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 新寵
“元香姑姑去哪兒了?娘娘傳喚她呢?”小太監未敲門,”哐當”一聲,推門而入,走近屋子,四處掃視了一圈,不耐煩地說道。
我陷在自己的迷思之中,忽然聽到有人在身邊說,心上一驚,有些惱火回答他,“元香姑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她一個大活人有手有腳,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娘娘命你傳喚她,便是你的事兒,跑來問我幹嗎!你的工錢又不分給我,我還要替你出去尋她不成?”
所謂什麽樣子的將軍就會有什麽樣的兵,什麽樣子的主子就會有什麽樣的奴才。眼前這位小太監,倒是真真的應了這句話,他白了我一眼,咬牙怒道,“姑娘是忘了自己的出身是吧,大家都是奴才,做奴才的就該忠心竭力為主子分憂,奴才一心為宸妃奔走,而姑娘你,你的主子在冷月齋受凍呢,而你卻在這裏悠哉,所謂一身不侍二主,在這宸燁宮,你就不覺得自己多餘礙眼嗎?“
我一驚,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內心的話,盡管我知道背後的非議,但卻從未親耳聽到過,我愣愣地杵在那裏,一時之間,心中既氣憤卻又愧疚。
冷月齋與星月齋,雖隻有一字之差,卻是在皇宮最暖與最冷的兩處啊。我和慕煙,何嚐不像這兩所宮殿,一同入了宮,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今卻是有福我獨享,有難她獨擋了。
不知道如何回答,身子瑟瑟發抖,隻是眼淚不爭氣地湧出,濕了眼眶。
說完,他轉身離去,走到門口,與一人相遇,說起話來。
那人神情平緩,不喜不悲,卻透露著輕鬆。
“曼雅你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紅了眼眶,今日宮中有宴會,切莫叫他人看了去,又要生出是非來!”她到了一眼門外,走近了些,輕拍我的肩膀,溫和卻又無奈的說道。
我哽咽著,試圖憋住,不讓眼淚流下,含含糊糊地啜泣道,“元香姑姑,你。。是不是也。。很討厭我?我。。我在這兒隻會給大。。家添麻煩,礙手礙腳的。。”
她前移了些許,靠在我的身上,拍拍我的頭,說,“何必在意別人怎樣說呢,難道你是為了別人而活的嗎?若是因為別人的指指點點,就如此傷心,就太愚鈍了!”
“呃,那。。。”我盯著她,在她微微浮腫的雙眼中,尋著答案。
她苦苦一笑,若有所歎,“做奴才不是天生命賤的,而是時運不濟,若是自己輕賤,就是天生的奴才。宮中隻有一位主子,就是皇上,其他人與你我又有何異呢?”
“姑姑!!”
“快去洗把臉,莫讓宸妃娘娘等著。”
我匆匆洗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撲上些許胭脂,無暇攬鏡自照,就忙忙活活地和元香姑姑去了宸妃那裏,一同入了雪棠殿。
今夜的酒宴為何而設,大家都心中知曉,因此眾妃嬪們雖是使出渾身解數精心打扮,卻都素致淡雅。廷王與太妃的相繼離世,對宸妃和沈家來說都是個不小的打擊,心慮憂憂,消瘦了不少,一改往日嬌媚豔麗,一身碧水青色藕紋宮裝,配上她那渾然天生的俊俏模樣,倒是格外的秀麗。
絲竹之聲在雪棠殿嫋嫋響起,在座的嬪妃伴著曲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嗡嗡地卻聽不清究竟在說些什麽,待皇上入了座,才靜了下來。今夜的座位是由賢妃娘娘安排的,皇後素來不掌後宮之事,並非她不想管,而是無論太後給過她多少次機會鍛煉,可沒有一次成功過,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時間一長,太後也就失了耐性,索性不管了。既然皇後沒那個本事協力後宮,自然要找出一位位份和才得相當的人來打理此事。
賢妃入王府是最早的,聽聞她娘家史氏一族,是宓國的大富之家,宮中所用的絲綢棉料,均是她家的絲織坊所產的,京城最聞名的祥瑞莊,也是他史家的店鋪。而賢妃更絕非等閑女子,自幼跟著是家老爺遊曆各國,互通商貿,精通多國番語,善於算賬,如此女子,放到現在,也是海龜白骨精一級的呀!
