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加爾各答是我們大英帝國的屬地。”英國人佩拉薩上將搶先開口道,“不如就由我來介紹一下加爾各答的曆史吧。

這座城市位於北緯22度33分,東經88度20分的印度東部,是我國東印度公司於八十四年前抵達印度後建立的。當時我們的東印度公司執行官查拉若勳爵選擇在這片三角洲的衝擊平原上安頓下來,他花了九年的時間完成了舊威廉堡的建造,形成了加爾各答的基地中心。三十八年前我們皇家海軍艦隊第三分隊駐紮到了加爾各答港灣口,建立了海軍基地。數十年來,這座城市周圍的沼澤被排幹,沿著胡格利河河岸建起了市內建築,是我們英國人的到來,促進了加爾各答的貿易增長,這座號稱‘宮殿之城’的港口城市,顯然是應該屬於我們的。”

“簡直是強詞奪理!白船長,您可不能聽信他的一麵之詞!”荷蘭人柯林伍德伯爵幾乎是跳起來反駁道,“難道八十四年前這裏就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土地嗎?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早在一百五十三年前就在蘇拉特登岸了,隨後印度東部包括錫蘭等廣大地區都成為了我們荷蘭的屬地。英國的東印度公司顯然晚於我們十多年才來到印度,難道進入別人家裏,占據了別人的土地並改一個名字,就意味著從屬權的變更嗎?簡直是豈有此理!”

“胡說!加爾各答在我們英國人來之前就是片沼澤!荷蘭人壓根沒有到達過這裏!”

“你才是信口雌黃呢!全歐洲都知道英國強盜的嘴臉!你們的海軍根本就是海盜,你們所謂的土地都是從別人手中搶來的,這一點法國人最深有體會了。”

“你們荷蘭人和法國人是一丘之貉!不可理喻!”

“騙子!英國人就是騙子!”

“膽小的荷蘭盜賊隻敢躲在法國人身後放冷槍!”

辯論變成了人身攻擊,甚至直接衝著種族和姓氏而去,十分惡毒。兩人暴跳如雷的站起身來,柯林伍德伯爵率先摘下了手套,甩到了佩拉薩上將的臉上,叫囂著要決鬥,而佩拉薩上將顯然也不能容忍這種恥辱,由於上船時隨身的手槍和佩劍都已經上交,此刻兩位將軍隻能赤手空拳的扭打在一起。

先是佩拉薩上將一拳擊中了柯林伍德的鼻子,隨後柯林伍德還擊,一把揪下了佩拉薩的假發,兩位衣著款款的貴族瞬間變成了鬥毆中的雄雞,船長室內也一片狼藉。

眼看著調停變成了一場戰爭,白向洋卻似乎並不緊張,他慢條斯理的喝幹了自己杯中的咖啡,突然開口道:“諸位、諸位!請停一停!停一停!!你們恐怕都弄錯了,其實說起來,加爾各答應該是屬於我們天朝的土地。”

柯林伍德伯爵和佩拉薩上將聞言,都愣住了,兩人保持著互楸衣領的姿勢,雙雙把頭轉向了白向洋。

這怎麽可能?印度的加爾各答和天朝有什麽關係?雖然印度土著一樣是黃種人,但是相比之下與天朝人的長相差異也太大了,這都能聯到一起去?

然而無論是佩拉薩還是柯林伍德,都沒有貿然反對,因為他們很清楚,說來說去,所謂的屬地權,不過是誰的拳頭大罷了,而此時此刻兩人還身在天朝的火輪船上呢。

卻見白向洋命人拿來了一張地圖,當著兩位洋人將領的麵展開。

“若你們要按照誰的人先抵達印度算,就請看,這是我們唐朝的一名高僧,玄奘大師從天朝出發,抵達印度的路線。他在印度呆了近十年,足跡遍及整個印度大大小小的國家。而唐朝,距離當下也有一千多年了,所以最早抵達印度的應該是我朝的玄奘大師。

若要按照誰貢獻最大來算,我天朝和印度自始以來一直保持著貿易關係,印度的繁榮離不開我們天朝,就加爾各答來說,若沒有與天朝的糧食貿易,他根本不足以成為一個重要港口,所以最大的建設還是來源於我們天朝。

既然如此,兩位就別爭了,我天朝的艦隊既然來了加爾各答,便會停留在此地,鑄造我們的港口,從此加爾各答與天朝來往航線便由我們天朝負責護衛,無論是英國商船,還是荷蘭商船,又或者是其他國家的商船,我們天朝海軍都會確保其安全。”

一句話說的佩拉薩和柯林伍德渾身冰冷,對於柯林伍德來說,若是白向洋執意爭奪加爾各答的所屬權,他的損失倒不是很大,他原來的計劃是搶在天朝戰艦抵達之前,攻克加爾各答港的,既然計劃已經失敗了,他就沒有再奢望能奪取加爾各答,隻求能安全離開。若是能撈取些好處自然最好,不過現在看來十分艱難。

但對於英國上將佩拉薩而言,這不下於晴天霹靂,雖然有覺悟,需要付出代價才能獲得天朝戰艦的庇佑,但交出整個加爾各答?這可不在他的權限範圍之內啊!

