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相見不相識7

“老板,就隻有這種撥浪鼓了嗎?前幾日我來買的時候還看到繪著蝴蝶百花的圖案,怎麽這會兒卻沒了呢?”

將手中的撥浪鼓搗騰了一陣,聽著那左右碰撞的聲音,竟是那般悅耳。我微微有些欣喜,想象著腹內的孩子這會兒也有了生命力,也許此刻正凝神傾聽,便是一股母性的暖流徐徐穿透身心,彌漫在四肢百骸。

“那些有圖案的早賣完了。這街坊有孩子的,五六歲的小娃子,哪個不喜歡花花草草蝴蝶老鷹的?一個個央著自己的爹娘買了這個買那個……老漢我的生意是紅火啊……”五六十歲的年紀,這老人胡子有些花白,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須,思索片刻,“這位夫人,老漢認人也算是厲害的。前幾日見夫人,看到一大堆小孩子玩意兒,便留了幾分神。不過那會兒夫人的聲音,似乎並不是這般……這般……”

老人正極力地想要找尋一個詞描繪我此刻的不同尋常。

我心下苦歎。我怎麽犯了這麽一個致命的錯誤啊。

屢次勸說無效,景嵐帝還跟在我和風黎瑞身後,明明是毫無焦距的雙眸,卻散發著無言的犀利。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這次我依舊是將嗲聲發揮得淋漓盡致。不過老人顯然是不能夠切身感受到我承受的壓力啊鬮。

而且,那日是江植陪著我來,當時他便將江植認作了我的夫婿。我自然是沒有那麽無聊地去解釋什麽。今日又看著這兩位風流絕世的男子陪著我一起過來,估計早在心底猜測著我是怎樣不知檢點的女子了。

“我家夫君心太狠,非得讓我每日唱曲給他聽,那日聲音沙啞了些,現在已經好了,不礙事了……”

再次尖銳著嗓子,我這幾日編造起謊言來早已信手沾來。老人指的分明不是這麽回事,我卻學起了江植顧左右而言他的那一套。

風黎瑞在我的發絲上揉了一把,再次強烈指責我誣蔑他的人格。我裝作什麽事都不曾發生,將他的手揮開:“趕緊看看挑哪個好。”

光線迷離,在兩個男人身上鍍上一層璀璨。

細密的汗漬淌下額頭,我看著風黎瑞興致勃勃地挑揀著。雖然說他對於我執意這麽早就準備好給咱們孩子的東西不太認可,但那股子興奮勁,卻是顯而易見的哦。

這男人,嘴上說的和身體力行的,還真是天壤之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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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優雅的頸項,流暢的線條,薄唇含笑,倜儻絕代,我正以看風景的姿態欣賞著風黎瑞的風姿,豈料景嵐帝毫不避諱地奪過我手中的撥浪鼓,“咚咚咚”地敲擊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那空洞的瞳孔中滿是柔和。那種純粹的幸福,讓我有些恍惚。

“看來這位相公也挺滿意這鼓,那就不妨買下。夫人是熟客了,今日老漢就做個賠本生意,買三個撥浪鼓就送夫人一朵簪花。”

一個就足矣,哪兒用得著三個?

這老人的生意算盤打得很精,不過也太不切實際了些。

我剛想推說一個就行,豈料景嵐帝撥弄了一下手裏的鼓,豪邁地掏出一錠分量十足的銀子:“爺買下三個,不用找了。”

“這……老漢謝這位相公了,您實在是老漢的貴人了……”

暗歎一聲,這就是一個帝王的風流氣度啊……瞧瞧,花錢如流水,這國庫裏的銀子金子怎麽就沒有被一下子花光呢?

景嵐帝接過老人用袋子裝好的三個撥浪鼓,還不忘加上一句:“把簪花送給夫人吧。”

敢情這帝王也愛貪圖小便宜啊,為了朵簪花賠上這麽大筆銀子。

“夫人您戴上,這簪花是老漢的婆子做的。不是老漢自吹自擂啊,上頭鍍的雖然不是銀,但那樣式卻是全天底下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出來的。”

看著手中的那朵簪花,那一個個鏤空彩繪的樣式,確實紛繁複雜,想必是花了極大的心思。雖然非金非銀,但那手藝,確實是讓人歎服的。

“娘子,你怎麽能戴爺的東西呢?為夫可是會吃味的。”瞧見我想要戴上,風黎瑞眼明手快地截住了我的動作,和煦的俊顏對上老人,“老人家,還有沒有其它的簪花,我買下了。”

“公子真是不巧得很,今日都賣完了,這朵還是老漢壓箱底的寶貝貨呢。等我那婆子重新做出一批來,估計得半月之後了……”

我看著那簪花實在是討喜,恐怕有錢都很難買到這麽合我心意的。心下喜歡得緊,便順勢推搡了一下風黎瑞:“爺,奴家這位夫君就是小家子氣。爺千萬別放在心上。這簪花就當作是爺送給奴家與夫君的成親賀禮了,不知爺意下如何?”

這下子,幾個人都應該沒意見了吧?

風黎瑞在我的手上捏了一記,算作是對我的懲罰,不甘地將簪花重新放回到我手中:“既然如此,黎瑞在此謝過爺的好意。回京後補辦婚宴,還請爺務必賞光。”

景嵐帝自然是不可能看到我和風黎瑞的小動作,可他那深邃的眼卻讓人有些琢磨不透。明明空**得什麽都承載不了,卻又似承載了太多的東西。

那張俊臉上似有掙紮,又似在確定著什麽,最終,他竟精準無誤地奪過我手中簪花,動作毫不溫柔地替我戴上,嘴角溢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爺準許你喚爺的名諱。記住,爺姓景,喚行然。行者,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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