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眾人還沒走出兩步,就見一條人影正迎麵飛奔而來,此人惶然如喪家之犬,奔逃如倉皇驚兔。
大家仔細一看,竟然是殺人後遁走的晉先予!
這發現太驚人了,本來以為他逃得遠了,再也追不上了,沒承想竟然自己又跑了回來!
晉先予看到眾人雖然吃驚,但腳下絲毫沒停,而是不停地驚恐叫著:“有魔鬼在後麵……魔鬼……”
大家齊向後看,卻什麽都沒發現。
李白安此刻已是憤怒至極,沒想到這麽快就碰上了害死兄弟的仇人!
他顧不上太多,握緊寶刀,迎麵就將晉先予抓個正著。
李白安用刀架著他的脖子,眼中冒火道:“你,給我到三豹屍身前跪下謝罪!”
按說李白安的功夫實在晉先予之上,可是也絕沒有理由這麽輕鬆就把他一把抓住了。
隻見晉先予嘴裏仍稀裏糊塗地說著:“有魔鬼!魔鬼……”
李白安怒不可遏厲聲道:“你才是魔鬼!你碰到自己的分身了!也被嚇住了!”
這時錢千金剛剛清醒了一點,卻突見晉先予出現在了眼前。
他撥開人眾,踉踉蹌蹌地撲上去,就用自己瘦弱的手臂拚命地拍打著晉先予。
他邊哭邊打說道:“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三豹!他可是我們的兄弟!”
而晉先予則是被錢千金抽到臉上的一巴掌猛地扇醒,他驚恐地看著眾人道:“我……我這是為了當今皇上!”
錢千金繼續捶打著哭道:“就為了那個昏君,你就要對自己的兄弟下毒手!”
“我……我不刺他不行!他要是頂住了斷龍石,你們不都出來了!”
晉先予驚恐地看著麵前怒火中燒的眾人,驚愕地道:“怎麽他中了劍,還能撐住把……把你們救出來!”
李白安揪住他的衣領厲聲道:“他是義薄雲天的好兄弟!寧可為救我們而死!你呢?你這個卑鄙小人!枉我還把你當兄弟這麽久!”
晉先予辯道:“我……不是……如果你們不去動那盒子,我們還是兄弟!誰讓你們非要毀了皇上的基業呢?是你們咎由自取!”
李白安聽他到了此時還振振有詞,怒極道:“你還詭辯!信不信我殺了你祭奠三豹!”
誰知晉先予卻突然來了骨氣道:“殺呀!殺呀!我為皇上效命,殺你們這幫賊子是理所當然!是為皇上盡忠!你們呢?你們這幫子逆臣賊子,就是千刀萬剮也不足惜!我殺你們是大義滅親,你,你李白安這賊子憑什麽對我動手!”
錢千金眼色迷離道:“你就為了那昏君,竟能這樣狠毒!”
“對!逆賊有何足惜!還不是早殺了還聖駕太平!”晉先予吼道。
“羊牯呀!羊牯……你身為羊牯還自以為是鷹犬!悲哀呀!悲哀……”
錢千金叫了幾聲,而後因憤怒過度,竟一下子暈了過去。
李白安大怒道:“你這不辨是非的混蛋,濫殺兄弟的小人,我不跟你廢話了,直接就宰了了事!”
晉先予卻冷笑道:“殺吧,殺吧!有魔鬼在後麵,我們誰都別想活著出去!哈哈,哈哈……”
他口中一直說著魔鬼,可大家一眼望過去,空曠中明明連個人影都沒有。
李白安正要下刀,腰間的軟劍突然翹了一下。他想起這是晉先予專為他打造的,又想起這過去幾年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這些年大家都成了親密的兄弟、夥伴,要自己下手,事到臨頭卻又怎麽下得了?
他終於明白了,錢千金一直喊的羊牯是什麽意思了。
晉先予自以為是皇上的鷹犬,其實也是皇上的羊牯。那他們呢?一直以來兜兜轉轉,冥冥中不也都是形形色色的羊牯嗎?自己就算殺了晉先予,那自己不也成了另一種羊牯?
他這一猶豫卻被莫沁然看出了。她走過來道:“李大俠,你們都和他有舊情,實在難以下手,不如就讓我……啊,不……就讓明少俠代勞吧!”
明墉一聽怎麽把這髒活往他身上攬,這個小女子可真是不簡單,下手都不用刀啊!
他平時口上說的雖然硬氣,卻從未主動動手殺過人,這活他哪裏敢接?
他忙擺手道:“可不成!我暈血!殺不了人,殺不了人!還是姑娘親手吧!”
“明少俠太過謙了!身在江湖就是講個快意恩仇,哪裏有不沾血的!”
明墉忙道:“不行就是不行,姑娘自便吧!”
盛思蕊看了明墉一眼,眼光中倒是對他這一舉動頗為讚許。
“磨磨蹭蹭幹什麽?要殺就殺!”晉先予突然道。
莫沁然眼光中突然露出一絲冰冷道:“晉師父錯了還嘴硬,臨死還要裝硬氣,那好吧!誰能借個刀劍一用,我來讓他自己了斷!”
聽她這一說,大家又都不明白她的意思了,難道是要把刀劍給晉先予,勸他自殺?那不是授人刀柄嗎?這提議不知冰雪聰明的莫沁然是如何想出來的!
莫沁然見大家不解,接著道:“我倒是有辦法讓他……”
這時李白安突然打斷道:“不用了!我親手來!”
他再次舉起寶刀,其實這刀他隻要輕輕一揮,晉先予就會人頭落地。但他不知怎麽的,突然泛起了強烈的反胃感,而後是深深的疲憊。
他看著晉先予在想:我這是怎麽了?從沒這樣婦人之仁過!難道是我怕變成另一個晉先予,不過這說不通呀……
想著想著,他腦中便亂起來。
晉先予見他還不動手,又硬氣喊道:“來吧!我這是為了皇上而死!雖死無憾!”
這時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道:“本來把他趕回來,想讓你們自己報仇!可你們卻這麽婆婆媽媽……”
盛思蕊明墉二人聽到這聲音,就如同腦子裏一陣炸雷響起,頓時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