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為尊，這帝王之術自是運用的得心應手，讓人不得不佩服，隻不過有人會想讓他製衡嗎？

林家不會，杜家更不會。

慧貴妃得意地笑了笑，隨後摸著愛女順滑的發絲低低地笑著道：“不管如何，你父皇疼愛你是最多的，便是你哥哥也越不過你呢。”

蕭令瑾這才笑了起來，心中舒坦了不少，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麽，附在母親身邊低低地說了兩句，慧貴妃的神色微微訝異過後，表情也舒展開來，“這樣也好。”

怡和殿中，杜淑妃正在麵前的盆子中浸手，看著手中白皙修長柔嫩的手背正出神，身旁的侍女低聲道：“娘娘待 陛下如此真心，陛下自是知道的，隻不過是苦了娘娘，從來都不曾沾染油膩的……”

杜淑妃淡淡地抬起頭來，神色平靜，“隻要陛下記得我們母子就好，為了琮兒，這點子事情又算得了什麽？”

侍女輕輕地點頭應聲，“這裏頭放了玫瑰花瓣和芙蓉心露，回頭娘娘再抹上些香膏，便會更加柔嫩了。”

杜淑妃剛點了點頭，還沒有說話，外麵卻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屋子裏的人都抬起頭來，這才瞧著是鬆寶太監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向著杜淑妃行了一禮這才抬起頭來道：“娘娘，十公主這會兒去了乾元殿，陛下倒也見了，聽說裏麵極是熱鬧呢。”

杜淑妃神色動了動，隨後淡淡地笑了笑，“無妨，本宮早就料到了，要怪就怪本宮沒有一個能替本宮爭寵的女兒罷了。她慣會用的伎倆也不過是如此。”

話語中帶著一抹不屑，鬆寶頓了頓，幾乎不敢將下麵的話說出來，麵色糾結了好一會兒這才道：“陛下、陛下傳話過來，說是十公主吃了兩口素餡點心覺得好吃，叫娘娘再做上一份交下人們送去呢。”

殿中頃刻靜默無比，就連侍女也覺出不對，咬了咬唇低下頭來不敢說話。

讓一個堂堂皇妃給一個公主做吃食，這算什麽，將淑妃當做十公主的使喚廚子了不成？可若是不做，未免陛下心中又有不快，旨意難違，著實讓人難辦。

鬆寶惴惴不安，垂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隻過了半晌之後才聽見淑妃幽幽的抬起頭來，低聲道：“本宮知道了，去知會小廚房。”

侍女心中不甘，抬起頭來，“娘娘剛淨過手……”

杜淑妃側眼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幾許冷然，“本宮吩咐什麽，你去做什麽便是。”侍女咬了咬牙，這才點了點頭，轉身退了出去。

待素餡點心送到乾元殿中時，十公主正在一旁說著笑話逗著皇帝開心，皇帝臉上倒也確實多了許多多日不見的笑容，滿目慈愛地看著十公主的模樣。

殿中一片和樂氛圍，就連德福也鬆了口氣，陛下多日未見笑顏，十公主年幼，蹦蹦跳跳的雖然吵鬧，但也著實令人開懷。

外麵通傳了話，德福趕忙接過食盒走上前去，笑眯眯地道：“回陛下，回公主，淑妃娘娘做的素餡點心到了。”

皇帝點了點頭，招手叫他將點心放在一旁的桌案上，隨後看著蕭令瑾道：“瑾兒，你不是鬧著要吃這個麽？送來的還是熱乎的，趕緊吃上兩口吧。”

蕭令瑾擦了擦額上的汗，突然變得和先前對這點心十分喜愛的模樣截然相反，頓了頓之後才道：“父皇，女兒想和您玩，不想吃了，父皇喜歡吃，父皇吃吧。”

看著女兒嬌憨的模樣，皇帝心中愈發柔軟了許多，他本也就沒什麽胃口，隻不過蕭令瑾來的時候看著放在一旁擱著的涼了的點心，便上前吃了兩口，隨後大讚這素餡點心好吃，他心中一軟便叫人去知會杜淑妃做上一些，好叫她也吃些。

誰知這會兒她竟然又不想吃了，不過聽了蕭令瑾的話，皇帝臉上的笑意更濃，隨後看著他微笑著道：“好，你想和父皇玩，就和父皇玩便是，父皇也不吃了。”

蕭令瑾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可愛甜美起來，趕緊抱住了皇帝的胳膊，“父皇真好，女兒最喜歡父皇了。”

看著父女兩人撒嬌的模樣，德福隻覺得嘴裏發苦，心中發顫，這、這都不吃，那這點心……

蕭令瑾不知弄了個什麽玩意給皇帝比劃了一下，皇帝龍顏大悅，開心至極，他還在一旁怔忡，卻見蕭令瑾轉頭看了他一眼，“德福總管，這點心你拿下去分了吧，若是不吃，倒也怪可惜的。”

德福心中一凜，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抬起頭來悄悄地看了一眼皇帝，這才見他正笑容滿麵地 擺弄著蕭令瑾遞給他的物什，全然沒有在意一旁發生了什麽，不由得暗暗歎氣，隨後堆出一副笑臉來恭敬應聲，“奴才謝公主恩賞。”

轉身退了出去，瞧著外麵陽光明媚，又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德福搖搖頭歎了口氣，招呼來小太監們，低聲道：“喏，陛下和公主賞的，拿下去分了吧。”

“喲！這不是怡和殿剛送過來的？這、這……”小太監雲安跟在德福身邊多年，雖說不如師傅那般人精，但在這宮廷中行走的人，又哪個是真的蠢笨至極的？

德福白了他一眼，“饒舌多嘴！叫你拿著就趕緊拿著，別在外頭顯眼，拿到當值房裏分了就是。”

雲安心中暗自一揣摩，便也明白了過來，嘖嘖兩聲，倒也沒說什麽，趕緊躬身謝過隨後轉身提著食盒一溜煙地往當值房裏走去了。

陛下居處乾元殿，陛下又是這後宮之中唯一的男子，這多少耳目不都看著乾元殿的一舉一動，盡管德福再三囑咐，這消息也是到了晚上便傳了出去。

慧貴妃宮中摟著女兒樂不可支，杜淑妃獨坐宮廷之中麵色鐵青，一言不發，空氣都似凝固了不少，手中的絲帕緊緊地攥著，長長的指甲都勾出了絲線出來，勒入了皮肉中，也未覺有什麽不對。

身旁的侍女都不敢吭聲，屏氣凝息不語，半晌之後外麵才傳來通報聲，“四皇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