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秘境的夜晚終於來臨了,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外麵黑夜的黑暗。
如果僅僅看著穹頂,那是一種如墨水被淺淺稀釋過的混沌的黑,就像是在一間密室中被抽去了所有的光源,而屋中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反光的黑暗。
但此刻山前的空地已經被銅柱上的火光照得是一片大亮,那炫彩般的封印出口就在外罩邊緣。好像是那些魔兵為了進入秘境而挖進來的,而另一邊延伸的山脊卻逐漸走低,隱沒在光線照不到的盡頭。
身處最右的盛思蕊和明墉二人一直在這黑夜中沉默不語,盛思蕊卻將注意力轉到了山脊盡頭。
她突然嗤笑道:“這山可真夠奇怪的,竟然是個寶劍形狀!那邊看不到頭的就是劍身。你說那山到底延伸到多遠,這秘境也就是飛船那邊的邊界到底有多大?”
明墉歎口氣道:“我的好妹妹呀!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管那些?我可真服了你了!這叫什麽來著,樂觀無畏!對!就是這個詞!你說你除了妖魔鬼怪還有什麽怕的?”
盛思蕊先是撲哧一樂,隨即正色道:“什麽妹妹的,都讓你叫名字了,還不夠?你們這些臭男人呀專愛叫姑娘妹子呀什麽的,肉不肉麻,要不要臉!告訴你,別以為大家都給了你好臉,就輕飄飄了!你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明墉隻得悻悻地連聲說是,而後他歎道:“為什麽那兩個都能叫你妹妹,我就不行?”
“他們本就是我師兄,叫師妹合情合理,你呢?”她見明墉有些氣惱,推了他一下道,“別那麽小氣,我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這話倒是讓明墉轉怒為喜了,他又歎:“要說人真是不能貪心太多,現在這樣我本就該知足了!仙女相伴,夫複何求呀!”
盛思蕊聽得心裏湧起蜜意,但隨即看向一片空茫也歎道:“哎,現在這樣可誰都說不準了!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秘境裏的白天!”
“我還以為你沒把魔兵什麽的當回事呢?”明墉道。
“怎麽會呢?隻是大家都這般昂揚,我總不能說些喪氣話吧?”
明墉點頭道:“其實我看大家心中其實都是打鼓的!沒有人不擔心,也沒有人不怕,更沒人有底!”
“對呀!你看先聖他們族人是多麽高大勇武,對付魔兵尚且還幾乎全軍覆沒了呢?我們呢?隻是略通些功夫的凡人罷了!”
見她突然說得消沉,明墉安慰道:“其實也沒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好了!而且這裏還有這麽厲害的防禦機弩,說實話,我可從沒見過中華有這麽先進的戰爭機械!看起來比洋鬼子那些機槍也不差了!”
“那些要是真那麽厲害,那先聖也不會談魔兵變色了!”盛思蕊歎道。
明墉心裏也跟著一沉,實際上大家都想到了這個問題,隻是誰都沒說。
要是這套城防體係真的是能保秘境固若金湯,那先聖的確不會第一時間就催促他們離開。
沒承想盛思蕊突然問道:“明墉,要是你葬身於此,你會不會後悔一路跟來?”
明墉坦然一笑道:“有什麽好悔的!以前都活得渾渾噩噩,都不知為了什麽而活,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直到遇見你,我才慢慢地知道了活著的意義!那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比以前那麽多年有意義!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所以就算我這次死了也沒什麽遺憾!”
“倒是你!”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盛思蕊道,“你不應該受這樣的磨難,得這樣的結果!要是真的兩個隻能活一個,我死也要護著你!”
盛思蕊聽著感動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她咬咬嘴唇,輕推了他一把道:“別胡說了!大家都想著怎樣能活下來不好嗎?沒事說些死的活的!”
明墉心道:這可是你引出來的!不過他隻能一臉尬笑。
這時整個青銅城牆開始發出了微微的嗡嗡聲,那聲音就好像是大地在緩緩地撞擊著牆體一般。
眾人都是心驚,可還沒等大家驚訝,整個牆麵都開始輕微地抖動起來。
隨之就看到那些青銅柱上的火焰開始搖曳起來,大地也隨著開始顫抖。
大家這才齊齊驚愕,難道是要地震了?難道那些魔兵的來勢竟會這般凶猛?
再接著抖動更加劇烈,而一陣陣猶如鬼哭狼嚎的聲音也從地下鑽了出來。
正此時,眾人就見從聖堂方向有一道血紅光線,突然穿破黑暗直射到封印的地麵。
大家都更是驚異,難道這血星連珠完成後,就會有紅光透過觀天鏡射下來,直射到被封禁的魔兵的出口?
這時再看那炫彩的封印光蓋,在血紅光線的照射下,開始慢慢地扭曲變形,不時像有什麽東西從裏麵把它撐起撐破一般。那些從內不斷冒出的撐頂終於把封印穿破了個窟窿,而隨後那窟窿就跟地陷般越來越大。
此時地麵的震動加劇,每個人的身心好像都跟著抖動起來,那種壓抑到鼎沸的感覺讓人說不出地憋悶。
而就聽一陣如大潮破堤般的轟隆巨響過後,在已被破掉的封印裏魔兵如潮湧一般噴將而出!那些魔兵就像前赴後繼被卷在一起的巨球般,成團地向外洶湧而出!
大家這時才明白為何不能在封禁出口邊等候截殺,此刻如果站在旁邊,肯定馬上就會被這魔兵的噴湧吞沒。
洞口魔兵噴湧的勢頭不減,而先前出來的已經分散開來,如潮水般向著城牆席卷而來!
隻看到一片片一層層的丫丫叉叉的魔兵在飛速向城牆襲來,這些魔兵數量之多難以計量,而外貌也根本無從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