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吵鬧聲不斷。

時時充斥著雲歆歆的哭喊聲和蕭邵齊的辱罵聲。

一聲比一聲高。

掩蓋過樓上的哭聲和嗚咽聲。

臨近十二點,封熠寒摟著懷裏哭得跟水一樣做的女人,不斷誘哄,“就差一分鍾就十二點了,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睡覺。”

“不要……”

雲舒畫嚶嚀出聲,指甲深深嵌入男人的背部,眼淚不受控地流個不停,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這口是心非的小傻瓜,我怎麽舍得你難過……”

封熠寒溫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淚水,將她緊緊揉入懷中……

直到淩晨三點,樓下的吵鬧聲才逐漸停止,和樓上剛剛停歇的悶哼聲一同歸入平靜。

封熠寒依靠在床頭,將**睡得並不安穩的女人放在膝蓋上擁入懷中,如同哄睡孩子般輕搖慢晃。

終於,懷裏有些緊繃的小人兒輕顫如蝴蝶的睫毛不再跳動,呼吸也逐漸平穩。

他才如釋重負般輕靠在她額頭,沉沉睡去。

雲舒畫翌日起床時又是哈欠連天。

她瞅了眼鏡中的自己想找找是否有黑眼圈。

卻發現她都困成這樣了,整個人卻愈發顯得氣色紅潤,紅潤得堪比熟透的水蜜桃。

下樓時,除了癱坐在沙發上的蕭邵齊,並不見其他人。

雲舒畫瞥了眼他跟前垃圾桶裏的煙蒂,聞著滿屋子煙味,不自覺輕咳兩聲。

蕭邵齊回頭看向她,連忙將手中的煙掐滅。

“畫畫,你醒了,爸媽他們昨晚累壞了去睡回籠覺了。”

“你放心,我已經說服他們不會讓那女人進蕭家的。”

雲舒畫擺擺手,“哥,你做什麽決定都不需要和我說,我上班要遲到了。”

恰好此時,封熠寒提著公文包下樓,臉色陰沉地注視著兩人。

蕭邵齊嚇得虎軀一震,連忙輕輕將雲舒畫帶到一旁讓路,連連道歉:“對不起,舅舅,昨晚吵到你了。”

“畫畫,我們……”

不待他說完,雲舒畫不動聲色避開蕭邵齊的觸碰,抬腿走向封熠寒,臉上的笑頓時綻放,“舅舅,送我去上班唄,我們應該順路。”

“好嘛?”

女人乖巧地站在有強大威壓氣場的男人跟前,雙手合十做著撒嬌動作,自然而然的像悉疏平常的一件事。

蕭邵齊在一旁忍不住為她捏了把冷汗。

但出乎意料的,平日裏冷若冰霜的男人竟眯了眯眼,唇角輕扯著吐出淡淡的兩字,“好啊!”

那眼神那語氣竟透著些許寵溺。

蕭邵齊看得目不轉睛,將兩人所有的微表情盡收眼底。

他看著那個從不會撒嬌的女人一個轉身踉蹌,身後的封熠寒竟下意識就伸出手想去扶她。

那一刻,他的心都停止了跳動。

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彌漫心頭。

直到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別墅,他才如夢初醒,陷入深深的恐慌中。

他慌忙驅車跟隨兩人的車輛一路疾馳。

終於,他看見封熠寒的車駛入醫院地下停車場時,才緩緩鬆了一口氣,將車停在距離兩人不遠處的角落裏。

看了眼時間,才早上七點半。

決定今日不去公司,就在車上睡一個上午,中午等雲舒畫一起吃午飯。

他目光直視封熠寒車門。

五分鍾過去。

無人下車。

他點了根煙耐心等待。

十分鍾過去。

依舊無人下車。

他拈煙的手微微顫抖。

指尖的一點猩紅被卷入手心徹底揉成一團。

蕭邵齊雙眼逐漸猩紅,手腳開始不受控地踹門下車。

周遭的一切景象仿佛都寂靜退去。

他的眼裏隻有不遠處那輛黑色的賓利車。

隨著他灌鉛般的步子移動,甚至潛意識隱約看到車身的晃動。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粗重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終於,他的腳步頓在車子的右前方。

透過擋風玻璃,他能清楚地看見他的舅舅將他心尖上的女人摁在方向盤上癡纏熱吻,吻得難舍難分。

“畫畫……”

他心底在大聲呐喊著她的名字。

可他的畫畫此時卻坐在別的男人腿上,勾著別的男人脖子,緋紅著臉承受別的男人一下又一下的強勢熱吻。

從深情的蝴蝶之吻,到經典的法式辣吻,再到激烈的愛痕之吻。

蕭邵齊站在外麵,甚至能聽到裏頭傳來男人粗重的呼吸聲和女人婉轉的嚶嚶聲,交疊著嘖嘖水聲。

裏麵的每一幕,每一聲,都仿佛尖刀般淩遲著他的五官,最後直紮心口。

這一刻,蕭邵齊隻覺得天地都在旋轉,伴隨著翻江倒海的怒火,他渾身都在劇烈顫抖。

他緊攥著拳頭,不知道是怎麽走回自己車子的。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的車窗被敲響。

蕭邵齊愕然抬頭,卻見封熠寒正站在車旁,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車裏的他,仿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封熠寒剛剛……居然看到他了!

屈辱、憤怒洶湧而來,將他徹底裹挾。

他感覺腦中有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