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加爾各答此刻刮的是出海的西南風,佩拉薩上將命令全部艦隊拉半帆出港,這樣一來,若要迎擊英國人的戰艦,荷蘭船隊則必須頂風行駛。
帆船是不可能正麵逆風行駛的,荷蘭艦隊的總指揮官柯林伍德伯爵下令船隊以‘之’字型前進,好與風向錯開角度借力,如此一來便自然而然的與英國皇家海軍艦隊處於了平行線上。
為了帶動氣勢,麵對數十艘荷蘭戰艦,佩拉薩上將率先衝英國皇家海軍發布了“開火!”的命令。英艦‘讓娜’號射出了第一發炮彈。炮彈是衝著荷蘭旗艦‘王權’號去的,隻可惜由於雙方相隔尚在四分之一哩以外,炮彈落在了海中,帶起了巨大的浪花,卻毫無收獲。
第一炮帶動了會戰開始,當英艦‘讓娜’號和‘歐雅拉’號衝荷艦‘王權號開炮的時候,“王權”號仍繼續保持航向不變,切進了英艦‘歐雅拉’號和另一艘英艦‘聖安娜’號之間。“王權”號用左舷炮轟擊“聖安娜”號的船尾,使之遭受重創。接著又對著“歐雅拉”號發射右舷的火炮,此後又駛近“聖安娜”號的右後段,再向它射擊。
然而由於‘王權號’的過於激進,柯林伍德伯爵很快便發現自己周圍都是敵船,經過半個時辰的猛烈轟擊之後,“王權”號已變成了一個無法控製的空船殼,隻能由荷蘭巡洋艦“火星”號拖曳著行駛了。
戰爭持續到一個時辰之後,英艦‘聖安娜’號也完全喪失了戰鬥力,船員死傷逾四百人,最終迫不得已開始降旗投降。
在“王權”號出戰後不久,荷艦‘貝爾’號也從‘讓娜’號的後麵切入敵線。和“王權”號一樣,它立即為幾艘敵艦所包圍。“貝爾”號主桅被炸斷,有段時間連一炮都發射不出來。雖然如此,它卻把軍旗釘到後桅杆上,繼續不屈地奮戰。以後才被另外五艘友艦援救出來。
作戰開始一個時辰之後,荷蘭艦隊第二縱隊也趕赴了現場。與前者不同,它始終保持著不規則的魚貫形隊形。第二縱隊隊長納爾遜帶領‘勝利’號、‘提米’號和‘海王’號三艘三層甲板戰列艦向英艦的前衛中央挺進。雙方交火猛烈,緊接著‘勝利’號和‘提米’號即開始右轉,用其船頭上的短炮和側舷的火炮,向“讓娜”號的舷窗中猛射,使它受到了極大的損毀。當英艦“歐雅拉”號和“征服者”號接近了“勝利”號之後,“勝利”號遂向右一轉,脫離了包圍圈。
第二縱隊的加入令英國皇家艦隊完全被壓製,平均每艘英國戰艦兩側都圍攏著兩到三艘荷蘭戰艦,其中甚至包括四艘排水量在五千噸以上的風帆戰列艦,這令佩拉薩上將手中唯一的一艘噸位六千噸的風帆戰列艦‘皇家榮耀號’十分被動。龐大的船身調轉艱難的為友艦護航,卻往往成為敵方重點目標。
持續了一個半時辰之後,佩拉薩上將發出了一個通令,要所有尚未參加作戰的船隻,都一律自動地投入戰鬥。十艘戰艦對陣三十五艘敵艦是相當吃力的,有一度時期他們甚至感覺到了絕望。
當‘讓娜’號降旗投降的時候,能繼續作戰的英艦隻剩下三艘了,雖然旗艦‘皇家榮耀號’依舊完好,但他周圍密密麻麻的荷蘭戰艦,令甲板上所有的水手都心中恐慌起來。
直到海平麵上出現了柱狀的濃煙,碩大的鋼鐵身影躍入所有人的視線中。交戰的雙方不約而同的停止了炮擊。
天朝的火輪船終於抵達加爾各答了!
英國人激動的痛哭流涕,而荷蘭船隊中則出現了**,柯林伍德伯爵甚至開始猶豫要不要即刻撤離。最終他決定冒險觀望一番再說。他得到的消息是,英國駐天朝大使,若桑親王說服了天朝的皇後殿下,派出火輪船替英國商隊護航,皇後殿下可沒有答應聯合英國皇家海軍打壓荷蘭人。對此,荷蘭駐天朝公使,羅伯特伯爵十分肯定,他甚至將此事吹噓為自己的功勞,按照他的話便是:若不是他親自覲見皇後殿下說親,說不定天朝就會與英國人結盟了!
