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雷一驚,這才察覺自己驚慌失措,頓了片刻之後才低聲道:“屬下知罪,可即便是主子要罰,屬下也不得不這樣說了,若主子不回京,恐大燕危矣。”

阿炎心頭一震,猛然抬起頭來看著他,素來平靜的臉龐此刻也掀起了波濤洶湧,蒼雷見狀,咬了咬牙接著道:“皇後娘娘在千秋壽辰之上突然病倒,經太醫診治,是被人下了毒。”

“誰敢如此大膽,竟敢謀害皇後娘娘?”阿炎神色發冷,皇後一向與人為善,當真稱得上是母儀天下,陛下也信重至極,誰會如此膽大妄為?

蒼雷眸光黯淡,頓了頓之後才咬了咬牙道:“此事並非是衝著皇後娘娘而來,是、是……”

“是什麽?”阿炎冷眼看過來,神色冷峻無比,蒼雷這才大著膽子道:“是衝著皇長孫而去的。”

皇後的千秋壽辰,皇帝為了感激皇後多年相伴,便是皇後執意推辭,也想隆重地辦上一場,到最後皇後無奈應承,隻那一日宮宴之上,文武百官攜著家眷俱都到齊,皇後也格外開恩,讓裕王妃沈氏帶著皇長孫進宮覲見。

皇長孫如今已有一歲多,這些日子在裕王府中被教養的甚好,白白胖胖,可愛的很,就連沈氏守寡的心緒也被兒子的可愛衝淡了許多,變得重新開朗起來,穩重大方,很是得帝後讚譽。

小小的皇長孫說話雖還不清楚,但是對著帝後卻是一點都不怕生,笑盈盈的模樣很快就惹了皇後的真心喜愛,皇後甚至叫沈氏王妃坐在自己身側,將皇長孫抱在膝頭逗弄說笑。

不過宴中之時,皇長孫似是覺得餓了,皇後便令人端上膳食來親自喂養,誰知皇長孫卻是哭鬧開來,將皇後的羹匙打落,皇後慈愛的緊並未責怪,親自試吃了兩口膳食之後,還未來得及送進皇長孫口中,就眼前一晃,從鳳座上直直地倒了下來,震驚四座。

皇帝驚慌不已,著來太醫診治,這才診出那膳食之中竟藏著毒藥,看樣子是衝著皇長孫來的,卻不幸被皇後誤服以致中毒不醒,下毒之人自然也聰明至極,不會貿貿然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會讓毒藥那般快起效。

可無奈皇後身體虛弱,多年鳳體違和,這便是一沾上便誘使毒發,以致昏迷,到如今還臥床不起,儼然有氣絕之態。

這番話說了下來,阿炎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覺得渾身刺骨的冰冷,就連那冬日的風吹在臉上也無動於衷,蒼雷眼中含淚,低聲道:“主子,您讓屬下等保護皇長孫,裕王府中一切安寧,可這宮中……”

他們並非宮中暗衛,自然不可能在宮中也處處留神,皇長孫剛出府一次就遭遇如此劫難,這背後之人定是心狠手辣,絕不會留一絲活口。

對於皇嗣都尚且如此,更加不難猜測他們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會做出多少不擇手段的事情。

“是誰幹得?”阿炎輕輕地開口說道,聲音變得冰冷而淡然,還帶著一抹咬牙切齒。

蒼雷咬了咬牙,“因是在宮中事發,屬下等不及查證,不過陛下已著令大內統領親自徹查此事,如今整個京城人心惶惶,不少官員都被捉拿下獄嚴刑拷問……”

京城的天氣寒冷,而時局更是早早地就入了冬,嚴寒冷酷,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我問的是,這事是誰幹的?”阿炎沒有理會他的話,反而又冷然地問了一句。

蒼雷滿臉不知所措,一旁的紫電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趕緊接上道:“如今四皇子和六皇子都試圖陛下為各個皇子封王,陛下未曾決斷,下毒之人知道此事要緊,用的都是死士,那些與之相關的人,都問不出來具體的情形。”

若是要下殺手,又不願讓人懷疑到自己身上,這事就必定要找那些能豁出性命的人,而那些肯豁出性命的人,多半是有把柄在別人手上,不計是家人還是錢財,知道那些把柄若是暴露,自己也不過是個死,還不如死了能保全些什麽。

“果真是好算計!”阿炎想到這裏,冷笑了 一聲,怒聲說道。

見他這般模樣,紫電這才鬆了一口氣,“主子,皇後娘娘病重,恐時日無多,而這些人敢這般攪局,說明他們手中早已有了更多的籌碼,若是再不回京,恐來不及了。”

話語一字賽過一字的緊迫和急切,兩人的眼神自也是如此,急切地盯著阿炎,似乎想要他當下便給了答複一般。

阿炎靜立不動,抬眼看了看天邊灰蒙蒙的一片,心中自如刀絞一般,半晌之後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扭頭道:“我已非京城之人,隻不過是這小小鄉村的孤兒罷了,陛下麾下能人甚多,自能解了這難題。”

看著他背影緩緩遠去,聲音中也帶著幾分自嘲似的涼薄,蒼雷和紫電還待再說什麽,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過了半晌之後,才對視了 一眼,眼中都是彼此焦灼而難耐的臉龐。

回到了屋子裏,阿炎的手和臉已是冰冷一片,陸歡顏左等右等沒有等來茶水,本還想急著出門去尋他,卻被人給叫住了,陸之遠打趣了她兩句,弄得她害羞不已,臉紅撲撲的,也不好意思再去了。

柳月蘭和陸長河看在眼裏,下意識地看了看對方,隨後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或許他們想多了,不若就把這事告訴陸歡顏,看她到底如何選擇?

若是兩人真的情意深重,滿滿想要和阿炎在一起,那他們再反對都是沒有用處的。

想到這裏,兩人倒是舒了一口氣,一陣冷風吹進來,阿炎提著水壺便走了進來,看那樣子是被凍得不輕,神色間也有幾分難看,不過眼角眉梢卻帶著幾抹溫柔的笑意,將水壺放在一旁低聲道:“可是渴了?”

陸歡顏正被眾人取笑的害羞,哪裏肯答他的話,隻紅著臉扭過頭來一聲不吭,心中卻是撲通撲通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