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帝王號新上過漆的甲板上,衛東鋆不覺驚歎道:“真是令人驚奇,這麽大一艘船行駛於海上卻異常平穩,如履平地!”
浮霜笑著道:“可不是麽!白羽親自督造的這艘船,聽說排水量高達兩萬噸,從船頭到船尾長約三十丈,寬也有五丈,這平坦的甲板甚至可以跑馬。”
“想跑馬嗎?我正好讓人帶了幾匹馬上船。”衛東鋆道,“不如我們就在甲板上跑兩圈?”
浮霜:“……”這隻是個比喻!雖說地方是夠的,可一不小心就跑海裏去,很好玩嗎?
其實聽聞歐洲多名馬,隻要有銀子,馬是不會缺的。可衛東鋆習慣了他的座駕,上哪兒都騎著不願意換,所以不得已便帶上了船,如今這匹寶馬和幾匹陪同而來的母馬正呆在海輪底艙專程改造過的馬廄裏,過的還算舒適。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歐洲,按照之前的約定,衛東鋆終於平複了朝堂上反對的聲音,登船出海,陪同浮霜前往歐洲探訪。他們此行並不打算做官方的交涉,隻準備以普通人的身份親臨西洋國土,觀摩一下白羽所說的世界。
帝王號是今年剛剛下水的新船,采用了最新研製出來的汽輪機技術,比皇家海軍艦隊的火輪船足足大了一倍多,速度也快了一倍。當然,這艘船上的火力裝備沒有海軍戰艦那麽講究,畢竟是民用航船,隻配備了輕量型的船載火炮,然而僅憑他鋼鐵鑄造的外殼,便足以在海上暢通無阻的行駛了。要知道,迄今為止,天朝還是鋼鐵巨輪技術的唯一擁有者,其他國家的鐵殼船不過是在木質船身外麵包上一層鐵皮,純屬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他們的航線是從潤州出發,途徑印度,從非洲沿線繞一圈抵達西洋海域,沿途停靠泉州、印度最南端的杜馬港,非洲南端的開普敦,然後北上直達馬賽。之所以要進入地中海停靠在法蘭西的馬賽港而不是歐洲其他港口,完全是因為全歐洲唯有奢侈的法蘭西人,在馬賽建造了一座可以容納數萬噸巨輪的港口,即便他們本國的船隻還沒有一艘超過五千噸排水量。
所以說陸地上的強國總有一股子對於海洋不靠譜的奢望。大於是與英國人的世代仇恨,法國人並不注重自己在陸地上的優勢,反而非要在海洋中與英國人一較高下。結果可想而知,六年歐洲混戰結束之後,雖然英國人被天朝順勢擠占了大部分的亞洲殖民地,但在美洲,法國人丟失的殖民地更多,他們的皇家海軍終究是速成班,拚殺不過經營多年的海上強國英格蘭。
當然,所謂的海上強國英格蘭在天朝麵前,也是被*得無法言喻的渣渣。
如今衛東鋆和浮霜打算‘低調’的前往歐洲遊曆,卻錯誤的乘坐了一艘超巨型郵輪。當曆時一個半月的海上旅途結束時,帝王號抵達了馬賽港,瞬間引發了整個馬賽的轟動!
小船上的水手,碼頭的苦力,買東西的小販和在碼頭購物的人群……所有的人都驚訝的仰起脖子,目光聚焦在那艘緩緩駛入港灣的鋼鐵巨輪上。那如同小山一般的怪物真的是船?!!!她的風帆呢?怎麽一張帆都沒瞧見?船不都應該是木製的嗎?泛著金屬光澤的那玩意究竟是神馬?
土包子法國人驚呆了!!
巨輪入港,就猶如一隻鳳凰飛進了雞窩,港口內密集的風帆小船紛紛避讓,可憐巴巴的被擠到了一旁。
時間就仿佛在那一刻停滯了,喧囂的碼頭瞬間變得鴉雀無聲。當巨大的錨拋下,輪船發出轟鳴般的聲音,從三根高聳的煙囪中噴出白煙時,甚至有不少人嚇得趴在了地上。
浮霜和衛東鋆走出船艙包間,俯視馬賽港口,麵對驚詫萬分的洋人,他們方才意識到似乎有些過於高調了。
“我們……是不是太過紮眼了?”浮霜忍不住問道。
“大概吧,不過又有什麽關係呢?”衛東鋆無所謂的聳聳肩,“不過是些沒見過世麵的西方蠻子罷了,你大可對他們視而不見。”
兩人在五百多名親兵和三十多個侍從丫鬟的簇擁下,走下了帝王號。碼頭上的人群自發的給他們讓開了路,浩浩****的天朝旅行團公然穿過了大法院前的街道,進入了全馬賽最負盛名的旅店:王冠旅社。
對於黑發黑眼黃皮膚的東方人,法蘭西第一大港馬賽港的人並不會覺得稀奇。自從七八年前開始,每年都有來自東方的遠洋海輪抵達馬賽,運來珍惜的東方瓷器和茶葉。天朝商人更是以其本身的狡猾和精明,讓所有的法國人記憶猶新。隻是衛東鋆等人的氣勢做派比較驚人,天朝皇帝陛下的長相也比較令人難忘,至於走在他身邊的尊貴女士……不好意思,戴著鬥笠幾乎沒人看清她的長相。
於是當日下午,謠言便在馬賽城內漫天飛了。有人說鋼鐵巨輪的主人是來自天朝的富商,而且是富可敵國的巨富;也有人說是天朝的高官,沒瞧見他們身邊那些護衛麽?普通的商人出行哪裏需要帶這麽多的護衛?更有人說戴鬥笠的女士恐怕是名公主,她身邊的俊逸男子衣著做派都十分高貴,卻對她俯首帖耳的,可見她的身份要比那位男士更高。
猜測止於皇室公主的身份,再高層次的就沒人敢說了。不少精明的本地商人也紛紛打探起王冠旅社的消息,這些來曆不明的人看起來就是有錢的主顧,難得的機會可不能錯失!
