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畫落地國外就在醫學院附近租了一個小公寓。

這所學校是她後來走的正規渠道自己聯係上的,就連顧霖也不知道。

更何況蕭家人,更不會知道她隱藏在內心的打算。

打開手機,裏麵有99+的電話和信息。

雲舒畫沒勇氣打開看,隻是拔了電話卡換了新的。

後來她一頭紮進讀博的課程中,每一次實踐課都嚐試用左手代替。

忙碌的生活狀態也衝淡了她身體上的一些不適,孕吐反應也逐漸在來這裏的兩個月後漸漸衝淡。

時間流逝,天氣漸涼,她穿上寬鬆的針織衣也擋住了她微隆的小腹。

這一天,她和一些留學生同學一起出校門時,就見到了在門口站著形銷骨立的封熠寒。

遠遠望去,他的背佝僂著,身形看著也瘦了一大圈,在眼底濃濃的烏青襯映下顯得格外疲憊。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人群中的她,漆黑的瞳仁裏滿是破碎的星光。

雲舒畫同身邊的朋友告別,將手中厚重的書擋在身前,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她垂著頭想走向他,他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走到她跟前。

“畫畫……”

聲音嘶啞,尾音綿長,似帶著壓抑的情感。

一如當初每晚他抱著她最纏綿悱惻時的呢喃。

時隔兩個月再聽到這聲呼喚,她的身體還是不受控地抖了抖。

“小舅,你是怎麽找到這的?”

雲舒畫聲音很小,也不敢看他。

原以為她躲藏得很好,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他找到了。

她以為他會暴怒,會責罵她一走了之。

作為他口中唯一能緩解他肌膚病症的人,她的離去,肯定讓他吃盡了苦,他罵她也情有可原。

但出乎意料的,他沒有生氣。

隻是淡定地接過她手裏的書,拉著她的手坐上了車。

在那個小小的公寓裏,雲舒畫看著他高大的身形縮在狹小的廚房裏手忙腳亂做著飯,不由鼻頭一酸。

這兩個月來,她偶爾也會想起封熠寒。

許是夜晚太黑,太過獨孤,她總會想起過往那炙熱且溫暖的懷抱。

曾經她覺得那些懷抱太過窒息,但一旦沒有,連呼吸都顯得格外的寂寥。

但路既是她選的,她便不能回頭。

小餐桌上,封熠寒挑了幾根麵條輕輕吹著送至雲舒畫唇邊,唇角含笑,“快吃吧,你看兩個月沒見,都瘦了一大圈。”

雲舒畫瞥著他一如從前那般把她當孩子喂她吃飯,心底毫無波瀾是不可能的。

她強忍著鼻頭的酸澀,自己拿過筷子,對上他的視線,強硬道:“我不會回去的,我要在這完成學業。”

這番話說出口,她早就做好了和他抗爭的準備。

出乎意料的,封熠寒沒有生氣,反而握住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那我陪你一起……”

雲舒畫整個身子僵住,抬頭對上他的那一刻,炙熱的吻就吻了上來。

她奮力掙紮,卻哪裏是他的對手。

當她整個人被他摟在懷裏死死禁錮在小小的**時,她才放棄了所有的掙紮。

封熠寒撫摸著她微隆的小腹,聲音都帶著哽咽,“這裏……是我們的孩子嗎?”

雲舒畫後背僵住,感受著後脖頸上的涼意,心更涼。

他竟然知道!

“畫畫,我會做個好爸爸,我們結婚好不好?”

“你不滿意我什麽,我可以改……”

“你怎麽改?”

雲舒畫淡淡打斷他,“你是個隨時隨地都會發病的病人,而我隻是個醫生,沒法貢獻自己的半生隻為你一人治病。”

封熠寒緩緩鬆開手,起身跪在她跟前,目光真誠且嚴肅。

“我可以改,這次一定說話算數,隻要你給我和孩子一個名分,我什麽都聽你的好不好?”

她還想說什麽說服他,但他卻沒有再讓她說下去,隻是用粗礪的指腹堵住了她的唇。

“你別急著回答我,畫畫給我一個機會看我表現好不好?”

男人似生怕她拒絕,慌忙起身借口有事衝出了門。

雲舒畫透過門縫,看著門口的身影就那麽靠在牆邊一動不動,有那麽一兩次不忍心想去打開房門放他進來。

直到淩晨十二點,屋外開始下起瓢潑大雨,帶著淩冽的寒風拍打在窗戶上。

輾轉反側難眠的雲舒畫終是抵不住煎熬打開了房門。

門剛一打開,一陣帶著濕意的冷風卷了進去,恍惚迷人眼。

雲舒畫看著門口站著的蕭凜深以為看花了眼。

時隔兩月重逢,蕭凜深難掩激動,想上前一把擁住她,卻生生止住了衝動渾身濕漉漉地擠進了房門。

關門時,雲舒畫看著空****的門口,並沒發現封熠寒的身影,終是有點失魂落魄地虛掩上門。

十五分鍾過後,封熠寒跑了幾條街才找到一家中餐館現包了一碗小混沌,並買了一盒中藥成分的感冒藥,頂著大雨驅車返回。

他剛剛在門口就聽到公寓裏麵的動靜,她一直在咳嗽。

一想到過去的兩個月裏,她懷著孩子在這舉目無親的地方生活,他的心就抽疼不已。

他將小混沌護在懷裏頂著大雨下了車,衝向了不遠處的那抹光亮。

但他雀躍的腳步,在公寓門口卻生生停下。

裏麵傳出雲舒畫的聲音。

“對,我是喜歡你,你無論性、品行還是各方麵都無可挑剔,是個女孩子都會喜歡你……”

門口的封熠寒麵色慘白,透過虛掩的門縫,看清了裏麵站著男人的樣貌。

居然是蕭凜深!

屋外雷聲炸響,照亮了屋內氣氛曖昧的兩人,也照亮了屋外麵色愈發頹敗的男人臉。

封熠寒不知是怎麽放下小混沌和藥轉身離開的。

雨下了一整夜,封熠寒也在異國他鄉的街頭枯坐了一整夜。

雲舒畫送走了蕭凜深,看著門口擺放的夜宵和藥,不禁恍神。

他聽到兩人的談話了?

記憶回溯之前,蕭凜深近乎偏執地要拉她走,表明愛意的同時還自說自話沉浸在當父親的喜悅中。

他和她提起,他被綁架在那間公寓裏和她一起度過的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日子。

他甚至以為她肚裏的孩子是他的。

並表明封雲婷和蕭父都同意兩人在一起。

彼時雲舒畫是震驚的,震驚蕭凜深被綁架的那些實情,以及他口中的那間公寓,不由讓她想起了周亦瑤。

再聯想到周亦瑤後來反常的舉動,及懷孕的日期,就這麽巧合地串連在一起。

雲舒畫得出一個結論。

周亦瑤的孩子是蕭凜深的。

而蕭凜深卻一直以為綁架他的,是他的妹妹,雲舒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