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麻煩

我垂著眼睛看著地毯,棗紅色的呃羊毛地毯上繡了一隻精瘦的豹子,針腳細密,活靈活現,那豹子伏在地上,背壓得很低,像是在窺探獵物,等待著一個適合的時機猛然攻擊。我與與黑炭頭背對而站,夏風拂過,卷起一陣汗水的味道。

我不知道如何開口,可綠蘿的囑托萬萬不能辜負,即便此刻心中憋悶,情況尷尬,也不得不說出口。

黑炭頭先開的口,他問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說?”他語氣生硬,好像是一副不太樂意的樣子,真想不到這個大男人,居然可以氣這麽久,就這小心眼兒,對得起他這副壯碩的身材嗎?

我雖是有些不情願,可此刻也不想與他計較,隻怕話說來,他會暴跳如雷的,說與不說,對我都是一種折磨,誰叫我天生喜歡自討苦吃,招惹麻煩呢!

我蔫蔫地“哦”了一聲,手緊張地攪動著衣服下擺,蚊子般的小聲說道,“我有東西給你,你看了就會明白!”

我轉身過去,肯著她的背影,好像是遲疑了大半天,才極為不情願地扭過身來,他看了我一眼,伸手去接。

我心中歲覺得不自在,可也不得不將此事完成,想著等他接過香囊,自會明白一切。綠蘿在那香囊之中留下一個字條,寫了幾行字。

“情依依心也依依,願君能曉心中意,夢依依魂也依依,相思末了再相思”

這露骨的示愛之詞,隻要黑炭頭看了便會明白,到時候我便可功成身退了。

黑炭頭拿著香囊,沒有說話,用手去輕撫香囊上的刺繡,那隻瓶子在小鳥與如意的映襯下,倒是不再顯得孤零零,更添些許生動,青黛色的香囊失了顏色上的冰冷,此刻在我看來竟然比桃色還有更加濃豔。

黑炭頭拿著香囊,微微頷首,臉上的情緒看不出是憂是喜,疑惑地問道,“真是真的嗎?此乃定情信物,絕非戲耍?”

我怒了努嘴,指著那香囊淡淡地說道,“是真的,裏麵還有一個字條,你看了就會明白!”

黑炭頭迅速打開香囊,將字條抽出,眼皮也不抬的瞅著字條,臉色不斷地變化,像是被春風吹過的桃花一樣,揚起燦爛的笑容,他拿著字條那之手,不停地發抖。

我看著他喜上眉梢的樣子,微微鬆了一口氣,壯著膽子調侃道,“顧將軍,此刻你是不是特別開心啊?有姑娘向你告白,定是得意至極!瞧瞧那手抖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得了帕金森了呢?”

黑炭頭滿臉喜色,眼中閃動的激動更是掩都掩不住的,有些激動地瞧著我。如果我猜得沒錯,大概他也是喜歡綠蘿的,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兒。

想不到我也能勝任著說媒拉親之事,若是以後沒了依靠,做個說親的買賣兒也不錯。不論古今,婚姻都是頭等大事,你看那世紀佳緣網站都那麽火呢,就該想得到想要脫單結婚的適婚男女是有多麽焦急,哈哈,宓國的百姓有福了,因為一個嶄新的媒婆誕生了。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理想構圖中,忽然黑炭頭一把摁住我的手,喜色道,“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納尼,什麽情況?

我正欲開口辯解,他突然猛地拉我入懷,用力地抱著我溫柔說道,“知道嗎,我盼了好久才把你盼到,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與你置氣的那幾日,我飽受煎熬,我真怕你以後再也不理我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仿佛一道雷電從頭頂閃過,他的話字字溫柔,就像一縷和風在心頭吹過,暖呼呼的,癢癢的,舒服極了。可綠蘿的期許我是無法忘的,此刻她定是心急如焚了,我不能叫她失望,更不能背叛她,她是我在這裏難得交上的閨蜜,天下男人多的是,閨蜜卻是來之不易的。

我的理性支配著我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從他的懷抱中掙脫開來,尷尬說道,“顧將軍,我想你弄錯了,那香囊與字條都是綠蘿給你的,我不過是一個送信的,她的一番心意難道你還不懂嗎?”

我知道自己這麽說有些殘忍,可事實如此,我不得不搬出綠蘿。

黑炭頭一怔,雙臂微微鬆開,不言不語,當我要逃脫之時,卻有被他緊緊勒住了,抱得更緊一些,弄得我有些透不過氣來。他用力地搖頭說道,“我不信,你是說笑耍弄我的,我不喜歡你的謊話。”

正在此時,岑朗突然從外掀簾入耳,見到這一幕,急忙低頭退了出去。

我與黑炭頭都知道岑朗是看見了的,我心中大驚,捶著他的背說道,“糟糕,若是岑朗告訴綠蘿,那我今日定是要死定了!”

黑炭頭死命地拉著我,仍然不鬆手,說道,“不用怕,有我在,綠蘿是不敢傷害你的!”

眼下什麽情況了,哪裏還有心思聽他說這番廢話,隻怕晚了一秒,綠蘿知道了,我們難得的友誼就要灰飛煙滅了。

強烈的逃離衝動,正色鄭重說道,“綠蘿要傷我還是要殺我,都與將軍無關,將軍此刻不放我,才是真正的害我。我今日隻是來送信的,不管香囊之中藏著什麽,都與我無關,我也無心參與將軍與綠蘿之間的事。曼雅並非說笑,句句都是實話,將軍的柔情蜜意,還是留給其他人吧!曼雅無心傷害將軍,卻也不想失去綠蘿這個朋友,若是要從你倆二人之中選一個的話,我是定會選綠蘿的,永不後悔!”

他安靜地聽著我說完一句一字,身子一僵,神色凝重,麵色冰冷了起來,卻依舊不肯放過我,說道,“即便是如此,我也不要放掉你,把你留在身邊,是我此生唯一的心願,不管你是否願意,我就是不會放過你,死都不會!”

他越說越是用力,一雙手強行地扯著我的手臂,滾燙的臉頰貼在我的額頭上,死命地抱住我,“ 我不準你走!”

“咣當”一聲,一股子藥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碗摔碎了一地,藥撒在地攤上,將那棗紅色的地毯染成了黑紅色, 綠蘿癡癡地瞧著我倆,嘴角一動一動,淚珠在睫毛上凝注,她沒有說話,勉強一笑,抿了抿嘴,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