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許一世韶華1(求鮮花)

幽幽碧河,河心的位置,一艘畫舫隨波**漾,嫋嫋旖/旎。

巳時,溫度攀升,陽光斜斜投射入船內。

斑駁的光影流轉一地,有細碎的塵埃泛動在空氣中,折射出靚麗的畫麵。

舫上狹小的廚房內,隻能堪堪容納兩人。

那淡淡的光暈如同薄紗盈盈射在銀衫男子的身上,使得那張英俊優雅的麵龐更加張揚豁達。

香氣四溢,彌漫在空中,伴隨著砧板上菜刀噠噠切菜的聲響,那精準的刀功,一個個色澤光鮮的胡蘿卜一下子便在盤中如同精美的雕花,委實讓人目不暇接。

望著這般的景行然,我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記憶,仿佛又回到了奇渭城,那座四合院,還有……那個雨後的夜晚……

“爺,實在是使不得,不若讓奴家去叫幾個人來幫你……”

“不用了,爺習慣了。”

屈尊降貴的他,習慣了……

不能視物,如何能習慣了?

而他,卻習慣了……

習慣了出入廚房,習慣了親自掌勺,習慣了在雙目已盲下嚐試做出與我的口味一模一樣的菜色……

當初,他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境,才能夠堅持下來?

整個世界在他眼中都是黑暗的絕境,他又是如何度過的?

好好的一個人,萬丈光芒,一夕之間,光華榮耀依舊,可整個世界在他眼中隻剩下一片渾沌。這般的境地,他究竟是靠著怎樣的一份堅定信念,才一路走過的呢?

一直以來,我隻覺得他享受著他人所不能擁有的一切。

可我卻忽略了,他的帝王尊位,是他花了二十幾年步步為營得來。他的每一個閃光點,都是他自小便用血淚付出。

世上,從來都沒有不勞而獲。

隻看你,付出的究竟是多,是少。

看著這般認真的他,為了一頓飯,竟也能如此嚴肅到不假手他人,我不覺看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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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欣賞爺的英姿也得等這頓飯做好才是,傻愣著幹什麽呢?還不快給爺擦擦汗?”

景行然倒是不知道客氣,直接便對我下達了命令。

自然的程度,仿佛之前什麽都不曾發生。

仿佛兩人之間的隔閡根本就不曾出現……

我走上前幾步,掏出袖子裏的帕子,抬起手,細細地為他擦拭起額角的汗漬。

倏忽間,那正為他擦拭汗漬的手被緊握住,景行然加大了幾分力,將我的整隻手都包裹在他寬大有力的大掌之內。那灼灼的眸眼中,閃動著我所熟悉的光芒,如一汪幽深的泉水,隻需一絲一毫,便能夠將我徹底湮滅。

我企圖縮回自己的手,卻被他強硬地握著,在我措手不及時,景行然一低首,直接便用唇覆上了那片滑膩的肌膚。

濕潤,甘甜,柔軟的氣息席卷在我手間,沁涼,舒爽。

我想要逃,卻渾身無力,無處可逃。

直到他一隻手扣住我的後腦勺,唇精準無誤地尋找到我的唇,毫不留情地覆上,輾轉不息。另一隻手則順勢搭在我的腰際,一點點收緊力道。

“這般的你,爺當初怎麽就那麽糊塗忘記了呢。”

嘴角噙著一抹失而複得的笑,景行然眉眼深沉,埋首在我發絲:“奴家已有夫家,今日來啊,原本是來抓奸的……可惜嫁了已近三載的夫婿薄情寡義,為了這花魁啊,將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奴家趕了出來,可憐奴家有孕在身,差點就流了孩子……”將我的話模仿得惟妙惟肖,景行然嘴角自始至終都上揚著,心情大好的模樣,“和爺說話的時候開口閉口一個‘本郡主’,和別人說話卻一口一句‘奴家’,存心讓爺嫉妒是吧?還好不是沒良心徹底,還知道認爺這個夫婿。”

“你……那時候就憶起了我?”我震驚異常,若早就憶起了,那為何還會在釵兒被人那般羞辱之後還一臉氣憤地握緊了雙拳?

景行然直言不諱地點頭,卻是意味深長:“爺原以為你會被李媽媽一逼而當場獻藝,不料竟反將了爺一軍。用世人的貪財之心來弄些黃段子折辱釵兒,也虧得你心機如此之重。不過可憐了釵兒,與你無怨無仇,被你這般陷害。”

“對呀,本郡主心機重,害得你的釵兒被人折辱,景嵐帝該是將我掐死了事才對,何必還要將本郡主困在這小小的畫舫?”

是的,我被困住了。

那夜被他帶出花滿樓,便直奔了這畫舫。

春色搖曳,舫上的絲帶翩飛,內置琴棋筆墨,倒是不枉為夜間迷惑有錢大爺公子哥們的墜飾物。

不會遊水,我連跳水逃離的機會都沒有。即使會水,也不敢真的跳水去傷了腹中的小祖宗。每到夜晚,湖中風景正濃,各色花燈繚亂,迷亂人眼。

周圍經過的船隻雖有,我卻不敢在景行然的眼皮子底下作怪,每次都隻能硬生生錯過逃走的機會。

這般受困,一困就困了三日。

景行然心情大好地用眼示意那一疊疊刀功切出

來的美味:“掐死不是太麻煩了嗎?對於身懷有孕的你而言,虐待你的胃,不是最好的報複手段嗎?”

“來,嚐嚐這醋魚,看看跟你以前做的口味是不是一致。”挑了一筷子魚肉到我唇邊,似又想起什麽,遂將其放到一個小碗中,細細地將魚刺給去了,這才再次送到我唇邊。

這般的體貼入微,比真正的甜言蜜語,還要讓人難以招架。

我心一滯,不自在地將臉撇向一邊:“這兒油膩味太重,我還是先出去了。”

隻是,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那狹小的空間令我的身子與他重重磨擦,惹來他眼底的一片深濃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