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府年輕的丫鬟仆婦們都覺得,最近的日子是越過越好了。

倒不是月例發的多了,或者各房的活兒變少了,而是感官上的享受、視覺上的盛宴。

原本世子爺換了正裝就夠招人眼的了,隻可惜他十日裏起碼有七八日不回府,能瞧見的機會不多;如今又來了個嫡仙般的護院,還日日得見,可不是令人歡喜無限?

自打新人入府後,各處的丫鬟仆婦們去旁處辦事,多半都會從前院護衛所繞一趟,哪怕一盞茶的路得走上一個時辰也甘願;無事休閑的時候更是喜歡擠在內院與外院的二進門處,護衛所的護院們要巡邏查看,多半都得從此處過,一日起碼也得有兩三趟呢!

新入府的年輕護院們也覺得定王府的福利真個的好。

月銀比別處發的多不說,吃穿住用也均是好的,這些都還罷了,重點是每日從眼前晃來晃去的丫鬟們真叫個水靈漂亮!

他們許多都還未結親,如今瞧這些身穿綾羅綢緞、塗脂抹粉的丫鬟們,論樣貌、論氣質,都趕得上普通人家的正頭小姐了,若能取一個回家,那簡直就美翻了天了!!

至於那些個丫鬟們的目標……沒關係!顧護衛是出了名的冷漠,平時就抱著個劍,誰也不理,進府幾日了,隻知道他姓顧,連全名都沒人聽過,他和男人都不怎麽搭話,更別說那些個丫鬟了,女孩子們遲早會明白,遠在天邊的嫡仙,那總是比不上知冷知熱的漢子的!

浮霜卻覺得這些日子委實有些鬧心。

自打那一日,顧寒之一句:我隻想能名正言順的在你身邊。說紅了她的眼眶,某些一直以來她假裝不懂的事便再不能裝下去了,令她不禁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此外衛東鋆那個不省心的也不知是抽了什麽風,平日十多天回來一兩趟,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如今卻日日都要回府安歇,雖說他不過是睡在隔牆的廳堂中,可有時候他回來的實在是晚,甚至到了淩晨還非要跑回來睡,開門關門的動靜攪合的一屋子人都睡不好,難道就是為了打早上從兩儀居出院門,與從門口巡視而過的顧寒之打個招呼嗎?

這兩人之間的打招呼通常都是一個形式,衛東鋆總是得意洋洋的來上一句:“顧護衛早。”

然後顧寒之便冷冰冰的回上一句:“世子爺早。”

幹巴的不能再幹巴的兩句話,有必要天天對暗號似得來一遭嗎?就仿佛她浮霜是什麽競標物似得!這兩人究竟懂不懂得什麽叫尊重?

若說她瞧不出來衛東鋆那狗兒撒尿護衛自己地盤的做派也就罷了,可偏偏她無法愚蠢到視而不見,所以對於顧寒之的糾結也變得越發糾結了,恨不得拎來衛東鋆那不靠譜的家夥抽上一頓撒氣!

當白羽趕回王府匯報工作的時候,碰到的便是這暗潮洶湧的事態。

他搖著羽毛扇子,自以為風度翩翩的從二門進後院時,便被堵在門口麵目含春的丫鬟們圍住了!他整整衣服、咧嘴露出虎牙,擺了個自認風流倜儻,實際可愛萌翻了的笑臉,衝著丫鬟們道:“各位姐姐們好。”便迎來了好一頓捏腮幫子摸頭的待遇。

白羽大驚,這古代女人不都是很矜持的嗎?怎麽上來便動手動腳?他驚慌失措的從二門逃離,跑了沒多遠便迎來了巡查的護衛班子。

他一眼便瞧見走在最前麵的顧寒之!

當然了,即便是男人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啊!

茂密的林蔭道上,顧寒之走在第三位,卻鶴立雞群、讓人無法忽視。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透射下來,形成一道道光束,將他的頭發、肩膀和半邊臉頰都打上了金色的斑點。

白羽突然明白了什麽才是真正的飄逸如仙,哪怕他身穿王府的統一護衛服,哪怕他頭發隻簡單的箍了個發髻,卻仍舊抹不去這種奇異的感覺。

他摸了摸自己娃娃臉上的嬰兒肥,開始暗自怨恨,老天爺!你既然給我個舉世無雙的機會,為啥不讓我自個選殼子呢?

白羽低著頭鬱悶的從旁走過,直奔兩儀居,卻正趕著浮霜心緒不佳。

進了廳堂,丫鬟們剛倒上茶,浮霜便直言道:“你的計劃再不開始也不必做了,隻等著給我收屍吧!”

白羽一驚,忙問道:“這是怎麽了?”

浮霜板著臉籲了口氣,薔薇忙趕著將前日遇刺的事說了,最末還添了一句:“那此刻我們後來也問清楚了,就是被福景軒擠兌關門的陳家鋪子的少東家。如今恐怕想找我們郡主尋仇的人可不少,再拖下去,郡主連王府都出不得了!”

