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起身走到洗臉池,從洗臉池下方的防水密封櫃裏取出了一個密封性很好的盒子,從裏麵拿出一根雪茄點燃了,然後又再次躺回了浴缸中。這陣子,他常常泡在浴缸中時會有想要抽雪茄的念頭,所以就放了一盒在那櫃子裏,還在浴缸旁備了一個煙灰缸。

白色的水霧與煙霧混合在了一起。

“在想什麽?”她微微轉過身體圈住了他的腰。

都說抽煙的男人有股別樣的魅力,他卻很少抽。她不想錯過這難得的畫麵,就像剛剛鏡中的畫麵一樣,她要把這些都永久地存入她的記憶庫中。

他抽煙的樣子的確很迷人,比許多男人都迷人!不羈中帶著一絲凝重!

他一直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國王,令他的臣民隻能努力揣測他的心思,小心捉摸他的用意。

她常常想,他這樣的男人真的有什麽是可以牽絆住他的嗎?可他在她麵前又時常像個孩子。

他吸了一大口然後不急不緩地吐出。雪茄的香氣彌漫在白色的霧靄中。

她以為他會一直抽下去,沒想到他隻抽了幾口就把雪茄放到了煙灰缸裏:“你身子弱,不能泡太久了,而且我們現在都還空著腹。”

兩人擦淨水滴一起走到了衣櫃前。她拉開衣櫃,他果然為她準備了很多衣服,裏裏外外、各種不同類型和適合不同場合穿的衣服,隻是常服以秋冬季節的為主。他把各類衣服選了幾件掛在了他自己臥室的衣櫃內,這樣就不需要她跑到衣帽間去找衣服了。

“今天想穿什麽衣服,你自己選。”他邊說邊自己穿著衣服。

她身上穿著睡袍坐回床邊看著他正彎腰套著褲子,突然就湧起一陣溫暖。兩人從未像現在這般像一對真正的夫妻過著平凡的生活。他又取下一件黑色襯衫就要繼續往身上穿,她走過去攔住了他。

“為什麽你總是穿黑色的衣服?”

“習慣了。”他不加思考地回答。

歐陽晴也問過他這個問題,為了讓他可以試著穿其它顏色的衣服,她給他挑了不少黑色除外的衣服,但他依舊習慣每次取衣服時就取黑色。

“換種顏色吧!”她帶著一點哀求地望著他。

“聽你的。”他笑了笑。

她選了一件深藍色襯衫取下:“這件可以嗎?”

“你選哪件就哪件。”他的眼中帶著微微的笑意望著她。

她把衣服撐開,為他套上袖子,然後是另一隻袖子,稍微調整了一下衣領,然後又準備為他一粒一粒地扣上紐扣。他一直就那麽望著她,任她像一位溫柔賢慧的妻子為丈夫整理著儀容。

“為什麽我從沒見你打過領帶?”她一邊為他穿著襯衫,一邊問他。

“我不喜歡。”他淡淡地一笑。這是事實,但還有一個原因他不想說,他們執行某些任務時常常就是用領帶將人解決掉,因為有許多場合是要經過嚴格安檢,不被允許帶進任何武器的。

她再次看到了他胸口的那個很淺的疤痕。和他在一起這麽久了,她卻隻是最近才細細地觀察過他的身體。他身上有不少各式各樣的疤痕,各個部位、尺寸不一。這些疤痕看樣子時間久遠,並且顯然經過了特殊的醫學和美容處理,所以不像她這樣仔細地看根本很難發現。

她常常想問他這些疤痕背後的故事,但都忍住了,她想這應該也是他的禁區。

她為他扣好了兩顆鈕扣,卻忍不住停住手,手指隔著衣服輕輕地撫摸著那個傷痕的部位。那裏是靠近心髒的位置,在這裏有這樣一個圓圓的仿佛彈孔的傷痕,意味著他曾經在死亡線上走過一回。

他依舊靜靜地望著她,沒有催她。

“你一定要好好的!”她輕輕地說了這一句,就繼續平靜地為他扣著扣子。

“嗯。”他也隻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他很少打領帶,今天也是一樣。為他穿好衣服她開始挑選她自己要穿的衣服。他為她選的衣服居然都是她喜歡的,不論是款式還是顏色。她不禁扭過頭去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你怎麽這麽會挑衣服?”

“因為是為你挑。”他笑了笑。

既然她肯定了他會挑衣服,他就從床邊走過來,選了一件紅色的內衣,解開了她睡衣的腰帶,“快穿上衣服吧,別再著涼了!”

