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州的定王爺接納了英國親王和荷蘭伯爵的國書,在商榷之後,修正性的簽訂了邦**約,其中主要的內容包括三條:其一,雙方可互派大使入駐;其二,自由通商貿易,關稅不得超過物價的三成;其三,技術互換、人員交流不受阻礙。最後一條允許教會傳教的要求被堅決的摒棄在外,聽說反對最激烈的便是白羽白少爺。

為了訂立該條約,英國和荷蘭都願意提供武力援助,協助衛東鋆奪取天朝的政權,卻被衛東鋆婉拒了。好在最終條約還是簽了,洋人們都自以為占了天大的便宜,他們的目的達到了,最主要的還是維係與天朝的通商,並確保本國的商人不要被稅收盤剝的太厲害。

英國的若桑親王和荷蘭的羅伯特伯爵即可在潤州城內買了套宅院,並開始積極營造各自的大使館。作為海上世仇,英國人和荷蘭人分別在城的東頭和西頭兩麵破土動工,並較起勁似得幹工期,希望自己能成為第一個建立領事館的國家,以壓下對方的勢頭。

英國和荷蘭洋商們也是喜不自禁,高額的瓷器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三成比例的關稅,如此一來東方瓷器的成本價格則大幅度下降,瓷器又恢複成了最奢侈、最暴利的產業。

至於最後一條,則被所有人忽視了,技術互換?人員交流?當定王妃提出這一條增加條款時,洋人們甚至都沒鬧明白究竟意味著什麽,還以為不過是為了移民開創的好借口。

移民就移民唄,大英帝國和荷蘭這些海上霸主,誰都清楚移民的功用,在他們看來,富饒的土地永遠是值得爭取的,移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沒見到在非洲、印度和北美都有大量的移民嗎?

他們忽略了人口對衝的概念,在人煙稀少的地方移民是同化,在人煙密集的天朝……好似是送上門去給人同化吧?

事實上衛東鋆和浮霜自然不會做虧本生意,洋人派駐大使,他們也準備派人去歐洲查看一下境況,人選便是白羽白少爺。白羽原本就會說一口洋人話,雖然發音和語法並不標準,但起碼能溝通,甚至比港口的那些靠翻譯吃飯的舌人都要好的多。最主要的是他本人十分踴躍,自稱很有興趣前往歐洲,與各皇室交流。

於是,以兩艘遠洋大船領隊的天朝遠航軍成立了,衛東鋆給白羽配備了足夠的糧食和水手,船艙裏也擺滿了瓷器和茶葉,白家商業協會的隨行商船就有五十多艘,其他臨海商戶風聞王爺要派使團出使歐洲,也紛紛委任自家船隊隨行,可以想見,在不久的將來,海外貿易將不會再獨屬於洋人,天朝的商人很快便會登上曆史舞台。

啟程當日,衛東鋆與浮霜親自將白羽送到了碼頭,說完了祝詞,浮霜隻貼著白羽的耳朵低聲道:“兩年後的秋天你一定要率船回來,別的什麽都不用帶,將所有的銀子都換成糧食。”

“換成糧食?”白羽聞言詫異的皺起眉頭,“如今我們天朝並不缺糧食啊,即便是遇到災年,從南洋也可以采購到足夠的糧食,還要我帶糧食回來做什麽?”

“你別問,盡管照我的話去做就成了。”浮霜拍了拍他的肩膀,閉口不做解釋。

衛東鋆在不遠處看的有些眼熱,狠狠的瞪了白羽一眼,白羽無辜收到了眼刀子,小心肝微顫,忙告辭上了船。

揚帆遠去,望著消失在海平線的旗艦,浮霜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傷感。她掏出帕子,輕輕的擦拭起眼角。

衛東鋆上前,摟住她的肩膀道:“白羽一去經年,我們江淮也要開始休養生息了,霜霜啊,你說我們倆乘這機會養個孩子如何?”

話還未說完,浮霜的帕子就甩在了他的臉上,現在對於定王爺的無恥行徑,浮霜已經學會了充耳不聞了。

接下來的大半年時間,過得順風順水。江淮各地的道路工程隨著東洋勞工的不斷湧入,越發迅速起來;火槍製造廠延續白羽留下的圖紙,不斷的改進工藝,如今江淮的火器儲備就快剛上冷兵器了;外洋海船大肆購買江淮的瓷器和茶葉,缺少了廣州和福建兩地的市場,江淮成為了唯一的出口港口,洋人必須付出高額的代價才能買到中意的物品,當然,他們也聰明的發現,運送糧食換取天朝的物品,不如用鐵器來交換。

浮霜則在白羽遠行的的第二個月,抽調了白家商業協會能調動的所有存銀,開始大肆購買土地。山地、平地、良田、荒田,什麽都買,買了就開茶園子,不種糧食,隻種茶葉。工部的年輕官員們甚至做了個預算,王妃若繼續這麽買下去,怕是再過兩年,江淮種糧的地就不夠養活江淮子民了,屆時別說開戰,想要存活下去都難。因此不少人聯名上書衛東鋆,聲稱王爺必須即刻製止王妃如此荒誕的行徑,否則數年後江淮勢必會餓殍遍野!