然而他還有什麽底氣爭取自己的權益呢?第三艦隊隻剩下三艘戰艦了,即便其中包括一艘風帆戰列艦,但在火輪船戰神號麵前那就是個渣渣!帝國在本土的戰爭,以及在美洲的殖民地爭奪戰比印度的利益要大得多,絕對不會派遣其他艦隊來援助他的。印度除了加爾各答,還有孟買和新德裏兩座重要的港口,若是他再糾結於加爾各答一地,勢必連那兩座城市都難以保住!

維係整個印度的殖民是需要龐大的實力的,天朝的艦長的話等同於明確表態:隻要他願意放棄加爾各答,便可以獲得天朝的友誼。

“加爾各答的所屬,其實真正說起來,也不是鄙人所能決定的。”他不由放低了身段道,“我們大英帝國駐印度總督,查理森*維而利斯公爵才有權利決定此事。”

白向洋點點頭,對於佩拉薩上將的識相表現十分滿意:“那就有勞上將閣下寫一份信給查理森公爵了,三日後,會有兩艘我朝戰艦抵達加爾各答,屆時希望佩拉薩上將能帶著你的艦隊離開加爾各答港,為我們騰出地方。”

半個時辰之後,兩位洋人海軍將領灰溜溜的下了戰神號。海戰已經沒必要繼續了,爭奪的標的物加爾各答港已經被納入了天朝的口袋,荷蘭人和英國人也自然失去了對掐的欲望。

英國皇家海軍僅剩的三艘戰艦駛入了基地內整修,柯林伍德伯爵也帶著他的船隊踏上了返航,天朝火輪船戰神號進駐加爾各答港,贏得了等候多時的英國商船們的歡迎。

生意人隻求平安航行於海上,他們其實並不在乎加爾各答港屬於英國還是天朝。

三日後,另外兩艘排水量約為八千噸的蒸汽戰艦抵達了加爾各答港,火輪船二代相比起一帶戰神號來說,在個頭和身量上有所縮減,但火力配置則更為突出,他們取消了一百多門小口徑船載火炮,改換成了十五門大口徑火炮,而且火炮不再裝載在船身側,改換成了頂部炮塔式,如此一來衝向敵艦的時候完全不需要調轉船身。

且不說二代火輪船比一代強多少,反正這兩艘名為‘勇士號’和‘平海號’的戰艦一抵達加爾各答,佩拉薩上將就不得不率領他的殘部轉移到了孟買。他在孟買寫了封言辭懇切的信呈遞給駐印度總督查理森公爵,向他詳細說明了加爾各答海戰的具體情況,以及當前英國海軍不得不退避三舍的原因。

在這封信中,他如此寫道:大英帝國的榮耀必須等到本土戰爭結束之後才有可能挽回,當前我部剩餘的海上實力已經不足以確保我們在印度的利益,為了防止我們的宿敵荷蘭和法國的入侵,我們必須聯係遠東的盟友天朝帝國,隻有在天朝新興的海軍實力匡助下,我們才能熬到帝國派來援軍的那一天。

因此,在此之前舍棄一部分利益,換取盟友是極為明智的選擇,我代表皇家海軍第三艦隊,請求公爵閣下為了我們整體的利益,讓出加爾各答的歸屬權。

然而他的信並沒有能說服查理森公爵,公爵在印度駐紮的十多年時間,已經令他習慣於聽到臣服的訕媚之詞,當他收到佩拉薩的信時,甚至沒有仔細閱讀完畢,便將其撕了個粉碎!

“膽怯的軍人是帝國的恥辱!向天朝人屈服?簡直是無稽之談!”

他發了一通火之後,親自給遠在潤州的駐天朝公使若桑親王寫了封信,用委婉的口氣向若桑親王敘述了發生的一切,並請求若桑親王麵見天朝皇後殿下,提出大英帝國正式抗議加爾各答主權被奪的事。

一個多月之後,這封信被呈遞到了若桑親王的辦公桌上,親王閣下歎了口氣,盯著書信沉默了片刻,最終將其折疊起來,放入了抽屜裏。

雖然他是親王,而查理森不過是名公爵,但查理森的實際地位要比他高得多,以至於現在,麵對查理森愚蠢的要求,他也不得不試圖嚐試挽回。

天朝……禮儀之邦,但願皇後殿下在印度問題上不要那麽強硬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