況且她位居四妃之列,自然是可以服眾的。
賢妃是聰慧之人,之座位安排起來,除了考慮微分高低,更要在意的是皇帝的喜好,皇上近來寵幸誰,那她的作為自然不會太遠。
花容月貌之間,倒是看的人有些眼花繚亂了。
皇後的寧靜不語,賢妃的端莊秀麗,德妃的嬌豔嫵媚,淑妃的素冷典雅,宸妃的美豔淩厲,無一不是天仙般姿色,看的叫人春心**漾。
純真爛漫的何充媛,許久不見,多了些許小女人的嬌媚,素淨的臉上,雙頰微微泛紅,如同蘋果一般誘人可口,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舞修儀臉上有些不悅,賭氣地猛灌自己喝酒,不理會眾人偷來的奇異目光。
皇帝近身之處,坐著一位姑娘,從前不曾見過,不知道她是哪一宮的小主,她柔情似水地注視著皇上,嘴角勾起的弧度透露著喜悅。可仔細一想,便也猜到了,這位大概就是皇帝的新寵呂美人吧。聽聞她從前是采女,並非今年入宮的秀女,三年之內不曾侍奉過皇上,但不知為何,近日忽然受了寵幸,不到一個月,就已經連勝四級,一躍成了榮寵最盛的紅人。
男人果然是最絕情的動物,一個月前,他為慕煙心動,一個月後,卻抱著另一個女人濃情尋樂了,難道之前的深情都是假的?
我不敢去想,若是慕煙見到此番情景,會是怎樣的心情,可此時她的日子有好到哪兒了呢?改日不論如何定要去看望她,我是真的想她了。
我愣愣地發著呆,與綠荷、綠柳、元香,站於宸妃身側,可真正侍奉左右的還是綠荷綠柳二人,一來這是她們從小做慣了的,二來,她們又怎會給我們展現的機會呢?
哼,不做更好,累死你們,老娘落個清閑。
酒宴開始,王爺皇子與大臣們分別坐於兩側,聊起了家常,說到廷王的離世,紛紛灑淚下來。左手而下,分別是靖王甄爾秘、懷王甄爾和、儀王甄爾嵇、瑞王甄爾穆,四位王爺都是遠道而來,因此身邊並無家眷在側。為了體諒王爺,大臣皇子們也無一攜家眷,都是孤身而坐。
本朝有個規矩,王爺分封之後便隻能留在封地,沒有皇帝傳召,終生不得回京。當今太後從前位份低微,皇帝自幼是沈太妃撫養大的,因此與廷王關係最為親厚,登基之後,並未將他趕到封地上去,而是留在京城了。說來廷王常年都在鎮守邊關,是否留他在京,其實並無分別。
宮廷的宴席之上,少不了歌舞助興,若是皇帝家宴,自是在座的嬪妃表演,可在場的還有大臣,未免失了身份,全有歌姬舞姬來助興就是了。
說話間,從外一貫而入二十多個年輕的少女,薄紗澹衫,輕著在身,翩然而入,盈盈轉身,水袖飛舞,纖腰如柳,赤著的玉足白皙,輕踏在碧綠的毯子上,如蓮花般一般玉潔。
“好!!”皇帝拍手大讚,笑聲爽朗,目光被眼前的美妙舞姿所吸引,忽略了身旁深情注視著他的佳人。
呂美人秀眉微蹙,身子貼近了皇帝幾分,低聲嬌嗔道,“皇上!”
皇帝伸手扶她入在懷中,不知輕聲在她耳畔說了什麽,惹來呂美人嫣然一笑。
皇帝含笑對眾王爺大臣說道,“如花美眷,怎可朕一人獨享,今夜良宵,切莫辜負,見者有賞!”
眾人起身敬酒,謝了皇恩,便不再扭捏,挑選著各自心儀的舞姬入了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