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隻是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也沒有辦法原諒我父親。因為是我們，才造成了我母親的死。”
“你父親其實也沒有原諒自己吧，我聽說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沒有再娶，恐怕在他的心裏，一直都沒有釋懷，也一直隻有你母親一個人。而且當年的事，有太多的外界因素，實在不能將過錯，全都推到他的身上。”
蔣曆皺了皺眉，“你在幫他說話？”
“我隻是說了我理解的東西，你看，你現在長大了，也接手了蔣氏集團，應該知道，一個大企業，一個大家族，裏麵有多少藏汙納垢之處，又有多少爾屢我詐。是，當年他可以選擇你和你的母親，放棄競標，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話落，不等蔣曆說什麽，柳宛如又道：“一旦他競標失敗，公司動**，能力被質疑，那麽他的位置就坐不穩，就沒有辦法護住你們。虎視眈眈盯著他的人，太多太多了，想要複製一遍之前的成功案例，太簡單太簡單了？”
“我想，對於你母親的死，他的心裏比誰都痛苦，但是身在這個位置，他隻能把這份痛苦壓抑在心裏，把淚水往肚子裏流，他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軟弱，因為你還小，他需要足夠的力量，去保護你。”
“伯父多聰明的一個人呀，你的痛苦，和你的心結，他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過問過，也沒有嚐試過與你緩和關係，這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他需要將你放在漩渦之外，讓你平安無恙地長大，也讓你有足夠的時間，積蓄實力保護自己。”
“蔣曆，人總是希望，自己能夠一帆風順，希望自己生活和美，家庭幸福，隻是現實中有太多的不得已，也有太多的悲歡離合，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那麽幸運的。珍惜當下吧，莫要等到後悔的那一天，我怕你會承受不住！”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柳宛如有些口幹舌燥，順手拿了旁邊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兩口水。
她旁邊的蔣曆，一直呆呆的，似是在想著什麽，又似是什麽都沒想，那空白中，又帶著些迷茫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疼不已。
柳宛如看著看著，就忍不住低頭，在他的眼睛上，落下輕輕一吻，“對不起，我事先不知道那些事情，對你的影響這麽大。我不該問你的，竟然讓你回憶起了曾經的痛苦。”
蔣曆回過神來，就看到了她臉上的疼惜。
這一刻，隱藏在心裏十幾年的痛苦，都似乎減輕了些許。
而因為她的話，那些對於父親的恨意，也淡化了許多。
隻是心裏的自責，沒有減少分毫。
但隻是這樣，也可以了。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輕輕的道：“不用道歉的，我其實一直在找機會，想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今日雖然有些意外，但也是我考慮了很久，才會開口說出來。”
“而且，你的話說得很對。聽了你說的這些，我心裏好受多了。我也答應你，看在你的麵子上，以後不那樣對我父親了。”
柳宛如抬手，在他額上彈了一記，“那可是你的父親，怎麽能看在我的麵子上？我的麵子能有多重。”
“你都不知道，在我心裏，你的麵子比我的生命還重呀！”
說到做到，第二天早上，蔣曆拉著柳宛如，跑去陪蔣父吃了一頓早飯。
飯後，還陪蔣父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對蔣曆的轉變，蔣父還是挺高興的。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他拿了一個大箱子，交給了柳宛如。
那箱子很大，兩個人都抱不動，隻能放在地上。
“伯父，這是什麽呀？”柳宛如哭笑不得的問。
蔣父拿了一把小鑰匙，把箱子打開了，“這些啊，都是蔣曆他母親的首飾。你既然要和蔣曆結婚了，這些東西自然是要給你的。本來這些東西，應該是他母親給你的，但是你也知道，他的母親不在了，就隻能我給了。”
箱子一打開，裏麵裝的滿滿當當的小首飾盒，就呈現在了幾人的麵前。
似乎被人精心清理過，裏麵的東西很幹淨，擺放的也很整齊。
隻是那數量，實在太多了一些。
柳宛如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些……全都是？”
蔣父點頭，“全都在這裏了，你拿回去吧，有喜歡的就留著，不喜歡的處理了也無所謂，隨你自己開心就好！”
“我……我拿回去？這太多了，我不能要！”
“不想要就處理了吧，隨你的便。”
蔣曆母親留下的首飾啊，怎麽能說不想要，就處理了，這也太隨便了。
隻是她如果真的不要的話，伯父不會真的把這些首飾處理了吧？
可若是收下，這數量也太多了。
她還在這邊糾結，另一邊的蔣曆，已經跑出去叫了兩個傭人，來讓他們把箱子抬回自己的房間。
回去之後，柳宛如看著那個大箱子，眉頭緊皺，“你怎麽能真的拿回來？這麽貴重的東西，萬一被我弄丟了，該怎麽辦？”
蔣曆無所謂的擺擺手，“弄丟了就算了，不打緊的。”
“蔣曆，這可是你母親的遺物。”
蔣曆看著她，無奈的解釋道：“雖然這些東西，的確在我母親名下，可若說是她的遺物，也不準確，因為這裏麵一大半的東西，我母親拿到手之後，連盒子都沒有打開過。還有一些，估計隻是看看，就被扔到了一邊。剩下的，就是慈善晚宴上拍賣回來的拍品，隻能放在一邊，不能帶，也不能賣。”
柳宛如懂了，“所以這些東西，隻是特別值錢，並沒有實際上的某種意義。”
“是的。”蔣曆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我母親真正的遺物，早就被收在了保險櫃裏，就連我要看，都不是那麽容易能看到的！你想看嗎？若是想，我去問我父親拿鑰匙。”
“不要。”柳宛如想也不想的立刻拒絕，“至少暫時不要，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還需要做什麽準備？隻是看一眼而已。”
“你不懂。”
好吧，他還真的不懂。
隻是，“這一大箱子的首飾，你要不要打開看一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