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章 道歉(二)

王老漢自己在一旁生悶氣,生氣珍珠這麽快就原諒了晨生爹,這個死丫頭,自己的手都受了傷,她也不知道問一句,賭氣回了自己屋裏。

其實這就是王老漢矯情,珍珠自己都虛弱的隻能顧上專心喘氣了,那還顧的上其他的,何況珍珠想,自己那裏原諒晨生爹了,隻是不想煩了而已,現在聽七嬸在外麵說話,就讓幾個丫頭請進來。

七嬸進來看珍珠精神還算好,就把手中的包袱放到**道:“珍珠,眼看就深秋了,你還穿著夾衣,幾個丫頭給你做的棉衣我都見了,全是厚的一把抓不動的,這樣衣服大冷了穿是最好不過的,以後幾天穿就有些熱了。你看看我給你做了幾件薄襖,你身子不好,千萬不要凍著,當下穿是最好不過的。”說完打開手中的包袱,裏麵是大襖小襖,厚的薄的一應俱全,七嬸說做了幾件薄襖隻不過是客氣的說法而已。

幾個下丫頭都滿臉通紅,趕緊道謝,把東西遞給珍珠看了看,紅絲順手拿出一件白底蘭色小碎花的棉襖,棉褲,看著很是素雅,雖然是棉布的麵兒,可一看就是好棉布,這些東西不是七嬸從別院順的,就是自己壓箱底的東西。“就這件吧,我看著素雅大方,和和我的意,明天上路的時候就穿它把。”珍珠對幾個丫頭道。

珍珠的審美是很挑剔的,隻一眼就能看出這些東西,這必定就是好東西。七嬸都是下了功夫的,布料都是上好的布料。上麵也沒什麽花哨東西,隻是針腳細密,剪裁合身,棉花弄的很是勻稱。

珍珠說了感謝的話。又坐著和七嬸說了幾句閑話,就有些咳嗽喘氣,七嬸說了好好養著一類的話。出來了,心想這馬屁總算拍對了,至於讓幾個小丫頭尷尬了,七嬸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珍珠可得好好的長命百歲,不然那些銀子的債務可怎麽辦,她可是還不清的。隻要有珍珠在,就有頂缸的。

珍珠對七嬸的小心思也不去理會,不管七嬸的目的是什麽,隻要結果是好的就行,起碼現在珍珠有合適的棉衣穿。不必發愁要穿那些又醜又笨又厚的老棉襖了。

“珍珠娘子,我是孫文,有事情想和娘子商量。”孫文的聲音在屋外響起。珍珠對著幾個小丫頭點點頭,紅絲給珍珠整理了整理衣服,點頭讓鬆花把人請進來。

孫文進來就低著頭,一臉的凝重之色,眼睛一直看著地板,對珍珠抱拳施禮道:“珍珠娘子,現在情況有些不好。這兩天田師爺他們每天必到,每次到了都要來後院看看,是我們極力阻止,才沒有來。今天早晨才走了,剛才又來了,這次他們的捕頭好像得到點什麽風聲。說離著縣城二十裏外的馬家集有許多人受傷了,聽說還有好多家在辦喪事,因為馬家集的村民都不是什麽本分人,經常有路過的客商被搶劫或者一命嗚呼的,隻是官府沒有確鑿的證據,一時也奈何不了馬家集,說這次也不知道是誰讓馬家集吃了這麽大的虧,我們是從那條路上經過的,問我們可聽到或見到什麽了沒有。這捕頭滿臉的探尋之色,我們明日一早啟程,這是不能更改的了,還請娘子心裏有個準備。”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我這個病重在調養,一時半會的是不會好,我都收拾好了,可以隨時出發。”珍珠客氣的道。

孫文得了珍珠的保證,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說了些希望珍珠早日康複的話,就拱手施禮出去安排了。

第二天天不亮,所有人都已經上車了,威武鏢局清點了人數兒,確認無誤以後車隊就出發了,深秋的地上都鋪上了一層白霜,大家都已經穿上了棉襖,所有人都縮在車裏不出來了,偶爾車隊裏傳出幾聲咳嗽的聲音。

車隊在孫文的一聲吆喝聲後,慢慢的啟動了,一百多輛車一眼望不到邊兒,車輛整齊有序的排在城門口,等著檢查過後出城。車隊的表現讓鏢局和官府都很滿意,如果不看裏麵,誰也不知道這是一群逃難的村民,仿佛是半軍事化管理的民兵。如此規矩如此人多的人鏢還是是不多見,要說這樣紀律嚴明的村民能主動的殺人放火誰也不相信,城門口的這些人沒有一個不仔細讓孫文意外的是,今天城門口站著的不光有城門衛,把總還有縣衙的阮捕頭。