在柯林伍德的印象中,羅伯特*拉斐爾伯爵就是個靠嘴皮子吃飯的花花公子,他在國內便是以風流倜儻的名聲著稱的,當初國王殿下委派他擔任天朝公使,大約就是看中其蠱惑女性的本領,不過照目前來看,顯然他在天朝的皇後殿下麵前並沒有占到任何便宜。否則此番天朝的火輪船就該被派往南洋,護衛他們荷蘭商隊的安全。
是得換一換人了,天朝是東方最富饒、最先進的國度,加強與天朝的關係,對於日漸沒落的荷蘭聯合王國至關重要,等此戰結束,他柯林伍德必須上書國王殿下,說服殿下換一個實幹家而不是個隻會吹噓的人駐紮天朝來。
濃烈的硝煙還未散去,但雙方都自發的拉開了船距。火輪船戰神號上,水手打起旗語:停戰,談判。
半個時辰之後,火輪船派遣小舟,分別抵達了英國皇家海軍旗艦‘皇家榮耀號’號和荷蘭海軍旗艦‘王權’號身邊。佩拉薩上將和柯林伍德伯爵分別交代了自己的副官,登上了小舟,往戰神號駛去。
兩人分別從戰神號的左側和右側登船,作為尚在交戰的敵對方,兩人極其隨行人員都與對方保持了距離,並互相瞪視,若不是考慮到此刻代表母國,要保持風度,兩人恐怕都能破口大罵,甚至互掐起來。
表示過敵視之後,柯林伍德伯爵便將注意力集中到戰神號的身上,對於天朝的火輪船,身為海上強國荷蘭的駐外海軍總司令,柯林伍德伯爵簡直是垂涎三尺。他曾去信要求公使羅伯特伯爵向天朝購買一艘火輪船,結果自然沒能成功,後來他再次提出不惜代價換取火輪船的技術,也最終失敗了。此刻他頭一回親身站在火輪船的甲板上,心中說不出的激動澎湃。
他蹲下身,敲了敲全鐵質的甲板,又探出上身,掃視了一番船身側麵暫時封閉的火炮口,心中默默地估量了一番。
真正的鐵鑄船啊!這可不是在木質船身上貼鐵皮那麽簡單,鐵鑄的船身整體性防禦力度遠遠高於在木質船身上嵌鐵皮的鐵甲船,就拿他的旗艦‘王權’號來說,其配置已經是風帆戰列艦的頂級裝配了,二十八門四十二磅炮,二十八門二十四磅炮,二十八門十二磅炮,和十六門六磅炮,這已經達到了船身載重的極限,為此風帆戰列艦甚至放棄了部分速度上的優勢。
可就是這一百門火炮齊發,對於鐵鑄的船身而言也頂多是隔靴搔癢。如果說風帆戰列艦是手持砍刀的彪形大漢,那鐵鑄的火輪船便是全身覆蓋重型盔甲的騎士,兩者之間火拚的結果可想而知。
最要命的是,這重甲騎士戰神號速度還比他的王權號要快!
鐵鑄的船身,又有高達萬噸以上的排水量,可見這火輪船的驅動力是多麽的驚人!
火輪、火輪,難道真的是在船腹內燒起火,驅動戰船的嗎?他心中充滿了焦躁的情緒,天朝的火輪船一問世,他仿佛預見到了自己的母國荷蘭,不!甚至是整個歐洲都將退出海上強國的行列。
與此同時,英國皇家海軍的佩拉薩上將心情也並不比柯林伍德好多少,他手下的艦隊如今隻剩下三艘戰艦了,幾乎被打殘。這也就意味著加爾各答,甚至整個印度,在帝國調派其他艦隊來援助之前,都處於門戶大開的狀態。
即便此刻天朝火輪船抵達港口,能將商船都護航到天朝去,他也將麵臨荷蘭海軍的威脅,印度殖民地隨時有可能被荷蘭人奪走,除非……他能得到天朝海軍的庇佑。
然而作為一名資深的軍事將領,佩拉薩上將十分清楚,強者對於弱者的庇佑,從不存在什麽憐憫或仁慈,若想要天朝海軍站在英國這一邊,那大英帝國就相應的必須拿出足夠的好處。
肥美的印度,怕是不能獨占了……
兩人帶著各自的盤算進入了船長室,年輕的天朝戰艦船長白向洋風度翩翩的用法文衝兩人開口道:“鄙人是戰神號的船長白向洋,我是奉皇名前來護送商船的,原本不應該參與到貴國之間的紛爭中,然而今**們兩方在加爾各答港外交戰,阻礙了我的巷道,因此我不得不插手詢問一番,看看有沒有可能在你們之間建和平的橋梁。作為調停方,我希望能在兩位間構請務必保持冷靜,讓我們一起商談個和平解決問題的方式如何?”
法語在當前的歐洲是通用語,兩位海軍將領都是貴族出身,自然聽得懂,然而他們卻沒有想到,在天朝也有如此熟通法語的人才,又如此的年輕。
白向洋示意伺候在旁的唐傳順給兩位船長上了咖啡,隨後老神在在的翹起腿道:“讓我們先從加爾各答的所屬權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