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吳朗帶來的人又多囂張,有多麽的不可理喻,一定要好好還以顏色,不然以後蠻族在這大山裏就任人欺負了等等。

哈族長聽了這些話也沒什麽太多的反應,抬了抬手讓大家安靜,道:“吳朗這樣遲早是要犯了神廟的規矩的,到時候自有神女出麵教訓他,我們隻管有禮有節,禮數周全了就行。這大山裏的雀兒叫的再好聽,飛的再高,也比不上蒼鷹能翱翔九天,他吳朗叫嚷的越歡,以後栽的跟頭越大。哈飛你陪著娘子慢慢走,我先回去看看。”

哈族長帶著哈誠和十幾個護衛急匆匆的走了,看著哈族長的背影,珍珠有些迷茫,聽族長的口氣,他容忍吳朗在蠻寨頤指氣使了半天的時間,完全是在等自己,如果是單純的出賣自己和苗族交還利益,那就沒必要對自己這麽客氣,也沒必要對吳朗如此忍讓,兩人談妥了條件就皆大歡喜,和自己沒什麽可磨嘰的。難道因為自己幫了蠻族良多,哈族長良心發現,不忍心出賣自己,要做個寧死不屈的仁人誌士。隻是願望是美好的餓,現實是殘酷的,就是他願意,他視死如歸,但他身後的一族人可如何是好,他就是想死都難,以上種種決定了他不能視死如歸,隻能憋屈的活著。

可看著哈族長不緊不慢,胸有成竹的樣子,完全是一副有理不在聲高,看周圍人的表現也是有理走遍天下,他吳朗武力一定要寸步難行,隻是在古代,在這未開化的大山裏,完全是誰的胳膊粗拳頭大誰就有理。

以上種種,讓珍珠有些迷糊了,這麽需要自己出場。又不是出賣自己,那自己還能幹點兒什麽,難道是要那一百張弓弩,或者是讓自己大出血,出銀子?要不問問哈飛,這孩子是個實心眼兒,對自己是有問必答,知無不言言不無盡,可這些天一直和自己在山上,估計知道的還不如自己多。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竹椅一顫落了地,珍珠也回過神兒來。不管如何,自己瞎猜都是沒用的,這哈家就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一闖——主要是沒有別的選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個虎崽子是得也得入,不得也得入,算了,不深入其中,又怎麽知道哈滾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珍珠抱著慷慨就義的心態,邁入了哈家的大門。

哈家的家丁都是認識珍珠的。看到珍珠來了,全都笑的一個比一個燦爛,立刻有早就在門口恭候的四個小童挑著大紅燈籠迎過來。在前麵引路,哈飛也麵露不解之色的跟著一同往大廳走去。

才進了一道門兒,還沒見到大廳,就聽到嘈雜聲,“真夠吵的。都說兩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我看一群昏了頭的男人。能頂的上幾千隻鴨子了。”珍珠感慨的道。

“不可能,平時大廳都有專人搭理,就是蒼蠅蚊子都進不去,何況鴨子!”哈飛立刻反駁道。

珍珠張大眼看著哈飛,這孩子是怎麽回事兒,腦筋是直的不成?怎麽連這話頭兒都聽不出來?

哈哈哈……嗬嗬嗬……阿羅蹲在地上捂著肚子大笑,怎麽止都止不住,最後坐在地上笑的前仰後合,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珍珠站在一旁看著阿羅,抿嘴輕輕的笑。

哈飛開始不知道阿羅笑什麽,看著阿羅笑了好一會兒,怎麽喝止都喝止不住,猛地也就明白過來,剛才自己太擔心大廳裏阿爸和苗王的爭吵,分了心,珍珠一說話,自己隻理解了字麵的意思,鬧了一個大笑話——還是當著珍珠的麵兒,鬧了一個大笑話。哈飛臉騰的紅了,一直紅到脖子跟兒,哼了一聲,也不去大廳了,扭頭大踏步的走了——估計是找地方降溫去了。

“少主,嗬嗬,我錯了,哈哈,你不要生氣了,嗬嗬……”阿羅從地上爬起來,跑著去追哈飛去了,笑聲灑了一路。這哪裏像有人上門討債,要打要殺的了,都成了聯歡會,珍珠如是想。

哈飛和阿羅跑了,珍珠隻好跟著前麵四個小童,單刀赴會,她跟著前麵的小童來到大廳前麵,大廳前麵點了幾十隻火把,把這個院子照的如同白晝一樣,鬆油香飄散在空中,聞著很舒服,讓緊張的精神為之一緩。

廳裏麵的喧嘩之聲震耳欲聾,珍珠皺了皺眉,挖了耳朵,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到大廳的門口,裏麵同樣點著十幾隻火把,把裏麵照的光亮耀眼沒有一處陰影,酒肉香氣夾雜著男人們的荷爾蒙之味兒撲麵而來,珍珠伸手在口鼻間扇了扇。

