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榮逼走了周東家,心裏倒是無所謂的很。他當前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不把世子妃的鋪子扭虧為盈折騰活過來,恐怕他這輩子的前程便算是完了,還談什麽別的?
可若是想找機會翻本,這擂台就還得繼續打下去!可這打擂台銀子又從哪裏來?他此刻就像是個套在賭桌上的賭徒,已經欲罷不能了。
正在這時,一個麵熟的家人入了店,傳話說王妃要召見他。槐榮隻覺得一身冷汗襲背,幸虧是王妃召見,不是世子妃召見,不然他便連翻本的機會都沒了。又或許……王妃哪裏能暫挪些個銀兩?
他收拾幹淨了頭臉,便回了定王府。
進了玲瓏館,他低眉順眼的奔至武氏跟前跪下道:“王妃,您召見小的?”
“聽說你最近將世子妃的生意經營的不錯啊?”武氏抱著貓,略帶反諷的開了口。
槐榮心頭一跳,碼不準武氏這話是責難還是褒獎,隻能含糊的答道:“湊……湊合吧。”
武氏手中把玩著貓尾巴,慢悠悠的道:“究竟賠了多少了?”
槐榮冷汗都下來了,他也知道賠錢的事瞞不過去,便老實的回道:“大約兩萬五千兩下去了,如今小的手頭還缺資金,原來的合夥東家見勢頭不好,又想拆夥,小的實在是焦頭爛額。”
武氏聞言點了點頭:“槐榮,你記得我當初怎麽說的嗎?”
“您……”槐榮一個遲疑,忙道:“您吩咐的事,小的都照辦了,盤下左右兩邊的鋪子,打的也是世子妃的旗號,如今誰都知道世子妃利用福景軒的生意在攬財呢,隻不過……這財……小的攬的不夠好。”
“很好!”武氏很滿意的笑道,“你做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好!既壞了她的名聲,又賠了她的銀子,再好沒有了。”
槐榮一顆心方落了地,老天保佑,總算是一頭落了好啊!看來自己還是順著王妃才對,兩頭賣好實在是難度太高了。
他忙借勢道:“得王妃謬讚,小的惶恐。不過眼下這難關可怎麽渡呢?小的急缺銀子,若是能從公中先墊一點出來……”
“公中如今不是歸世子妃管著嗎?”武氏事不關己的道。
“可是小的如今實在是不敢去見世子妃,”槐榮一張臉都皺巴成橘皮了,“幸而世子妃近日沒來查探,否則小的還不知怎麽交代呢!”
武氏盯著槐榮,槐榮隻得恬著臉賠笑,那笑容十分勉強、很是難看。
片刻之後武氏突然大笑:“槐榮啊,我平時就說你修煉不夠,這事若換做王總管他們,定然不會手足無措的,怎麽你的腦子就不開竅呢?”
“是!是!是!王妃說得是。”槐榮心中大恨,暗道,我賠了銀子如了你的意,卻還要數落我不如王總管,不過他嘴上卻說,“小的畢竟年輕,經曆的事還不夠,還得王妃示下。”
武氏摸了摸貓毛,將其遞給旁邊的沉香:“你不就是缺流動銀子麽?把鋪子給抵了就是了。我們王府在西大街的當鋪生意最好,也不會虧自己的人,押張當票周轉些銀子算什麽難事?這還要我教你?”
槐榮一聽愣了,心想武氏這招真叫毒啊!賠了世子妃的陪嫁鋪子,再yin*他抵押鋪子,若是將來還不出來,可就什麽都沒了!屆時武氏她如了願,自己可是要成替罪羊的!
可是如今已騎虎難下,若不周轉,現下就得關門歇業,自己仍舊是一條死路!
不!不會還不出的!隻要再撐過十天半月的!大家都在賠錢,就看誰能撐到最後了!瓷器街上已經有不少中小鋪子倒閉了,等擺平了這條街,便是他槐榮呼風喚雨的時候!
槐榮臉上神情數變,最終一皺眉暗自咬了牙。
他恭聲道:“可抵押鋪子我做管事的卻做不到啊,必須東家才有資格。”
武氏詭異一笑:“東家?季浮霜她是東家,那合夥的周家就不是東家了?他們不是要拆夥嗎?沒有銀子他們拆什麽夥?我給你寫張字條,就說世子妃如今身上不好,出不得府,我做婆母的做主允許他們代為押鋪。”
“王妃高明!”槐榮大喜,暗自盤算,這福景軒押出去至少能得三萬兩銀子,屆時折價讓給周老頭兩萬兩也就是了,餘下的一萬兩便用來番局!
他的將來全都押在這一戰上了,他沒有退路!