對此衛東鋆除了留中,什麽都沒有表態。原本他是準備將這些折子直接甩到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臉上的,可實在是找不出何時的理由去唾罵他們,所以幹脆留了中。其實他心中也有疑惑,卻一直沒有開口問浮霜,在他看來,浮霜這麽聰明的女子這麽做,就一定有她的理由,而她是絕對不會害自己的。

南地的銀礦開采,給錢莊帶來了越來越豐厚的存款。抵押多少銀子才能挖掘多少礦,世家都自發的掏出越來越多藏銀,交換發財的機會。隨著世家的資金注入,江淮的富豪商賈們也逐漸發覺王爺的錢莊簡直就是最好的存銀場所。埋在家裏會被賊惦記,放進王爺的錢莊還有利息可拿,至於安全性,誰敢冒著被京護衛絞殺的風險,盜取銀庫呢?

銀子多了,很多事就好辦了,衛東鋆在江淮、廣州、福建大肆招兵,各種精良的裝備都最先提供給了軍營。至於這些錢都是負債形成的這件事,衛東鋆選擇了遺忘,他已經抵押出去了今後三年的稅收作為抵押,至於三年後還不還得起?又有什麽關係,按照衛賴子的話說,如果他贏了,天下都是他的,還錢還不是小事一樁?如果他輸了……誰聽說過死人需要還錢的?

於此同時,西蜀也正在拚命的集聚實力。季景齋缺少了魏家的財政支持,經濟一下子變得困頓起來。雖然征服了北地,可懷王原本就是個泥腿子,他的寶庫裏根本就沒啥值錢的東西。從經濟層麵而言,季氏北伐是很不上算的,戰爭的話費比他們獲取的利益要多得多。

因此西蜀二十五郡陷入了極為貧困的時期,季景齋將各項稅收翻了個倍,繼續壓榨農民的同時,也開始收斂關中大戶的錢財,一時間西蜀境內,不論貧富,都怨聲載道。

可即便如此,也是收效甚微,西蜀內陸,交通不便,商業本來就十分落後,為了儲備軍糧,又不斷的發展農業,如今銀錢上的短缺可要了人命了。

派駐各地的駐軍的供給也越來越少,留守盛城的季清允領到的軍糧越來越少,若真是靠這些養活十幾萬大軍,那隻能天天喝稀湯了,將士們還能有什麽戰鬥力?幸好潤州會偷偷的運送糧食來救濟,否則士卒們早就餓得暴動了。

此時季清允才真正的意識到,當初自己答應浮霜的招降是多麽的明智,在他看來,父親以斷糧的方式壓減他的實力,就是試圖將他逼上死路裏去。

相較與江淮和西蜀的厲兵粟馬,福建卻顯得格外祥和。從潤州運來的第一筆銀子令慶王老懷大慰,他對福建有太多太多的宏圖未展,如今有了資金的支持,就如同得了心愛的玩具的孩子,幾乎全身心的投入到福建的建設中去。

福建的船塢擴大了再擴大,雖然現在造出的船,名義上已經屬於江淮衛氏了,可慶王爺隻要能看見福建仔光著脊梁在海船上操帆,心中就暢快無比。南人靠水吃水,大海有太多的財富需要挖掘,絕不是貧瘠有限的土地能比擬的。

新辦學堂的事也刻不容緩,江淮文人輩出,南方人之所以被稱為蠻子,還是因為不識字、沒文化。如今有了足夠的銀子半學,老頭子樂的牙不見眼。

而慶王府內,最重要的事還屬世子爺的婚事,去年夏天便定下的婚事,如今也快到日子了,雖然世子爺今年還是個十七歲的兒郎,可潤州定王府的大娘子卻不能再等,人家都快十九歲了,年前必須完婚。崔王妃再不願意,也沒轍,隻能老老實實的操辦起世子聘禮。拿了人家衛氏那麽多銀子,聘禮上便不好再裝窮,南洋來的各種香料、名貴的木材以及海產的珍珠,如同流水般的從港口運送到慶王府來。

“宏年,你該明白,不是父王我強迫你,事實上大戶人家的公子,沒有誰的婚姻不是聯姻的。聯姻者,自然是為了利益,不存在誰出賣誰。”慶王府的書房內,老王爺拉著嫡子的手,勸說著,之前趙宏年嚴詞拒絕與西蜀聯姻的話,都一字不差的傳到了王爺的耳朵裏,如今聯姻的對象換成了潤州定王府,他生怕自己的兒子心中還存著憋屈。

趙宏年躬身低頭道:“婚姻大事,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子沒有什麽委屈的。”

“好,好,你能想通就最好了。”老王爺欣慰的道。

出了書房,在外麵偷聽的趙宏陽直衝了過來,一把跳上他的後背,扒著二哥的肩膀,嬉皮笑臉的道:“二哥,你不是說還與李家有婚約未了的嗎?”

趙宏年一把擰住弟弟的腮幫子,上下搓揉了一團,瞪眼怒道:“你個小屁孩懂個屁!你不是最崇拜潤州定王爺麽?如今你二哥我要成為他的妹婿了,你難道不高興?”

小男孩翻了個白眼,口是心非的二哥!高興的其實是你吧?還偽裝什麽長情,虧那句話流傳出來,騙了多少丫鬟的眼淚,搞了半天你根本就不是惦記人家李家小姐,換成定王爺的妹子,你就不計較聯姻的事了!

不過,無所謂了,隻要大哥娶了定王爺的妹子,就是好事,也不知道定王爺還有沒有更小的妹子,等他長大了也要娶一個回來,到那時他也就可以直接喚定王爺為大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