裏麵喝酒吃肉的已經吃喝了一下午,早就醉眼迷離,這時候門口出現幾盞紅燈籠,有人來了,大家都向門口看過來,原來猜拳行令拍桌子打板凳的,兩方人馬相互挑釁較量的,一下子全都定格了,大廳裏瞬間寂靜,如同滿屋子吵鬧的人瞬間消失了。

這是怎麽了?自己有什麽值得他們如此的,看到自己就這麽驚訝,果然是山裏人,看到美女就這德行,珍珠站的更直了,昂著頭,淡淡的掃了屋裏的人一眼。那個和哈族長並排坐在中間的大胖子吳朗,一口酒都沒咽下去,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他慢騰騰的站起來,揉了揉眼睛,在珍珠的掃視中,手中的杯子當得一聲掉在地上,惹的屋裏的所有人都對他怒目而視。

吳朗揉了揉眼睛,看向珍珠,準確的說是看向珍珠身後,彎腰行禮。珍珠這時也發現了,人們的吃驚,敬畏,恐慌好像是來自於自己的身後,自己身後什麽也沒有,哈飛和阿羅跑了,之後二蛋三順晨生還有石頭跟著,這三個人有什麽值得大家如此的?

珍珠回頭看向自己的身後,一看之下,自己也嚇了一跳,她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神廟的四大巫師,藥巫,蠱巫,武巫,財巫在她後麵一直排開,好像是她的保鏢一樣。一想之下,珍珠連連搖頭,罪過罪過,讓大山百姓奉若神明的神廟四大護法怎麽會給自己當保鏢?要是讓在座的眾人知道她有這個想法,顧忌都會讓自己以死謝罪,自己是來赴宴的,四位大巫師當然也能來赴宴,他們一定是恰巧和自己同時來到門口的,純屬巧合,一定是這樣的,純屬巧合。

珍珠也不理大廳裏眾人的表情,邁步進了大廳,讓小童引著來到左手第一桌旁,小童伸手請珍珠入座,珍珠看了一眼還發著呆的哈族長,道:“哈族長,難道你就是這麽迎接客人的,你看看我桌子上連個吃飯的餐具都沒有。”

珍珠來到桌前,看了看滿桌子的酒肉,一沒有筷子,二沒有刀叉,這一定不是哈家下人的疏忽,伺候了這麽長時間的下人,不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一定不是沒給自己上,而是被人拿走了。

“見過各位大巫師!”吳朗總算明白過來,立刻彎腰行禮。

“見過大巫師!”

“給大巫師請安!”

……

大廳裏的人紛紛向幾位巫師行禮,沒人理會珍珠。哈族長也猛地醒悟過來,緊走幾步迎上來,躬身道:“小小的雀巢居然迎來鳳凰,這是我蠻族人的無上榮光,請幾位大巫師上座!”哈族長說完,轉身對誠管家吩咐,“快在正中按幾個席位,請幾位大巫師入席!”哈誠答應一聲就要快步往外走。

“不用了,這裏不是王爺就是頭人我們可擔當不起,給我們在他們後麵安排個地方吧,在山上的廚房弄得肉就是沒有你們山下做的好吃,而且隻有初一和十五吃肉,我都瘦了好幾斤了,快點給我弄點肉來吃吃。”財巫大聲道。

“財巫看你那點出息,我們神廟的臉都讓你丟盡了,大魚大肉有什麽好吃的,看你那一身肥膘,還想著吃肉,我倒想嚐嚐山下的涼拌山野菜味道怎麽樣。”蠱巫嗲聲嗲氣的道。

“你們兩個吃貨!還不快閃開。”武巫斥道。藥巫撲哧笑了,沒說話,四下看了看,就讓誠管家把幾張桌子放到一個比較暗的角落裏,“誠管家,把桌子放到那兒吧,我們坐著也自在些。”

這……這能成嗎?讓今晚最尊貴的客人做角落,這合適嗎?哈誠就看向哈族長,哈族長也一臉的為難之色,道:“幾位大巫師,這不太好,傳揚出去可要說我哈滾崖慢待客人,慢待神廟護法,目無神廟。”

“嗬嗬,你這樣的還目無神廟,那目無神廟的還不得已死謝罪,算了,反正神廟無主,我們也不算什麽,上幾代的大巫師不都是鬱鬱而終平生不得誌,我們又算的了什麽,隻不過是幾個礙眼的廢物罷了,有酒有肉吃就不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快點,就按花蝴蝶說的辦!你們不要理我們,接著吵你們的。”財巫道。

“是,阿誠就按藥巫娘娘說的做,把桌子安排在那邊兒吧。”哈族長低頭想了想道,其實是為了掩蓋眼角的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