然而王冠旅社已經被整個兒包了下來,甚至連它周邊的幾座三流旅店都沒有了空房間。數百號人的進駐,將整個旅社街區都封鎖了起來,別說削尖腦袋往裏擠的人了,甚至連個蒼蠅都別想飛過去。
真的有人看到飛過旅社大門口的蒼蠅,被一名帶刀親兵揮刀削成了兩半!天朝功夫的傳說瞬間遊走於馬賽的大街小巷,不少心存不軌的盜賊小偷之流聞風便打消了念頭。
開什麽玩笑?搶劫也是有風險的好不好,就算是肥的流油的肥羊,也得有命享受才是,為了錢掉腦袋的蠢事可沒人願意幹。
卻說浮霜等人在王冠旅社落了腳,事實上這座馬賽最負盛名的旅社並不屬於法國人,而是白羽在五年前盤下的生意。白羽早就在馬賽等了有十多天,並清空了旅社靜候皇帝皇後的蒞臨。
在菜肴上,白羽更是煞費苦心。浮霜一行人是傍晚抵達馬賽的,因此這頭一頓晚餐盛宴便格外重要,按照東方的習慣就是洗塵宴。
菜單白羽改了又改,最終按照法式的規矩擬定了一道湯,三道菜和兩份甜點,配菜的三種酒也是精挑細選的。當衛東鋆和浮霜在餐廳落座時,旅店的主廚威廉圍著圍裙,走到天朝貴客麵前開始介紹他的菜單,白羽沒有告訴他客人的真實身份,這位年過五十一把白胡子的法國老頭隻將衛東鋆和浮霜當成了老板的朋友。
董婉珠將他的話翻譯成了天朝語,第一道開胃菜是魚子醬配三文魚,魚子醬是奧斯特拉鱘魚的魚子製成的,它來自黑海,具有牡蠣般的風味;三文魚則是挪威冰海三文魚,配的酒是櫻桃白蘭地。
浮霜和衛東鋆都用不慣刀叉,他們以天朝人傳統的食具筷子和勺子,細細的品味這道美食,令老廚師心中萬分糾結。
“味道不錯,就是酒烈了點。”浮霜吃完後放下勺子表態。
衛東鋆沒有說話,對他而言白蘭地不算度數高的,不過霜霜說什麽就是什麽,他自然不會有異議。
緊接著便是法式牡蠣濃湯,一路上浮霜看慣了海員們生吃牡蠣,她卻一直沒敢嚐試,如今瞧見了燉熟了的牡蠣,尊貴的皇後殿下十分滿意,她欣然喝了兩口,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不好吃嗎?”衛東鋆直白的問道,旁邊伺候的法國老頭幾乎要掩麵而泣了。
“味道……怎麽說呢……很獨特,隻是我不習慣這麽多的奶油。”
法國菜就是奶油、奶油和奶油啊摔!!
第二道菜是法式龍蝦凍,碩大的龍蝦樹在盤子裏做裝飾,龍蝦肉澆汁凍過後鮮香濃鬱、晶瑩爽口,令浮霜最為滿意。浮霜滿意衛東鋆便滿意,兩人端起配菜的阿爾薩斯白葡萄酒頻頻舉杯,瞧得主廚老頭驚詫不已。方才還聲稱櫻桃白蘭地烈的女士,似乎酒量並不小啊!
隨後的主菜是鬆露煎牛排,香煎過的黑鬆露被切成薄片鋪在小牛腰肉上,將牛肉的味道幻化出不同的層次。浮霜對牛排的味道還是比較滿意的,唯一不滿的是,為何這麽一大塊肉不給切好了再送上來,難道要她和衛東鋆用啃的嗎?
她用筷子捅了捅人,剛準備開口,董婉珠麻利的拿過一旁的刀叉,飛快的將肉給她切成了整齊的小塊,浮霜這才夾起一塊送到嘴裏。洋人主廚不覺慨歎,到底是天朝的貴族老爺夫人,用餐原來還需要這般伺候!
兩道點心一道是秘製鵝肝醬片,一道是可麗餅。由於懷孕期間吃多了鵝肝,浮霜對於秘製鵝肝醬片十分感冒,甚至碰都沒有碰,直接傷透了老廚師的心。對於可麗餅她卻表示‘還不錯’,而且吃了個幹淨。
一頓飯吃的跌宕起伏,差強人意。在挑剔的東方貴客麵前,退役的法國皇室禦用主廚自尊心受到了較大的打擊。浮霜卻很是愉悅,無論好不好吃,習慣不習慣,這都是她品味的最為地道的一次歐洲大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