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勾心鬥角、魑魅魍魎甚重,還不如這稻香村悠閑自在熱鬧呢。民風淳樸,她覺著就是陸家的幾個老人對主子也是真心疼愛的很。
這樣的日子豈不是比之前更好嗎?那麽累,那麽孤獨,圖什麽呢?
風疾扭過頭來白了她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了?你胳膊肘到底是往哪兒拐的?主子身份尊貴,難道你就想讓他在這裏一直隱姓埋名的過下去嗎?”
主子應該是立於萬人之巔的王者,而不是這小小鄉村的一名孤弱少年。主子天性聰穎明慧,過目不忘,這樣的他怎麽能屈居於簡陋一隅平淡一生呢?
夜雨撇了撇嘴,一句話也沒有多說,隻翻了個身看著稻香村河邊上的良田美景悠然自得的賞景起來了。
甭管出現什麽事,主子隻要不願意,她就一直跟著主子。
又過了半個多月,李家媳婦這才生產了,果是生的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女娃娃,老李頭喜歡的不得了,不過聽了陸家女眷們的話,隻是搓著手興奮地在一旁笑眯眯的,卻是不敢再上手又親又抱了。
“你見天的忙這個忙那個,手上多髒啊,這娃娃多精細,可不能把髒東西喂給她了。”陸陳氏低聲說道。
老李頭連連點頭稱是,老老實實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陸陳氏抱著裹在繈褓裏的孩子遞到他麵前,忍笑道:“行了,說不讓你抱,你還真不抱了,這孩子啊,細著養也得粗著養呢,沒道理你這當祖父的,一次都沒有抱過呢。”
老李頭這才笑了開來,趕緊蹭了蹭手,伸手接過了小孫女,瞧著女娃娃精致細巧的模樣,臉上忍不住笑成一朵**。
“真好,真好,這娃娃生的像她娘。”
“像娘好,這若是隨了你們爺倆的大老粗,這還能是個姑娘嗎?”陸陳氏大笑出聲,看著老李頭的模樣隻是搖頭低歎,活脫脫的又一個陸大成。
當年陸歡顏剛出生的時候,陸大成便和老李頭的模樣如出一轍,一樣的高興,一樣的不知如何是好。
待老李頭三百六十度全花樣地誇了自己孫女好幾遍之後,陸陳氏害怕孩子受風,這便從他手裏給接了過來,“成了成了,看也看了,叫孩子回她娘那吧,她爹還在屋子裏守著呢。”
李老頭連連點頭,目光殷殷地看著兩人轉身進門去了,站在外頭臉上喜色盈盈,不住地搓著手,高興的模樣叫人看了簡直想發笑。
村裏有了喜事,眾人也都當做是自家的喜事一樣高興,到了娃娃滿月宴的時候,天氣也已經轉暖了,李家大擺宴席,宴請全村人一道來吃酒,這些活計都是辦老了的,眾人圍坐在一塊,說說笑笑倒也熱鬧。
孩子們都在一旁嬉笑玩鬧,正吃著時,卻突然聽見外麵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來,眾人急匆匆地往院子裏走來,老李頭詫異地看著來人,見是同村的王石頭,低聲說道:“咋了?這火急火燎的,可是有什麽事嗎?你今兒個不是去縣城買東西去了嗎?”
王石頭眉頭緊皺,臉上帶著幾分歎息似的,頓了頓之後才低聲道:“你們是不知道,縣城裏成了什麽樣了?如今可是有國喪了。”
聽見這話,眾人都吃了一驚,雖說這京城中的事情遠在千裏之外,和他們也沒有實質性的關聯,但到底是國喪,便忍不住驚訝無比。
“怎麽了?怎麽了?這陛下不是身體好好的麽?”老李頭活得長,略知道些情形,依稀記得當今皇上應該才四五十歲,也沒聽說過有什麽大病的,怎麽好端端地就國喪了?
眾人紛紛議論,陸歡顏也覺得很詫異,不過她骨子裏向來沒有什麽君臣的想法,便也覺得沒有什麽要緊,可令她意外的是,身旁的阿炎卻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身形猛地一顫,臉色都有些略微發白了些。
她疑惑地扭過頭去,看著他低聲道:“阿炎哥哥,你怎麽了?”
阿燕扭過頭來臉上勉強露出一抹笑意來,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麽事,你別擔心,興許是有點發冷吧。”
聞言陸歡顏趕緊將自己手中的小披風蓋在了他的腿上,關切地道:“是不是你的……”剩下的半截話沒有說出來,阿炎卻會了意,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你放心,我沒有察覺出有什麽不對的。”
陸歡顏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她的解藥還沒有完全研製好呢,阿炎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毒發。
阿炎微微地笑了笑,隨後抬起頭來看著王石頭和眾人低聲說話,眉宇間輕輕地多了幾分褶皺來。
陸大成猶豫著道:“你確定是國喪?”
王石頭點了點頭,“我買完東西剛好從衙門那邊過,衙門那邊已經火急火燎地開始換上白布了,若非國喪,豈用得著這般模樣?”
“那也未必,先前京城裏頭的那位晉王爺不也是如此麽?薨逝之時也是舉國行喪。”一旁的老李頭低聲說道,頗有幾分不肯相信的模樣。
王石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沒敢問呐!”
眾人連連搖頭,不過國喪也影響不到一個小小農家有了添丁之喜的熱鬧,眾人多說了幾句之後,便又吃了開來,不過席間的話題也從鄉裏鄉村的雞毛蒜皮變成了適才剛知道的國喪了。
聽著席間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語,阿炎的臉色越來越差,也越來越難看,陸歡顏一直關注著他的模樣,見他身形微微顫抖了,這才猶豫道:“阿炎哥哥,要不我們先回家吧。”
阿炎轉過頭來,微微一怔,隨後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樣也好。”
陸歡顏這才趕緊扶住了他,同祖父說了一聲,隨後便往家裏走去,一路上阿炎都默默無話,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說什麽好,自己的腦海中似乎怦然作響,猛然炸開,而陸歡顏則一直憂心忡忡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麽好。
阿炎怎麽會對這件事這麽看重?難道是有什麽隱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