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七章沒有病的病
張頌孔方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看什麽都新鮮,這本摸摸,那本看看,這個時候,是有人趕他們,他們都不走了。這裏的藏書並不是和一般藏書一樣分什麽經史子集,而是分著士農工商醫幾類,經史子集都放在士中,農業等自然科學就放到農裏,天文地理水利百業就放在工裏,商這一格的書最簡單,就聊聊幾本,大都講的是成功商人的傳記,醫裏就是各種各類的醫書,裏麵既有大眾的醫術,也有被稱為異端邪說的另類,其中就有什麽開膛破肚的外科手術,還有詳細記錄類似器官移植的《列子 湯問》等等,這些書在大魏正統的醫學界是看不到的,這裏的書張頌未必都認可,但是對開啟人的發散思維是卻對有效,這些都讓張頌著了迷。
孔方也欣喜的發現這裏的經史子集擺放的很雜亂,好像不太知道經史子集如何劃分一樣,可這不能為這裏的藏書減色,他看到了曆朝曆代的孤本善本,好多在本朝列為禁書的書,在這裏堂而皇之的擺上了書架。
兩人就如同向沙漠中旅行的饑渴路人,突然碰上了湖泊,心中的狂喜不言而喻,一定要守在湖邊喝個夠,所以這兩個人所有的空閑時間都泡在藏書閣。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稱心如意,對於這看書來說,就有他們不高興的地方,這裏隻許看,不許做筆記和抄錄,而且書不能帶出去,鑒於藏書閣這些保密條款,張頌和孔方都恨不得吃住都在藏書閣。
張頌心無旁駑,所看的都是醫書,孔方則不然,對藏書閣的書都有涉獵。這兩個人是頭頂星光而來,腳踏月色而去,長長感歎一天的時間是多麽的短暫,時光如水般流逝。
看了些日子神廟的醫書,張頌發現神廟的草藥都特別注重新鮮,不像山外的草藥講究炮製,晾曬,切片,研磨等等,往往都是直接從藥田采摘入藥。這期間。張頌也看了零星的巫蠱介紹和簡單的應對方法。
張頌被叫去給珍珠看病的時候,正在藥田觀察那些他沒見過的草藥,一一請教這些草藥的名字和功效。碰到這麽一個和氣大夫,而且還是什麽的客卿,這些藥田的藥農是有問必答,對張頌畢恭畢敬的,一句一個張大夫。一句一個張先生。
張頌聽說珍珠病了請他過去,就一路往天鳳宮走,一邊想,珍珠到底怎麽了,如果真是病了,這不是有藥巫和蠱巫兩位頂級大夫嗎。也用不著來叫自己過去看病,一定不是生病,可能是別的事兒。可別的事兒,叫了自己這大夫去,也解決不了問題。
張頌來到這精巧別致,又莊嚴肅穆的天鳳閣,被兩個黑衣人領到了臥房裏。簾幕低垂,裏麵藥巫和武巫守著。並沒有見財巫和蠱巫。看到張頌來了,二人上前迎接,也不多話,直接就跟**的珍珠匯報道;“宮主,我等學藝不精,不能為宮主解除病痛,內心深感不安,今天請了張大夫來,請他為宮主診治,希望宮主貴體痊愈,張大夫藥到病除!”
“唉,我也知道我根本就沒什麽病,不過是懶得動,沒精神罷了,你們這般勞師動眾的做什麽?”珍珠甜糯微微帶點嘶啞的聲音在床帳內響起。聽著裏麵珍珠說話,張頌就鬆了口氣,聽說話的聲音,隻是有些懨懨的,或許是疲憊,或許是精神倦怠,稍微有些上火,別的應該問題不大。
藥巫和武巫沒有搭話,輕輕的撩開淺綠色山水蚊帳,掛到床側垂下來的銀鉤上,搬了一張小方凳,放到床邊,請張頌過去診脈。張頌不知道神廟是什麽規矩,對於一個大男人站在女主人的閨房,還是有些不太接受,看了看武巫泰然處之的站在一旁,眼裏隻有對珍珠的關切之情,絲毫沒有避諱之態,也就坐在了方凳上,準備給珍珠診脈。
武巫是漢人,又怎麽能不知道漢家的那些繁文縟節,但對於張頌的小動作,他視而不見,心裏道:“你知道什麽,好好看你的病比什麽都強。”
張頌知道藥巫和蠱巫都是醫術高明的大夫,說她們是國手也不誇張,在治病救人上,有她們獨特的辦法,這次居然對珍珠的病束手無策,而且剛才聽珍珠自己說自己沒病,是有心病,這心病是什麽,他卻不得而知,看病知道病因是很重要的,兩眼一抹黑的看病,很可能誤入歧途。
張頌心裏想著,手下不停,伸手搭在珍珠的脈門上,然後仔細端詳著珍珠的臉色,一炷香的時間,放開手,沉思了一會兒道:“看脈象隻是胸氣阻隔,脾胃不和,肝氣不舒,隻是這些病精心調理就會沒事兒的,吃不吃藥都不重要,注意一下飲食就好,怎麽在兩位大家手中居然成了久治不愈的頑疾了,這是什麽情況?”
