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九章 關切

“我們王家莊的人又算什麽!你想讓我說幾句,這次不罰你?我看你是長不了記性,澄妮拿尺子來!”珍珠越說越有氣,拿起戒尺,在鬆花的手上重重的打了幾下,鬆花疼的眼淚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咬著牙不吭聲。

以後的幾天鬆花隻幹活兒,再也不開口說話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珍珠帶著她去了一趟馬家主家,她看到那麽結實堅固的馬甲大宅,大門被燒的一團漆黑,歪歪扭扭的掛在門口,方圓幾十米的地方,一灘灘血跡觸目驚心,鬆花走在路上腿直打哆嗦,踩在那些血跡上,她一陣陣的頭腦發暈,惡心勁兒不住的往上湧,冷汗沿著眉梢鬢角一路流到下巴頦。走進大院就能看到到處漆黑一片,馬家的家丁全都全副武裝的站在裏頭,有的吊著胳膊,有的頭上纏著白布,空地上停了十幾口棺材,從裏麵流出來的血,把周圍的地都染的變了顏色,滿院子撲鼻的血腥味兒,鬆花是在忍不住了,扶著一旁的棵樹,嘔起來。吐完了就覺的自己的手黏糊糊,濕嗒嗒的,定睛一看,肉裏粘著一塊白乎乎的東西,越看越和過年吃的豬腦像,鬆花尖利的叫了一聲,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來去。

珍珠的本意是要讓鬆花看看這慘烈的場麵,讓她以後管住自己的嘴巴,沒想到可能是有些過了,千萬不要把這丫頭嚇出後遺症來。趕緊上二蛋晨生幾個把鬆花抬了回去,自己進去看看馬家主怎麽樣了。

過了一道道的門,一層層的院子。後麵的情況越來越好,珍珠帶著石頭和孫文來到馬家主待的院子,看到馬家主正給大家分派差事。

“這次我們的損失比較大,受了傷的兄弟都給銀子回去養傷。沒了的弟兄老婆孩子給一筆銀子,以後馬家有什麽差事,先擠著他們。家裏那砸了那燒了就修......喲,王娘子來了,是來看馬某慘狀的嗎?”馬家主說這話,一眼看到珍珠帶著人進來了。

“我是來看看馬家主的損失的,沒想到會這麽慘烈,我看馬家主借我的那二三十個匠人就先不要過去了,先修你們家吧。”珍珠沮喪的道。

“我這裏沒什麽。借給娘子的,娘子就用吧,我這裏沒事兒,怎麽都好說,這點損失算什麽。這次是最輕的一次了,我沒什麽不知足的。這仗隻打了幾個時辰,哈族長就來給攔住了,還帶了藥材來,慰問手上的家人。這總比我挨了打,被砸了之後,還要去人家家賠禮道歉的強。反正這也怪不得別人,都是這個死小子整出來的事兒,太平了十幾年了。馬家的人都忘了自己是漢人了,這樣長長記性也不錯!這次損失的銀錢,和幾個兄弟的命,下次可能就是我們的命了。”一旁站在的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的。

珍珠坐了一小會兒。表示了慰問之意就出來了,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就是馬秀成的兒子,馬達馬騰飛先生,自小就生活在這大山裏,長大了就逐漸接觸他們家的生意。他有著漢人商人的精明,也有這人類的通病——貪婪。他看到了蠻族人的淳樸和閉塞,就開始漫天要價,說話辦事也沒了章法,漸漸的和平處互惠互利慢慢的對立起來,終於以珍珠蓋房的工具問題為導火索,全麵爆發了,升級成一場流血衝突,以後不管是誰都要引以為戒,在這多民族聚居地,稍微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能變成民族矛盾,大家相處一定要寬容,包容,遇事多動動腦子。

珍珠著急蓋房,可這節骨眼兒上也不管貿然去找哈族長了,萬一惹著那路神仙,不光蓋房子有問題,生命都無法保證了,無精打采的回了木屋,才坐下,還沒喝口水呢,澄妮就進來說哈飛來了。珍珠現在是那路神仙都不敢得罪,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還昏睡著的鬆花,就從裏麵迎出來。

“哈少主這個時候光臨寒舍,不知道有何賜教?”珍珠對哈飛道,自從那才哈飛縱容了族人去打砸搶燒馬家,珍珠再看到哈飛就有些陌生感,說話越發客氣。

“珍珠,你這是怎麽了,看見我連個笑模樣兒都沒有,還這麽客氣,說話文縐縐的,這是怎麽了。”哈飛看著珍珠道。

“我能怎麽了,當然是嚇的,生怕那裏不周到,到時候橫屍街頭都不知道是誰下的黑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我害怕,我很害怕,哈少主!”珍珠看著遠方,眼圈兒紅紅的說。

哈飛像不認識珍珠一樣,“你為什麽這麽想,馬家是作惡多端,罪有應得,你是我哈飛的救命恩人,是我蠻族請來的客人,怎麽能跟馬家一樣!怎麽能一樣!”