白羽這才明白,忙回道:“都準備好了,今日就是來跟你匯報的。前期我花了不到兩千兩黃金收購了八家鋪子的股份,都是你給列的單子上的店鋪,東西的確好。其他的鋪子我準備放棄了,等我和槐榮拚完這局,恐怕旁的鋪子也沒幾家能活的下來,瓷器街上龍魚混雜,是該整頓整頓,把那些以次充好的鋪子趕出去,隻留下真正貨好的店家。

剩餘的資金我又花了三千兩,買斷了東大街月湘樓三成的股份,反正月湘樓的生意及好,今後即便是做投資也是不錯的選擇,前後一共五千兩黃金足以,不到半年我管保叫槐榮賠得一幹二淨。”

浮霜點點頭:“很好,那便開始好了,還來問我作甚?”

白羽想了想道:“我隻是有兩件事要跟你確認一下,一是我擠兌槐榮,賠的可是你的銀子,你當真不心疼?”

“不心疼。”浮霜點了點頭,“我原本是準備以福景軒起家,逐步掌控整個瓷器街,以備後謀。可現在福景軒顯見是不能用了,我早已準備放棄它,你卻借此機會,入股了另外八家鋪子,倒是將我的計劃提前了不少,說白了我還是賺的,又哪裏會舍不得一個小小的福景軒?”

“好!”白羽點頭道,“你是東家,虧得你想的明白。第二件事便是你讓我締約的時候用白羽的名字,你就不怕我將產業獨吞了嗎?”

浮霜斜過眼,笑著望向他道:“那你會嗎?”

浮霜笑的像是偷著了雞的狐狸,狹長的鳳眼裏沒有絲毫的試探,倒是十分確定。白羽再度疑惑起來,浮霜為何會如此了解他,又如此相信他呢?

他發了會呆,隨即啪的一聲打開羽扇,故作瀟灑的扇了兩下道:“東家既然如此相信我,我便依計行事了!”

這一日槐榮槐大總管按部就班的來到瓷器街視察的時候,發現整條街似乎都不一樣了。

原本排在他們福景軒門口的長隊沒有了,來此地的人流又變得分散起來,瓷器街拉滿了各種條幅,上麵寫著‘買一贈一’‘滿十兩送十兩’‘采購大抽獎’等字樣。紅的綠的五彩繽紛,旁邊還站有店小二做解說。

他剛走了沒兩步,便被一家店鋪的小二攔住了,那人嘴裏喊道:“客官!來看看我們家的白瓷吧!都是上等的好貨啊!而且從今日起,我們家的瓷器買一贈一,買一瓷碗瓷盤送一袋小米;買一花瓶送一包白麵;多買多送,上不封頂啊!”

槐榮愣住了,忙拽住那小二道:“你們這是瓷器店還是米糧店啊?”

那小二道:“自然是瓷器店!不過人都是要吃飯的麽!買碗碟還不是家裏要開火?我們東家說了,凡是來買東西的客官,我們都要給個好兆頭,便是這免費的小米白麵!”

槐榮心中一沉,忙送了手道:“我不買瓷器。”他快步走過時,卻見那家鋪子裏早已人山人海了。

再往前走,剛到了拐角處,便又被一個小二拉住了,卻聽那人道:“來來來!看一看啊!我們家鋪子揮淚大甩賣啦!東家即將盤鋪子,東西帶不走!折價出售啊!滿十兩銀子送十兩銀子的東西,花十兩銀子得二十兩銀子的貨!來看看!來瞧瞧啊!”

他忙又問:“你們家確是要盤鋪了?怎麽如此賤賣?”

那小二看清了他的模樣,忙一甩袖子啐了一口道:“還不是被槐掌櫃逼得?槐掌櫃如今還有臉問?”

槐榮忙不敢再問了,隻低了頭走,卻見那小二說話間,至少又有十多名客人蜂擁進了店去。

他往內再行數米,到了福景軒的門口,卻見原本在自家店裏排隊的人都上對麵去了,隻見對麵的鋪子貼出一告示,上麵寫著:凡在本鋪買貨足五兩銀子的,便可參加抽獎一回,抽中者便可獲得東大街月湘樓一百兩紋銀的酒席一桌,每日發送一次!

他忙衝著自家鋪裏的劉掌櫃問道:“這又是怎麽回事?”

劉掌櫃愛理不理的道:“若槐總管不明白,大不了上對麵花五兩銀子,便會明白了。”

槐榮微微一愣,隻瞧見對麵鋪裏黑壓壓的人潮中,突然有一人高叫道:“我!我!我中了!”

隨即人潮蜂擁著一人出來,隻見那人大小抱著數十個盒子,手中晃**一張單據道:“我中了一百兩的酒席!我中了一百兩的酒席!”

旁人忙湊趣道:“那你可請我們同去?”

“同去!自然同去!”那人滿臉紅光的喊道,“今兒跟我抽簽的一同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