此時兩儀居裏,浮霜正在聽白羽跟她報賬。
“……買一送一,我們批的都是些米糧,以月湘樓的進貨渠道進的,價格壓的很低,根本花不了多少錢,加在瓷器利潤裏剛好是持平的。
滿十兩送十兩的鋪子雖說是減了,可客戶還得在我們的鋪子裏挑貨,我把可以用現金券的貨價格做了個調整,因為是白得的券,客戶倒也不在意貴了與否,算下來等於原來的東西隻打了八折,還無形增加了銷量,也算是虧的不多;
最合算的便是抽獎了,原本十兩銀子的東西我都標上了十二兩的價格,售價上就加了兩成,抽獎得的月湘樓酒席本錢其實隻有不到三十兩,況且每日隻貼出去一份,算下來反倒是賺了不少。
所以這七八個鋪子輪番下來,我們保著小有盈餘,並未賠錢。可槐榮那裏就不同了,他被逼又降了一成的價,如今已經是按照市價七折賣貨了,每賣一小件就要賠三兩銀子,一大件便是賠近十兩銀子,怎麽算一個月也得折本兩三萬,我恐怕他手頭已經沒多少流動資金了。”
一旁幾名丫鬟聽得隻咋舌,這裏裏外外的繞來繞去,可是什麽樣的腦子才能想的出的招啊?再看娃娃臉的白公子,那眼神便不同了,哪裏還會被他那粉嫩模樣迷惑,這簡直就是個妖精麽!
浮霜很滿意的合上賬本道:“白公子辛苦了!薔薇,你那兒也是多虧白公子周旋,還不替我向白公子敬茶謝恩。”
薔薇忙笑盈盈的上前跪下,高舉茶盞敬道:“白公子請喝茶。”
白羽搖著羽扇,嘴巴裂到了耳朵根,古代妹紙就是好啊!瞧這恭順的模樣!他接過茶,順手將薔薇扶起來,笑道:“真個不必如此,不過是個主意罷了,郡主嚴重了!”
正說話間,突然房門又被踹開了,咣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屋外,衛東鋆麵不改色的道:“今兒……”
“今兒真是好大的風!”浮霜咬牙切齒的接了後半句,這一個月來,每回她和顧寒之在屋裏說話,都會被衛東鋆這家夥打斷,打斷也就罷,借口也不改一改,仿佛兩儀居成日都刮龍卷風似得。
元吉擠進來,嬉皮笑臉的扛起門板去換去了,這已經是本月壽終正寢的第十扇門板了,浮霜隻覺得額角的神經一個勁的猛跳。
“啊!這位公子倒是頭一回見!”衛東鋆大踏步的走進屋來,他上前摟住浮霜的肩膀道,“不知你和拙荊是……”
拙你妹!浮霜掙了兩下沒掙脫,狠狠的暗中擰了衛東鋆一把。
衛東鋆眉頭都沒挑一下,這許多日子來他的臉皮是練就的越來越厚了。先前冒冒失失的闖進來,他還會窘迫的退出去,如今幹脆大大方方的攪合,並且深感有趣、樂此不疲。
白羽舉著扇子望著衛東鋆再度哀歎,老天爺啊,您老人家太不夠意思了!放著這麽多極品皮囊不給我,非把我塞進這副粉嫩的殼子裏,卻讓我這原本該霸氣側漏的穿越主角情何以堪?
他眼含羨慕的站起身道:“我叫白羽,是郡主的……”白羽說道此處,眨眨眼想了半天方才接下去道:“哦……對了,是奶兄!我是郡主的奶兄,就是奶**兒子!”
浮霜滿頭黑線,這麽大喘氣一聽就是假的啊……
衛東鋆卻像是沒聽出來似地,笑眯眯的拍了拍白羽的肩膀:“拙荊的奶兄便是我的奶兄!今後還得多勞煩你們幫襯拙荊。我因為事務忙,多有不在的時候,有空了請你喝酒酬謝!”
“世子爺說的哪裏話!”白羽很吃這套,立刻滿臉紅光了起來,“能和世子爺喝酒,是我的福氣啊,哪能讓世子爺請客?自然是我該先請世子爺!三天後我在月湘樓宴請潤州客商,不知世子爺屆時能否賞光?”
浮霜心中一動,暗道:白羽這家夥果真是人才!這麽快便懂得借勢了啊!能請到定王世子出席酒宴,這潤州客商們今後還敢不給麵子?豈不是巴結著上了?
她能想到這層,衛東鋆如何想不到,隻見他意味深長的望了浮霜一眼,很是愉悅的道:“自然要去的,拙荊的事便是我的事,義不容辭!”
“就這麽說定了!”白羽興奮的展開扇子,自以為風度翩翩的扇了起來。
兩人又談了幾句,頓覺惺惺相惜,這兩人一個是不靠譜的二貨,一個是世外來客,思維方式俱都是與眾不同,此番見了麵簡直就是相恨見晚!
浮霜翻了個白眼,心道果然還是臭味相投,上輩子白羽跟著衛東鋆鞍前馬後的效力,這輩子兩人依舊是跑不掉的緣分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