“哈飛,現在我可能跟馬家不一樣,誰知道以後會不會一樣,我們和馬家永遠一樣的地方就是永遠是漢人,這個身份生生世世,世世代代都改變不了。”珍珠道。

哈飛看著珍珠沒說話,兩人互相對視著,“珍珠,你的漢人身份會改變的,你想成為蠻族就是蠻族......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說完哈飛把自己的鳳紋銀牌摘下來,掛在珍珠的脖子上,珍珠下意識的一躲,哈飛沉了臉,抓了珍珠的手,把風紋牌放到她的手上,扭頭走了。

“哈飛!哈飛你怎麽把這鳳紋牌給我了,這不是很重要嗎,你......”珍珠的話還沒說完,哈飛已經走的無影無蹤了。珍珠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鳳紋牌,入手還帶著哈飛淡淡的體溫,沉甸甸的,再找個機會還給哈飛吧,這個比他生命都重要的銀牌,自己拿著不合適。

第二天,珍珠準備了點禮物,就是從路上買的幾壇桂花釀,去了哈族長家。“族長那天哈飛不知道為什麽把他的鳳紋牌丟在我那裏了,今天特地來還給他,我知道這快銀牌對他來說很重要,他在金陵病的那麽嚴重,但從來沒有想過把這鳳紋牌給賣了。”珍珠雙手遞上那塊銀牌。

哈族長死死的盯了珍珠一眼,伸手把銀牌接過去,道:“這孩子都十六歲了,辦事還毛毛躁躁的,這東西要是丟了,他的命也就不要要了,謝謝你王娘子。聽說王娘子在家鄉的時候成過親,還有過孩子?”

聽哈族長這麽說,珍珠的心立刻警惕起來,道:“是呀,可惜我丈夫死了,孩子也沒了,人人都說我命硬克夫克子,前塵往事我都忘了,哈族長問我什麽,我都不記得了。”

“哈哈,娘子不願意說也就罷了,我想說蓋房子的事兒,過幾天再說吧,再有三天就是踩花山了,雖然蠻族和苗寨的人不對付,可踩花山這些節日不一樣,因為神廟在我們寨子裏,我們不能拒絕她們來朝拜。那些天寨子裏會很熱鬧,大家奪回忙著過節,就是蓋房子,這幾天也是要休息的,錯過這幾天吧。房子的事兒,王娘子不用擔心,隻是哈飛年少氣盛,容易衝動,還請娘子多擔待,沒有哈飛胡亂攪合,什麽都會快的多,這孩子還是太嫩了,還需要曆練。”哈族長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

珍珠也聽的七七八八,可族長的幾個意思她都聽明白了,道:“那我就多謝族長了,這是我給你帶來的桂花釀,你嚐嚐吧,我也年級不小了,這口味和以前都不一樣了,原來喜歡個金華酒,現在隻喜歡桂花釀了,族長應該也喜歡。”族長高高興興的收了,親自送珍珠出來,告訴她踩花山的時候,一定要來看看熱鬧,這是他們這座大山上各族人共同的盛典。

這幾天珍珠不管走到那裏,都看著人們穿著節日的盛裝,家家戶戶都飄著肉香,人們出來進去全都笑嗬嗬的,根本就不記得前幾天馬家的慘案。馬家也以特別快的速度把家裏修理了一遍,很快也會看不見燒房子流血的痕跡了,門口也掛起了彩帶花球兒。

三月八日踩花山的日子到了,怎麽這裏踩花山的日子和藥王爺的生日是一天,是不是他們最開始也是給藥王他老人家慶祝的,慢慢的忘了出處,變成了什麽踩花山,據珍珠周遊世界,走遍全國的經曆,苗家的踩花山是在正月裏,這裏居然是三月初八。

在珍珠最先看重的那塊蓋房的廣場上,豎起了一個高高的杆子,四周也全都用彩帶花球裝飾了,三月初八早晨,珍珠還沒醒,就被外麵的鑼鼓吵醒了,開始是優雅的蘆笙,笛子聲,後來就是震耳欲聾的銅鼓皮鼓的響聲,珍珠覺得這床,這木屋都被震的在顫抖,她不是蠻族人,她對她們的節日沒興趣,見慣了現代聲光電下的娛樂節目,對這些原始的聲樂根本就提不起興趣來,可是就算再沒興趣,也休息不成,這裏處在廣場的邊緣,早就被那些鑼鼓鬧翻天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