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之所以貿貿然闖進屋來,實在是有十萬火急的事要回稟。
被關在門外的丫鬟們是想進去又不敢進去,於是見到白羽白少爺來了,幹脆讓他去破壞好事。
三人膛目結舌的相互對視一眼,浮霜歎了口氣,知道是沒覺可睡了,便道:“都去花廳等我吧,我換件衣服就來。”
於是衛東鋆隻好攏起衣服,大步流星的率先走出了屋子。
出了房門,衛東鋆一改方才垂涎求歡的表情。雖然衣衫不整、頭發都沒有束起,但一個眼神過去,便霸氣四溢,驚的還憧憬看笑話的白羽同學立刻打了激靈,暗自反省方才的玩笑是不是過了,別真惹毛了王爺,等會有的小鞋穿。
卻見衛東鋆似笑非笑的望著他道:“你方才說誰被**了?”
白羽立刻腰杆繃的比值,一臉嚴肅的道:“自然是王妃被王爺**……”
“嗯?”衛東鋆略帶不滿的冷哼一聲。
“哦!不!不是!是王爺被……”白羽見衛東鋆沉下臉,便咬牙改口道,“是我……是我被王爺**了……”他拉呱著臉,都快哭出來了。這到底關他什麽事啊?不就是撞破了好事,王爺欲求不滿麽!
衛東鋆很滿意的點點頭,讚許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記住了,是你被我**,與王妃無關,我若是知道有任何風吹草動傳出去……你自己應該明白結果。”浮霜是個要麵子的人,今兒雖然肉沒吃到嘴,至少下回還能瞅著機會再偷襲,可若是傳出了謠言,怕是她會好一陣子不願見自己呢。
話說這話還是有歧義啊!白羽悶聲琢磨著,我也不想和王爺您傳緋聞不是?
卻說浮霜命人進來梳了頭,換了衣裳,便來到了花廳。
“……我覺著東洋鳥人此番來求糧,純屬不安好心。”裏麵白羽正和衛東鋆匯報著,見她進來了,衛東鋆便道:“你將前後事宜重新梳理一遍,也讓霜霜聽聽。”
浮霜落了座,一旁伺候的元吉上前倒了茶。白羽便開始重頭描述。
“從二月到如今,王妃大多數時間都不在潤州。英國和荷蘭的商隊抵達潤州港後,曾分別多次找過我,希望能麵見王妃。他們數年與我朝通商,如今想正式建立邦交,聽聞王妃是皇後娘娘的親妹子,所以想請王妃引薦麵聖。”
浮霜聞言皺起眉頭:“麵聖?他們想見皇帝?難道他們不知道皇帝在天朝的實際地位嗎?”
“商隊首領是知道的,但是他們的國王卻不能理解。”衛東鋆道,“他們的國王認為,我們的皇帝陛下即便沒有政治上的權力,也應該擁有信仰上的權力,畢竟全天朝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和京都麽。”
“是的,”白羽進一步的解釋道,“無論是英國、荷蘭還是其他來華商隊,他們把我們天朝的消息傳遞回國之後,國王們都將各地的藩王理解為一國之王,而將京都的皇帝理解為他們的教皇陛下。所謂教皇,便是歐洲的神權領袖,他隻對教皇區周邊的土地擁有行政權,但整個歐洲大部分的國家在信仰上都遵從教皇的命令。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們的理解不無道理,在歐洲各國的國王需要得到教皇的加冕才能正式登基,當然,現在教皇的權力也已經衰退很多了,大多數君主都已經擺脫了宗教的束縛,而教皇隻是個象征意義上的領袖。這和我們天朝的皇帝陛下很相似,大約也是歐洲君主們認為和天朝建交,最好從皇帝陛下入手的原因。
然而我們天朝和他們歐洲卻存在本質的不同,他們各國打來打去,不過是地盤多寡而已,譬如現在他們就在為了奧地利的繼承權在打仗,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了七年了,打完了,奧地利還是奧地利,不過是換什麽人登上王位罷了,英國的國王也好,法國的國王也好,他們都沒有資格取代法定繼承人,兼任奧地利的國王。而我們天朝終究是要統一的,現今的皇帝陛下也是可以被取代的。”
“好複雜。”浮霜聞言不禁感歎道,“為別的國家誰繼承王位打仗?即便是扶植傀儡,這也是十分不劃算的事啊!”
