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百零七章 胡鬧(二)

大家都板起臉來,看向珍珠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來福媳婦心裏暗暗得意,還要繼續挑動下去的時候,珍珠出其不意的突然跨步上前,掄圓了巴掌就給了來福媳婦一巴掌,一下把來福媳婦給打愣了,把後麵四老太爺的幾個兒子也打愣了,把周圍的所有人也都打愣了。

“我替你死去的公公教訓你,教訓你不孝不悌,現在你公公屍骨未寒,你卻放著不管,來跟我胡攪蠻纏。你們放著生病的母親不管,卻來跟我大吵大鬧,如果你們實在舍不得四老太爺一個人流落異鄉,就焚化了,帶上骨灰,有朝一日回到家鄉再另行安葬。我想四老太太應該還不知道四老太爺沒了吧,你們這麽鬧騰是想讓她知道了,是不是?你們又多懂事,多孝順?芳娘流產了,命在旦夕,我給請了好大夫,保住了性命,最後三奶奶怎麽說的,說我沒有和你們商量就擅自請了這麽貴的大夫,就應該我來付銀子!你們是窮得吃不上飯也就罷了,四老太爺做了一輩子族長,就是這麽教導你們的嗎?今天我以下犯上打了三奶奶,是我不對,一會兒我去在四老太爺的靈前賠罪。可是在路上,大家就是都要聽我的,跟我來無理取鬧就該挨罰,我現在把話放這裏,以後不管是誰,隻要在外麵,對我不敬的,別怪我不客氣!今天的事兒就這麽定了,別的一概不要在我麵前嘰歪。”珍珠這話說的夠強硬,夠絕,這弓都拉滿了。已經沒有轉換的餘地了。

四老太爺家的人那受過這氣,不由得有人走茶涼的感覺,想想他們爹活著的時候,王家莊的人那個見了不是點頭哈腰的。現在人剛死,珍珠就這個態度,周圍的人都一副看熱鬧的心態。也沒人站出來給說句話。

他們也不想想,這幾天他們是怎麽做事的,原來有四老太爺和四老太太給遮掩著,大家都看到的是驢糞蛋外麵光,隻是一句話,是糞坑不管怎麽無遮蓋著都有被揭開的一天。在車隊行走在路上的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大家朝夕相處。所有的事兒自然而然的讓大家就全知道了,特別是芳娘流產這件事,讓所有人都不恥四老太爺這幾個兒子的為人了,特別是來福一家。

“三嬸,回去吧。爺爺跟前還沒有個人,怎麽能行,我們回去吧。”晨生過來打算把她三嬸攙起來,好給來福媳婦一個台階下,眼看著兩邊各不退讓,就要動起手來。這裏所有人都是看珍珠眼色行事的,動起手來他們家隻有吃虧的份兒。

那知道他三嬸,抬手給了晨生一個嘴巴,“還不都是你那個攪家精的媳婦鬧得。讓我在這麽多人麵前丟人現眼,都是你那個攪家精媳婦害的,都是你那個攪家精媳婦害的......”然後就是對著晨生一陣廝打,弄的晨生連連躲避,芳娘這時候哭著跑上前,擋在來福媳婦和晨生之間。道:“都是媳婦不爭氣,害的嬸子動氣,就請嬸娘放過相公,要打就打我吧。”

“你是怎麽的,你就是個攪家精,喪門星,不會下蛋的雞,懷個孩子都留不住,你算什麽女人......”來福媳婦有氣沒地方撒,對芳娘越說越刻薄起來。

啪!來福媳婦的臉上又來了一巴掌,今天她這臉是中大獎了,成了巴掌重災區,這麽一會兒就挨了兩巴掌。、來福媳婦抬頭一看,這次打她的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他大嫂,晨生的娘,芳娘的婆婆,“你個蠢貨,你說誰是不會下蛋的雞了,你咒誰是喪門星了?丟人現眼的東西!”

珍珠打她她不敢還手,大嫂打她可是能掰扯掰扯的,來福媳婦撲上來就要和她大嫂廝打,來福上前一把把自己媳婦拉住,吼道:“還嫌丟的人不夠是不是,回咱車上去,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爹找給地方,讓爹清清靜靜的走。”說著一米八的大漢,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哥幾個一臉悲傷的帶著幾個兒子走了,走出車輛的圍子,去給他們的老爹選塊兒地方。

孫文看這裏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就跟珍珠道;“王家娘子,這幾天一路行來,我們都發現了一些可疑的人,我懷疑我們車隊被什麽匪類盯上了,這幾天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我們都要格外小心著些。”