大家一陣寒暄之後,城門衛象征性的看了看車隊,阮捕頭把加蓋了順天府的通行證隨便看了一眼就給了孫文,孫文謝過以後,拋給阮捕頭一塊銀子道:“辛苦了!”就和阮捕頭拱了拱手,翻身上馬,一馬當先的跑了,馬後飛起一陣煙塵,不多時就沒影了,車隊也跟在他的後麵快速的出了城。

城門口的把總和阮捕頭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二人如釋重負的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的互相捶了對方的肩一下,阮捕頭對著把總拱了拱手,認蹬搬鞍上了一旁衙役給牽著的馬,一夾馬腹,馬兒得得得的跑起來,回縣衙複命去了。

縣太爺和師爺正在縣衙等著呢,師爺還好點兒,縣太爺就有些坐立不安了,道:“馬家集那邊的消息可靠嗎?鏢局走鏢不都是和氣生財嗎?這次是為了什麽,如此痛下殺手,實在令人費解!”

“應該不會有錯,再怎麽樣,村裏也有阮七兒的人,聽那村民說,他自己都是死裏逃生的,要不是第一波的攻擊被流矢所傷,恐怕這次也回不來。平時他們見了大車隊大鏢局都是不搶得,隻搶劫些零散過客,隻是最近過的車隊多了,聽說好幾個車隊被別的山頭搶了,所得甚是豐厚,他們才動了心思。也不知道是他們不走運,還是太爺的運氣好,讓他們一出手就碰上了這麽硬得點子,折損了幾十口青壯,腸子都悔青了。恐怕以後幾年應該能消停消停了。”田師爺笑嗬嗬的道。

“唉,也隻好如此想了,幸虧是威武鏢局的人占了便宜,否則就又是一陣紛擾,這次馬家集吃了如此大的虧,希望他們有所收斂,洗心革麵,從此金盆洗手,不要再做這營生了,以後大家也各自太平。”縣太爺自言自語的道。

田師爺心裏對縣太爺的期盼很是不以為然,做慣了壞事的人想讓他們收手那是很難的,那個亡命之徒不都是心存僥幸的,這次失手了,不見得下次就失手,那些土匪強盜難道就從來沒死過人,不過是死了人就認倒黴,成功了就歡欣鼓舞罷了,收手!這縣太爺的美好願望,恐怕是難以實現的。不過馬家集糟了這麽大的變故,確實會消停一段時間,他們也可以過幾天舒心日子。

“確實如此,馬家集受了如此大的重創,再不知道悔改,就真的是冥頑不靈,朽木不可雕了,辜負了太爺的一片苦心。”田師爺嘴裏附和道。

“回太爺,阮捕頭帶著人回來了!”一個縣衙的衙役跑進來回話。

“快讓他進來,你看他的表情如何?”縣太爺緊跟著就問了一句。

那衙役差點樂了,他們太爺這小心小膽兒的毛病這輩子也改不了了,當下老實的道:“我看著阮捕頭步履穩健,麵帶微笑,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這就好,這就好,趕快讓他進來!”縣太爺站起來在地上連打了幾個轉而,著急的催促道。

阮七兒這時候已經來到書房的外頭,在台階下站著呢,身穿皂青鑲紅邊兒縣衙公服,腳蹬薄地黑靴,腰及牛皮帶,腰帶上掛著黑皮刀鞘,刀鞘裏麵是一把卷鼻子短刀,身上披著皂青色的厚布料馬上小鬥篷,聽裏頭叫進去,立刻彈了彈身上的衣服,正了正頭上的帽子,邁步上台階,有小廝給打簾子,阮七躬身進去,走到書房正中,雙手抱拳,單腿打千兒,“參見太爺!”

“免了,阮七你快起來,說說事情辦得怎麽樣了?”縣太爺擺了擺手,讓阮七起來,急著想知道結果。

一旁田師爺在阮七兒進來的時候就站起來,兩人互相打了招呼,田師爺照例坐下,阮七兒卻隻能站著回話。阮七兒是縣令的下屬,是不能坐的,師爺是縣令請的幕僚,是上下級的關係,也是雇主和朋友的關係。縣衙的配置裏麵是沒有師爺的,師爺都是縣令自己出錢請來的,公共場合當然要謹守規矩,今天在書房見麵是私人性質的多些,所以師爺可以坐,阮七卻是到那裏都不能坐的,除非縣令特別恩典。阮七兒是有公職的,田師爺卻是白身,按理是要和阮七見禮的,可是師爺卻是縣令的心腹,平時就是縣丞見了都要客氣幾分,阮七就更不能拿大了,所以今天田師爺跟阮七見禮,阮七就連忙客氣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