“嗯。”

他親手為她扣上了內衣背後的拉扣。

穿好衣服兩人就下了樓。李姐早已做好了早餐。知道他們可能不會那麽早下樓,她已經自己先用過了早餐,這會兒她忙完她的事正吩咐著鍾點工在打理蕭天的別墅,園丁在後麵的園林修剪著花草和草坪。

這還是采月頭一回見到除李姐外蕭天別墅還有其他人。想想也應該知道,這麽大的別墅怎麽會隻有李姐一個人負責打理呢?

見兩人下了樓,李姐趕緊過來了。

“早點我都放在鍋裏煨著了。也不知道你們會幾點起來吃宵夜,昨晚的海鮮粥我熬好放涼就放冰箱裏了,早上起來見沒動,我就熱了做早餐了。又烙了幾個南瓜餅。董事長最愛吃我做的南瓜餅了。”

采月很喜歡看李姐的笑容,很溫暖很親切。她總想找個機會和李姐好好聊聊家常,隻是每次來蕭天這裏都不太有空和她獨處。

“采月還病著,所以昨晚我們睡得早。”蕭天解釋了一句。

她掐了一下蕭天的手掌心,蕭天笑起來,加了一句:“今早好多了,所以下樓晚了些。”

她氣得直接一把甩掉了他的手,不想理這頭用口**的牲口了。

李姐臉上是一臉歡喜的笑,完全沒有絲毫覺得過份的異樣。見兩人都坐在餐桌前開始用早點,就問道:“采月小姐今天留在這裏用中飯嗎?”

“不了,李姐。我一會兒要去公司。”

“你還病著呢?董事長也同意你去嗎?”李姐看向蕭天。

“你要非去就小心照顧著自己,帶上藥。我每隔兩個小時給你一次電話,要是體溫有反複等著我送你去醫院。”蕭天喝了一口粥,不著痕跡地提出了他的條件:不許再讓裘岩抱!

“嗯。”她很乖地應下了。

她知道蕭天疼他,她也時常恃寵而嬌,但她知道男人有男人的底限。在不觸及她自己的原則時,她會乖乖在他麵前做一隻柔順的寵物貓,享受他給她的嬌寵,也接下他對她的強勢。

蕭天掀起眼皮滿意地看了她一眼,他喜歡她該懂事時懂事的聰明,雖然這丫頭任性犯倔時很讓他頭痛頭大。不過,他可不認為今天她能成功地呆在辦公室裏。

“晚上我回家吃晚飯。”蕭天現在已經把去采月和肖靈那裏稱為回家。

“好,一會兒給媽電話時我告訴她。她幾天沒見你了,想你得緊。”這幾天他躲著她,所以沒有回家。

“那還是我給媽電話吧。”

“嗯,你告訴媽我病好了,她抵抗力差,我怕把感冒病毒傳給她,所以我今天上午從醫院出院就直接回公司上班了。”

“那媽不得心疼死你?”

“媽早就習慣了。我小時候常常帶著燒去學校上課。要是一發燒我就呆在家,估計我就不用上學了。”

蕭天心疼地盯著她看了兩秒,她已經好幾次提到發燒不算病了。她的韌性的確不是一朝一夕造就的。童年的不幸、自己的體弱、生活的壓力,一天一天打造成今天這樣外表柔弱內心卻強悍的她。

“如果可以,我寧願你不那麽堅強!”他喝著粥,像說家常一樣說著這話。

她卻放慢了咀嚼頻率,看了他一眼,“現在我已經不像小時候那麽弱了,也不會那麽三天兩頭病了。”

“因為上學時天天在操場上堅持跑步?”

“嗯,應該和這個有關係。”她隻對裘岩提過她每天在操場上至少跑1公裏的事。但她現在已經相信蕭天說的那句話:我如果想知道什麽總是可以知道的。所以對蕭天的問題她沒有感到太驚訝。

“晨跑是個好習慣,如果可以堅持你應該保持下去。”

大學畢業後她依舊保持著晨煉的習慣,隻是現在因為裘瑞國際和“顏”的事兩頭忙,所以她常常忙到很晚才能睡,尤其又有蕭天不定時地折騰,慢慢地她晨煉的習慣就被打破了。

“我也知道應該堅持的,可是我現在兩頭忙,常常睡得太晚,早上有時候就是起不來。”

他點了點頭,“要是我們可以早些結婚就不會那麽難了,我會督促你。”他一直有晨跑的習慣。

提到這個話題兩人都有些覺得沉重,就都默契地沒有繼續。

他仿佛很猶豫的樣子,但還是說出了口:“現在‘顏’的規模已經上來了,你為什麽不專心顧一頭的事呢?”

表麵上他的意思仿佛是接續上麵晨煉的話題,要她不必那麽辛苦,把自己健康的作息搞得那麽亂了。雖然他沒有說是哪一頭,但顯然他的意思是想讓她退出裘瑞國際,專心管理好她自己的公司。這其實也是任何一個正常人應該選擇的。

她微微頓了一下,快速地思索著如何對他解釋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