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遊園

時近三月,春意襲來,這天暖和了起來,我吃著陳太醫調配的湯藥身上的上漸漸好轉,悶在屋子裏的日子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每每嚐試溜出去轉轉,都被元香姑姑拉了回來,硬是不允。

我口上雖答應她不亂跑,可心裏還是捉摸著如何趁他不在的時候跑出去,畢竟我如今這個年紀,還是好跑好動的。若是整日們在屋子了,癱在**,我真怕自己的雙手雙腳會慢慢萎縮退化,到時候想動也動不了,隻能用眼睛觀察這個世界,那就太悲催了。

這一日,元香姑姑被宸妃遣去做活,無暇看著我,我眼見時機來到,便穿好衣服,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一出宸燁宮門,就一路狂奔,頭也不回。

皇宮之大,要想找到一個會走會跳的人還當真不容易,我故意尋了一條僻靜之路,那是通往冷宮的方向,人跡罕至。

記得當日我與元香姑姑母子二人在那裏的一處廢園祭拜過寶如姑娘,一晃已是幾個月的事了,不免心生歎息,那般可人的姑娘就這般草草的了了性命,真是可惜。說起來,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缺德的德妃。

廢園依舊荒冷,隻是清風吹綠了柳樹枝椏,鵝黃點點,隨風**漾,仿若女子舞動的腰身,妖嬈至極,杏花、梨花此時開的正好,粉白色的花朵簇擁而開,芬芳吐蕊,花瓣漫天飛舞,幽香陣陣,地上的嫩草可開始爭出了頭,這一片欣欣向榮、充滿生機的場麵,看得人越發癡醉了。

此番場景,美不勝收,如同在夢中一般,聞一鼻子花香,心中一動,若是以後日子日日如此,倒也落得悠閑自在,自言自語道,“如此清幽美景,卻無人來上,豈不糟蹋了!”

我獨自站在廢園之中賞著風景,不知何時背後閃過一道影子,他幽幽一歎,著實把我嚇了一跳,急忙轉身去看。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站在那,身穿寶藍色竹葉暗紋便服,手中提著一個烏漆食盒,這身裝扮倒是華貴,卻也看不身份。宮中這樣打扮的人多了去了,一抓一大把,天曉得眼前這位是從哪跑出來的。

他臉型方正,身材敦厚,一副老實人的模樣,內雙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揚,透著陰柔,倒也算是樣貌俊美,勝於常人。

我這些瞧著眼前這位,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麽,轉念一想,就我這小宮女的身份,隨便來個阿貓阿狗都比我高級,行禮自是難免的了。

我屈膝一彎,福了福身,口中不知如何稱呼,隻怕自己多說多錯,隻好默不作聲。

那個男子輕嗯一聲,示意我起身,提著食盒,徑直走到樹下。不顧及地上的塵土,一屁股坐了下去,將食盒中的酒菜點心一一擺列出來。又取出兩副碗筷,兩隻酒杯,一杯斟滿放在地上,另一杯握在手中,大喝了起來。

我靠,難道他是。。。。來野餐的?

這家夥未免太有閑情逸致吧,皇宮中的人哪有這般清閑的,男人們忙著在前朝爭權奪利,女人們忙著在後宮之中一奪位份高低,這般閑人,我倒是第一次見。

我仔細瞧了瞧,倒覺得眼前之人有些眼熟,可又實在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想得有些頭疼,索性不想了,宮中人數即使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我哪能個個都記得呢。要是有那種頭腦,我早就考上清華或是北大了,可事實證明,是我想太多了!

既然眼前的景色被他所阻擾,此處是在不應留戀,何況孤男寡女廢園獨處,若是被人看見了,定會惹出事非來的。

我微微一笑,後退了幾步,見他並沒理會我,轉身開溜。

我跑的匆忙,倒也忘了方向,這廢園又大,每一處都是樹,看來看去沒什麽兩樣,竟然在此迷了路。

雖是迷路,可心情卻不改,這裏處處都是美景,剛才那地與此地的風景又有什麽不同的,既是為散心而來,就不該胡思亂想太多,豈不是給自己添堵嗎。這樣想著,心跟著漸漸平靜下來,閉眼靜聽林間的蟲鳴鳥叫,倒也不負這大好時光。

日頭越來越足,我站在林間,陽光透過稀稀疏疏的枝葉 ,殘餘一點餘溫斑駁地照在我的臉上,呼吸鮮甜的空氣,清風一過,花瓣漫飛,露珠點點滴滴落在我的臉上,冰冰涼涼的,卻也不覺得冷,那感覺舒服極了。

忽然一陣交談之聲將我從美夢之中吵醒,睜眼一看,隱隱約約看到幾個人影。

我本是偷跑出來的,這裏又是廢園,接近冷宮,實在不是我該來的地方,此時見到有人經過,心上忽然一驚,鑽到樹叢更茂盛之處,躲了起來。

我默聲躲於樹下,眼見那一行人越走越近,在我剛剛站的地方停了腳步,背對我而站,與我相距不過十米,我用手將口鼻掩住,生怕呼吸之聲,將那些人驚擾。

打頭的男人靜默良久,淡淡地說,“繁枝容易紛紛落,嫩葉商量細細開。”

身後的老太監屈身不語,隻是靜靜地候著。

男人腳下輕碾過落英之塵,伸手折下一枝杏花,沉吟良久,轉身交給那太監,低聲道,“春日爛漫,群芳爭豔,怎可留她一人獨守苦寒之地愁苦,朕不忍。難為她無意爭寵,落得寂寞。”

那人轉身,我仔細一看,差點驚呼出來,“皇上!他怎麽在這兒出現?”

我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睜眼一瞧,確實不假,身後的老太監,不是梁公公又是何人呢?隻是他們怎麽會出現在此,這裏遠離前朝,按照道理來說才,此時皇帝不是應該忙著和大臣們開會商討國家大事嗎?

難道他也是來這裏野餐的,這是皇宮中的傳統?

不對不對,若是各個都跑來這裏野餐,這裏就不會淪落的如此荒涼了。

我心中諸多疑問不解,輕輕搔了搔頭,隻覺一陣冰涼落在我的頸子後麵,伸手一摸,它卷動著身體在我手上纏繞,輕輕地擺動著尾巴,吐著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