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畫回到家,大老遠見到蕭凜深頎長背影的那一刻,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雀躍,一路小跑過去緊緊抱住他。

“哥……”

她哽咽著剛出聲,就被蕭凜深如應激反應般迅速一把推開。

雲舒畫整個人都懵了,腳下一個踉蹌,被身後趕來的封熠寒及時單手接住。

“蕭凜深,你瘋了,推畫畫幹嘛?”

封熠寒望著眼前方寸大亂,麵色詭異的外甥,不由擰緊了眉。

“對……對不起……”蕭凜深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手足無措間看向雲舒畫眼底滿是愧疚。

封雲婷抱著失而複得的兒子哭著打圓場,“好了好了,小深他被綁架了,吃了不少苦才逃出來,讓他先去休息。”

說著,她趕忙招呼廚房去做蕭凜深喜歡的飯菜。

雲舒畫看著突然對她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冷漠疏離的蕭凜深,強顏歡笑道,“哥,我沒事,你趕緊先去休息。”

而蕭凜深卻在再次眼神觸及她時,不禁眼神飄忽起來,如躲避般敷衍應了句後便匆匆離去。

雲舒畫看著他倉惶逃離的背影僵在原地,第一次站在蕭家有一種再次被拋棄的傷感。

一如當初在雲家一次次被親人拋棄。

封熠寒凝著她落寞的小身影,莫名有種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原本他想上前安慰她兩句,哪知她瞬間喜笑顏開,屁顛屁顛地跑進廚房幫著阿姨一起煮飯,那歡喜的樣子就像是有什麽大喜事。

封熠寒全程在客廳注視著廚房裏女人忙碌的身影,心下卻想著這些年這女人到底給蕭邵齊做了多少頓飯?

他輕扯唇角,終是托了外甥的福,可以吃上一頓她煮的飯。

飯菜上桌,一盆蒜蓉大蝦擺在蕭凜深桌前。

封雲婷邊剝蝦邊心疼道:“這什麽綁匪啊,綁了人也要給人吃飯啊,就幾天人都瘦了一大圈。”

蕭凜深憔悴不已,夾起蝦放入口中的刹那麵色驟然大變,“這誰做的蝦?”

雲舒畫默默扒飯的手頓住,一臉迷茫,“我做的!”

“吧嗒”一聲。

蕭凜深手中的筷子應聲掉落,望著眼前的蝦渾身顫栗。

“怎麽啦?小深?”

封雲婷嚇壞了,搖著已然失神的蕭凜深擔憂不已。

“我……我吃飽了!”

蕭凜深猛地推開椅子,椅子刺耳的劃拉聲在餐廳裏響起。

說罷,他便如見鬼般逃也似地離開了。

留下一群人在桌上麵麵相覷。

封雲婷抹著淚,對著封熠寒痛心疾首,“小寒,你可得去警局跟進一下,讓他們盡快抓到凶手,你看他們都把小深都給折磨成什麽樣了。”

“嗯,等下我就帶他去警局錄口供。”

封熠寒滿口答應下來,眼神卻瞥向全然心不在焉的雲舒畫。

她此時盯著那盤蝦眼神莫名暗淡。

三樓房間裏。

蕭凜深顫著手褪去身上的衣服,露出身上斑駁的紅痕。

望著鏡中的自己,要不是那些紅痕清晰存在,蕭凜深還會以為那幾日的經曆是一場夢。

一夜**過後,當他睜眼,黑暗的世界陡然有了光明的那一刻,他知道他自由了。

他坐著輪椅被那個女人推到公園的樹蔭下,便悄然離去。

原以為一切都過去,但直到他回家麵對雲舒畫時,他才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已經無法用正常的眼光去麵對這個妹妹。

一看到她,他的記憶便會自然而然代入她的臉回憶起那幾日的荒唐事。

就在剛剛,他吃著雲舒畫做的蝦,那種在味蕾中綻放的滋味,竟和那幾日女人喂到嘴邊的蝦一模一樣。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瘋了,瘋得徹底。

管家來敲門,傳話封熠寒過會兒準備和他一起去警局。

蕭凜深叫住說完話就要離開的管家,猶豫著終是開口問管家。

“最近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雲小姐也有在家?”

蕭凜深問得很急切,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期待雲舒畫在家,還是希望雲舒畫不在家?

當管家回應那幾日雲舒畫同樣沒在家時,他整個人竟莫名亢奮。

穿戴整齊後,他戴著口罩從蕭家別墅的後門溜了出去。

他拜托做租售工作的朋友查詢近期內是否有一名叫雲舒畫的女人看房租下一室一廳的單身公寓。

很快,朋友通過聯網整個京都的租房信息,電腦查詢結果顯示,確實在半個月前,雲舒畫有過看房記錄。

蕭凜深連忙聯係那家的房東,驅車趕往了那個小區。

推開那個狹小的公寓,此時裏麵早已空無一人。

蕭凜深閉著眼在屋子裏四處摸索,去感受當時被囚禁時同樣的漆黑,一點點還原失明那幾日公寓裏麵的一切。

一樣手感的床,一樣帶著綿軟墊子的沙發,一樣質感的牆壁。

此時他已能百分百確定他被囚禁的地方,就是這裏!

蕭凜深環視著房裏的一切,突然間又哭又笑起來。

房東一臉莫名其妙,詢問他是否需要撥打這房子的租住人雲小姐?

蕭凜深連忙擺手阻止。

他給了房東一筆錢做封口費,回家的路上上揚的唇角怎麽壓都壓不住。

一進蕭家別墅大廳,他就見雲舒畫正乖巧地坐在封雲婷身邊,活靈活現地學著封熠寒講話的音色和神態,把身旁的封雲婷和封熠寒逗得哈哈大笑。

夕陽的餘暉落在她身上,將她的笑顏暈染得格外美好明媚。

蕭凜深怔怔地望著沙發上的女人,心裏如填滿蜜油般充斥著幸福,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退去,眼底滿滿是她的一顰一笑。

親眼目睹雲舒畫能變換聲音的這一刻,所有否定她不是那個女人的想法都消失殆盡。

他甚至有點惡劣地想,幸好那個女人是雲舒畫。

也隻能是雲舒畫!

看著她笑顏如花的樣子,他步伐堅定地走向她。

要不是她的旁邊還有人,他會毫不顧忌地衝上去緊緊抱住她,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腳步停下,笑得前俯後仰的兩人緩緩抬眸看向他。

封雲婷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拉他坐下,疑惑問道:“管家不是說你在裏麵睡午覺,怎麽從外麵回來了?”

封熠寒見狀也起身邊扣襯衣紐扣邊催促道,“跟我一起去警局吧,把你被綁架的經過說明清楚,盡早將那些壞人繩之以法。”

“不用了!”

蕭凜深迎著封雲婷錯愕的目光,眼神轉向一旁垂頭不語有些慌張的雲舒畫,唇角緩緩漾起笑意,“我不想報警了,其實被綁架也挺好的,至少讓我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封熠寒眼神凍住,順著蕭凜深的目光看向乖順坐在一旁的雲舒畫,心底隱隱泛起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