不能擁有愛情的,可是當她遇到你後竟然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並和你結了婚,我早知道你們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所以我想方設法警告你。”

“那,那個夜歸人就是你?”杜軒恍然大悟。

蘇珊冷哼著點了點頭,繼續控訴道:“沒錯,可惜我姐愛你入魔了,她那晚看到了我發給你的郵件,之後便來求我住手,我一時心軟就答應了……”

“她,她怎麽這麽傻啊,有什麽事直接說不就好了嗎?”杜軒頓時悔淚連連。

“講,她敢將這些事情告訴你嗎?因為這實在是太恐怖了,她怕一但說出真相你就會棄她而去,可結果……”說到這蘇珊再次哭出聲來。

杜軒痛苦的閉上眼睛,打斷道:“別再說啦,我不知道,不知道……”

“都怪你,你為什麽一定要知道答案呢?我姐曾哭著求你不要逼問她可是你不幹,村裏的老者曾警告你離開我姐,可是你不聽,就連我姐死了,為了探尋你想要的真相,你都可以丟下她的屍體不管不顧,你就知道打聽真相,卻根本沒把我姐放在心上!”

蘇珊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杜軒,眼中閃出無比怨恨的光茫。

“你,你想做什麽?”杜軒突然感到背脊發涼。

“我姐可以放過你,但我絕不會放過你!”蘇珊說完陰著臉一步步向杜軒逼近。

意識到了危險,杜軒想抽身逃跑,可剛站起身子便眼前一黑跌坐在了地上,他這才意識到,蘇珊在酒裏做了手腳。

尾聲

杜軒再次醒來時,大腦裏一片昏沉,他的雙手被反捆在一起,下半身被牢牢的固定住,火辣辣的疼痛感由脖子傳遍全身,他感覺自己的脖子正被一樣硬物狠命的箍著,連一絲毫的動彈都不能,一張漆黑色的桌子將他的腦袋和身子隔離開來,而就在他的麵前,是一個剛剛搭建而成的靈位,星星點點的燭火映出了一張黑白相框,相框內是蘇瑪的臉龐,她正用一雙幽怨的眼眸盯著自己。

驚恐讓杜軒本能的想要放聲大叫,然而一張喉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因為他的嘴裏塞滿了碎布。

突然,門開了,月光從門外彌漫進來,將清涼的地板映得格外光亮,一道黑影拉長在門口,是蘇珊,她穿著一身雪白的喪服,肩上挽著黑紗,她的手中緊緊的攥著一把尖刀,而就在不久前,她正是用那把刀切開了猴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