衛東鋆卻笑道:“無論他們劃算不劃算,對我們來說都是好消息。若白羽所說的歐洲什麽時候成了鐵板一塊,我們天朝就危險了,所以我寧願他們為了一切無聊的理由繼續打下去。”
白羽點點頭繼續道:“可是很遺憾,這場戰爭即將結束了,法國已經和奧地利義和罷戰,其他反對奧地利的國家之間也猜忌不斷,怕是到明年,奧地利的瑪麗女王便可以結束這場戰爭,坐穩她的寶座。”
“你說的那個奧什麽國,國王竟然是個女子?”浮霜很好奇的問道。
白羽瞥了一眼衛東鋆,見他沒有任何表示,便道:“是的,在歐洲,女子繼承王位並不是先例。”
衛東鋆忙一把拉過浮霜,摟在懷中道:“我不也將江淮的政務都交予你了嗎?女子又如何,我的霜霜比男子強百倍呢!”
浮霜沒好氣的甩開他,衝著白羽道:“你竟然連歐洲的事都如此了解,看來我真是撿到了個寶。”
白羽靦腆的笑了笑,隨意編扯道:“都是聽遠洋商隊的人說的。”他明白,浮霜隻此一說罷了,不會深究,她從不細問他的來曆,也不質疑他所說的話,哪怕聽起來十分天方夜譚。
“那既然英國人和荷蘭人要進京麵聖,你方才提到的東洋人又是怎麽回事?”浮霜接著問道。
“是這樣的,英國人和荷蘭人等到三月底四月初季風北進的時候,王妃尚未回來,於是他們等不下去了。他們手中隻有一封福建慶王王妃崔氏的引薦函,略顯單薄。結果不知從哪兒冒出個東洋國的使者,他表示願意帶領英國人和荷蘭人上京都,覲見皇帝。”
“東洋國?”浮霜皺起了眉頭。
衛東鋆當她不熟悉外務,便解釋道:“東洋是個小國,早年便來我朝麵聖,以臣下自居。幾乎每隔幾年他們都會以災年歉收的名義,來我朝求米求糧,京都的皇帝每回都答應。我是不能理解的,什麽亂起八糟的小國,就那麽丁點大的地方,養了幾千萬人卻不事勞作,年年鬧饑荒?這分明就是欺詐麽!”
“是啊,東洋人都不是個東西!趁早滅了他們才是正經。”白羽義憤填膺的幫腔。
“要是換做我,我才不會白送給他們米糧,我要讓他們打欠條,然後高息翻倍來年需還。若換不起就拿壯丁來換。反正他們人多養不活麽,不如送到我天朝來養,做牛做馬做苦力也是好的。”衛東鋆摸摸鼻子開玩笑似地說到。
浮霜聞言心中一動,她突然回憶起,貌似上輩子也發生過東洋人來朝的事。
他們也是來求米糧的,皇帝陛下以天朝上國自居,抹不開麵子推卻,還是應了他們。可當時各地混戰,北麵季氏和陳氏打的正歡,南麵衛東鋆正圍剿李氏,糧價暴漲,天朝上下多多少少都受了影響,即便是皇家田莊,產出也不是很多。
最終為了抽調給東洋的米糧,皇帝陛下勒緊了褲腰帶,打腫臉充胖子的給了,以至於年中曾有一段時間北地鬧起了糧荒。
拿自己臣民的糧食去供給藩國,為了皇家臉麵令老百姓挨餓,這便是現今的皇帝陛下會做的事。浮霜倒不是多救苦救難、大慈大悲,可如此糟心的事,她卻是看不下去的。
這一世情勢差不了太多,南北還是正忙著開戰。隻江淮一地,由於她推行以糧換茶的政策,外洋海船從南洋一代源源不斷的運糧來潤州,糧價倒是一直保持在平穩狀態。她既然有餘糧送給北地懷王,也就不缺東洋人那點兒。
要不要插手此事呢?浮霜心中猶豫。
“你是不是真想弄些東洋苦力來?”她衝著衛東鋆提議道,“我們的糧食倒是還很豐裕。”
衛東鋆收起臉上的壞笑,一轉念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由我們接手東洋求糧的事?”他托著下巴斟酌片刻,“倒是個好主意,一來可以籠絡上京,皇帝再不頂用,也是麵大旗,將來若有機會扯一扯,終究是好的。二來可以倒逼東洋,讓這群蛀蟲吃個悶虧,省的以後沒完沒了的來討飯。三來也可以震懾一下季景齋,他已經快收複北地全境了,通常太過順利了,野心就會膨脹的厲害,讓他知曉我江淮糧草頗豐、兵強馬壯,也能緩緩他東進的心。”
浮霜笑著抿了口茶,和衛東鋆說話就是輕鬆,隻要提個頭,他便能和你想到一處去,甚至比你考慮的還要周全。
“那就這麽著吧,霜霜,你知道我最煩寫文書什麽的,不如由你執筆,給皇帝陛下呈上我們的好意,也順道提攜一下你那好姐姐。”衛東鋆恬不知恥的道,“你能者多勞,就拜托了。”
浮霜臉色一僵,重重的擱下杯子,方才的欣賞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這貨就是個沒臉沒皮的東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