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來的主考官就來了三個,還有州府的學政大人,林林總總,共計不下十數人。

等到了考試那一日,陸之逾信心滿滿地便進去了,陸歡顏站在門外,看著兄長的背影,暗暗地祈禱。

這麽一考,便是三天,不能從裏頭出來,眾人擔心的不行卻也沒有法子,每日都在考場外頭轉悠,陸歡顏更是坐立不安,水也喝不下去。

隻轉悠了好一陣之後,卻突然聽到一陣呼喝之聲,考場的門竟然打開了,一隊兵士手裏揪著一個人走了出來,口中還嗬斥道:“現場作弊,好大的膽子,你是哪裏的生員?”

那在幾人手中掙紮的人,看樣子很是不服氣,不住地道:“我沒有作弊,我沒有作弊,是他們汙蔑我——”

眾人疑惑地看去,陸歡顏耳朵靈,隻覺得這聲音怎麽那麽像陸之逾的,定睛一看,不是他又是誰?

她當場尖叫了一聲,趕緊衝了上去,錦瑟與華年怕她出事,也趕緊上前護著,這下陸之遙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地往前走去,撥開眾人後見陸之逾被幾個兵士推搡地差點摔在了地上,當場怒喝道:“你們幹什麽?憑什麽打人?”

陸歡顏衝上前去,趕緊扶起了陸之逾,這才看著他的衣領都被扯得有些淩亂,身上盡是灰土,狼狽的緊,她擔憂地問道:“哥哥,你沒事吧?”

“憑什麽?”那兵士冷哼了一聲,不屑地看著陸之逾道,“考不中就考不中,作弊算什麽讀書人?也不怕丟了聖賢人的臉?”

聽見這話,人群中一片嘩然,陸之逾站起身來,不顧身上疼痛,臉紅脖子粗地怒吼道:“不、我絕對沒有作弊,是他們誣陷我的!”

“誣陷你?學政大人誣陷你一個小小的生員?”兵士帶著幾分嘲諷地看著他,隨後冷哼道:“今日是還在考試,此事容後再審,到時候也定要革了你的功名,叫你一輩子不得科舉!”

陸之逾臉色唰地變了,瘋狂地衝上前去,連陸歡顏都沒有拉住他,用力地抓住那兵士的胳膊,聲音都變了調,嘶吼道:“我沒有作弊!我真的沒有作弊!我不知道那個紙團是從哪兒來的?我要見主考官,我要見主考官洪大人!”

“見洪大人?”兵士冷笑了幾聲,“就憑你也配?洪大人為著本次春闈忙碌不已,哪兒有空見你這麽個小小的生員?更何況若是讓洪大人知道了你科舉作弊,哼!那可就不隻是革了功名那麽簡單了!”

主考官洪如柏乃是當世大儒古老先生的關門弟子,嫉惡如仇,最痛恨的就是在科舉上舞弊之人,若是讓他知道,革了功名不說,也定要丟入大牢痛打五十大板才算!

陸歡顏左右看了看,心中焦急如焚,依她對兄長的了解,陸之逾哪怕是考不上,也絕對不會做徇私舞弊之事,更何況他們在州府根本就沒有相熟的官員,就是陸之逾的先生也不過是縣城的教諭,哪兒有本事在州府伸手?

兵士冷淡地看了兩人一眼,隨後才說了隨後便要去抓人,哪怕是他逃了,也定會張榜天下捉拿,此事容後再審問。

說罷,幾個兵士便轉身回去,緊接著便將考場的大門關上了,眾人站在原地,陸之遙趕緊上前來扶著陸之逾,擔憂地道:“大哥!”

周圍的人都對著兄妹三人指指點點,眼神中頗有幾分不屑,這都叫人趕出來了,還說自己沒有作弊?嘖嘖,這讀書人看來也不盡是說實話的人。

這下丟了功名,以後也不得入仕為官,十年寒窗苦讀,就這麽白白葬送了,嘖嘖,真是得不償失。

陸之逾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身形微晃,他沒有作弊,沒有作弊,學政大人為什麽要這麽說他?

陸歡顏看著眼前的情形,也知道眼下是不能轉圜了,咬了咬牙才道:“哥哥,我們先回去吧,我相信你沒有作弊,我們回去商量一下看如何呈情。”

陸之逾扭過頭來,心中多少帶了一絲安慰,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是啊,做人怎麽能被人汙蔑之後就被打倒了呢,他還要站起來,重新申訴自己的冤屈。

心裏雖然這麽想著,隻是抬起腳來身形便不由自主地踉蹌了一下,陸之遙趕緊扶住他的胳膊,看著他臉色慘白,擔憂不已,一咬牙看著錦瑟道:“快,去叫馬車來。”

錦瑟遭此變故,正不知如何是好,聽見這聲音趕緊一溜煙跑去叫老何頭。

陸之遙和陸歡顏手忙腳亂地扶著陸之逾的身體,急急地上了馬車之後這才往客棧而去。

回到客棧之後,陸之逾就暈了過去,這兩日在考場裏本來也就苦楚的很,經此變故,身體也有些受不住,下了車馬就昏了過去。

陸歡顏擔心的緊,使人去叫了陸之遠還有傅雲殊回來,自己則坐在床頭,拿著帕子替兄長輕輕擦臉。

不過半個時辰之後,傅雲殊和陸之遠便都到了,聽了他們說事情經過,也是滿臉的糊塗,他們知道陸之逾的為人,是決計不會徇私舞弊的,怎麽會被人這樣趕出考場?

陸歡顏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們也知道的不甚清楚,聽說是學政大人巡考時發現的,具體是什麽情況,隻能等大哥醒來之後再說了。”

傅雲殊眉頭挑了挑,“學政大人?”

陸歡顏不知道他問這個什麽意思,隻是點了點頭,歎氣道:“那兵士是這麽說,哥哥也說了一句,具體是什麽情形我卻不知道了。”

傅雲殊點了點頭,隨後若有所思起來,走到一旁不說話,陸之遠看著和自己從小到大的兄長受了這般汙蔑,心中如何能忍,怒聲道:“大哥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他們弄錯了,指不定是誰徇私舞弊卻偏偏賴在了大哥身上?!”

陸之遙也是臉色晦暗的緊,陸歡顏咬著唇不知道說什麽好,於科舉 之事上她不甚清楚,一切疑問隻能等到陸之逾醒來之後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