“張頌,你也不要胡思亂想的,我什麽事兒都沒有,隻是這兩天懶懶的,躺兩天就好了。我也是個勞碌命,這兩天沒什麽火燒眉毛的事兒,就渾身不自在,要是每天被事情追的吃不了飯,睡不成覺,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珍珠有氣無力的道。
“珍珠你也不要這麽說,現在是沒什麽大病,可你總這樣,終究是要養出大病來,俗話說千裏之堤毀於蟻穴,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都說的是見微知著的道理,你又怎麽會不知道呢?”張頌說完,轉頭對藥巫道:“把你們這幾天給珍珠診治的脈案和藥方一並給我看看!”
既請了張頌來,藥巫和蠱巫也就沒打算隱瞞什麽,治好珍珠的病是最優先考慮的問題,當下立刻把一個紅漆方盒拿過來,打開裏麵放的都是這幾天的脈案和藥方,取出來遞給張頌,以供參考。張頌看了看這幾天的脈案和方子,和自己診的沒什麽不同,方子也開的很對症,隻是有的注重疏肝,有的注重理氣,滋陰補陽,寬柔並濟,溫柔適中。看了藥巫和蠱巫開的方子,張頌還給藥巫道:“方子開的很好,我就不用再開方子了,至於珍珠的身體沒什麽起色,可能是藥力還沒發揮出來,你們太心急,也太緊張她了。”
“我就說嘛,根本沒什麽病,你們整天咋咋呼呼的,讓這麽多人跟著著急。張頌,從我來了這天鳳宮之後,就整天瞎忙,也不知道你們什麽情況,今天恰好你來了,給我說說這些天你們都是怎麽過的。”珍珠倚在靠枕上,半閉著眼睛道。
“宮主,你現在主要的是休息,可不敢再勞心勞神的了,您也......”藥巫上前阻攔,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頌的一個手勢給打斷了。“當然不敢讓你們宮主勞心勞神,我也好久都沒見見到珍珠了,也想跟她嘮叨兩句,我就長話短說,盡可能不打擾她休息。”張頌笑著道。
藥巫覺得張頌的話裏有話,他並不是那麽不知好歹的人,而且作為醫者,再也沒有看著經過自己醫治的病人健康痊愈更讓人高興的了,張頌這麽做想必也有他的道理,就沒有責怪張頌的冒失和失禮。
這時珍珠的藥熬好了,被一個黑衣侍女端進來,武巫接過來,用銀勺兒喝了一口——試藥,張頌看著眼睛就眨了眨,原來珍珠被神廟如此重視,讓四大巫師試藥,可見地位之尊崇。聞著飄散出來的湯藥味兒,張頌莫得回過神來,對要把藥端給珍珠喝的藥巫道:“等等,我聞著藥味兒,這藥裏必定放了安神靜氣的藥,我想這味藥以後就去了吧,睡得太多了也不好。”
“倒了,重新熬!”藥巫也不說話,把藥碗放回填盤兒,對那個黑衣人道。
“我也是覺的這幾天睡的太多了,骨頭都酥了。”珍珠附和道。之後張頌給珍珠講了這些天在文宣閣的一些起居,著重抱怨了藏書閣圖書不許借閱這項規定,說每天他和孔方在文宣閣倒沒怎麽呆,隻要清醒著,幾乎都在藏書閣。珍珠尤其是聽到張頌說為了多看書,居然用油紙包了包子帶進藏書閣,再拿出來吃的時候居然不小心滾落在地上,他為了節省時間,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撿起來擦了擦就吃了,而大笑不止,最後笑的肚子疼,在**躺著哎呦。
張頌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藥物和武巫聽著感覺並沒什麽可笑的,為了配合珍珠,也都笑了。好半天,珍珠止住笑,喘著氣道:“這藏書閣的書不許借閱這條規矩我看可以免了,以後的書,你們隨便借閱,咯咯!藥巫給藏書閣傳話,就說是我的話。”
“是!”藥巫略一遲疑就答應了,“宮主藏書閣不能借閱的規矩是不能改,宮主可以下一道法旨,說以後張大夫和孔先生可以隨便借閱,這樣既不壞了規矩,也滿足了張大夫他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