珍珠聽了孫文的話,抬頭看了一眼出了圍子的,四老太爺家的幾個兒子,對孫文道:“去派幾個人跟著他們些,免的再出什麽事兒,這已經夠亂的了,不要再添亂了。”

這是孫文的職責,又趕上今天的特殊情況,立刻就點頭答應了,隨手指了一個鏢師和幾個趟子手,讓他們跟著去看看。

四老太爺的兒子們,四下看了看,感覺這裏地勢高,樹木繁茂,地方也不錯——這都是心裏安慰的話,就是這個地方不好,他們又能選了那去。哥幾個選了一個地方,老二去拿工具,老大去抱四老太爺的屍體,老三守著挖坑。不多時,老大老二一起回來了,一人抱著一具屍體,身後跟著一大群人,有自己的子侄,還有村裏的男女老少,老三大驚,失聲道:“這是怎麽了,都是誰?”

“老三,娘也沒了!”哥幾個放下爹娘的屍體,放聲大哭,媳婦孫子孫女們也跟著哭,慢慢的後麵的人群也跟著哭,哭的那叫一個悲,那叫一個痛。所有人看著四老太爺和四老太太的屍體,她們容身之地的那個小土坑,兩人風光了一輩子,死後卻落的如此淒涼,不要說棺槨了,就是連領席子都沒有,讓人不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覺。

人群裏上了年紀的人看珍珠的眼光都有些不對了,怎麽能放著兩口棺材不讓用呢,用了這兩口,等到了前麵的集鎮上再買兩口就是了,也不能讓兩個老人這麽去了。

珍珠知道有許多人在看著自己,心裏一陣苦笑,她盡量淡化身上這些目光,目視前方,給二位老人行注目禮,在王老漢的帶領下,跪下給二老送行。不是珍珠不通情理,也不是珍珠舍不得那幾口棺材,珍珠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二老原諒,一路走好,保佑王家莊的人,保佑你的子孫平安,珍珠心裏默默的祈禱。

天上黑壓壓的,雲壓得很低,天上沒有意思光亮,隻有人們打著的幾個火把,還有不遠處車圍上的火把閃爍著灰暗不明的光。晚秋的風,吹在人們的身上,讓人激靈靈的打冷戰。跟出來的幾個鏢師,警惕的看了看周圍,低聲道:“大家還是快點吧,好像有人接近了,好人歹人不知道!”

所有人都覺的背後發涼,汗毛倒豎,所有的同情傷心都丟到爪哇國去了,沒等那個簡單的儀式結束,就全都小跑著回了車圍之內,今天的車隊擺列和平常就不一樣,大家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麽了,這完完全全是一個防禦陣地的樣子。

那幾個悲痛欲絕的漢子,也被各自的家人女人連拖帶拽的揪起來,好歹把坑埋上,隨隨便便攏了一個墳包包,磕了幾個頭,就趕緊回去了。

不多時,就有幾個人出現在墳包的一旁,幾人看著墳包,悄悄的互相打了個眼神,伸手把這個埋的很潦草的土包包給拋開了,當看到裏麵是兩個死人的時候,幾個人嚇的哇哇大叫的跑了。在空曠的田野裏,根本沒有攏音的東西,他們的叫聲也顯得無足輕重,傳沒多遠就消散了,還不如樹上站著的貓頭鷹的叫聲響亮,能引起人們的注意。

這幾個人連滾帶爬的走了,深夜的時候,來了幾條野狗,聞了聞嗅了嗅就開始按著四老太爺和四老太太的屍體撕咬起來。

車圍裏的人們還是一如既往的燒水熬湯,不遠處百十來頭牲畜悠閑的啃食著青草,絲毫不知道危險正在靠近,趟子手們機警的觀察這四周,常年行走江湖,讓他們感覺到了什麽,天雖然黑,可大家都在互相可以看到的距離之內,懷裏緊緊抱著自己順手的武器。

又有兩個黑影向牛群靠近,一個趟子手隨便的問了一句,誰呀?就覺的耳邊響起一陣風聲,嗚的一聲,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閃著清冷的光向他襲來,他本能的用自己手中的兵器去格擋。當的一聲,兩件兵器相交,因為巨大的衝擊力,冒出了一串兒火星子,“有人偷襲!有人偷襲!”這人連忙大叫。

一片兵器出鞘的聲音,大家分分抽出自己的兵器,準備迎戰,有人對著車圍的方向射了一記響箭,尖利的哨聲,劃破夜空,劃破了人們的悲傷彷徨和紛擾。熟睡中的人們紛紛坐起來,青壯漢子們迅速的從車上下來,手裏都拿著順手的家夥,木棒鐵鍬斧子砍刀,五花八門什麽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