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可以說的嗎?
莫雨霏的話,驚得屋內的人都張大了嘴巴。
就連莫雨霏的丫鬟細鳳,也嗔怪地用眼神示意自家小姐:“小姐您怎麽什麽話都說啊?”
書意則是有些同情地看著莫雨霏,得不到陛下的愛,縱然她是皇後,也會很難過吧。
舞希月眼裏帶上了疑惑。
這位千金小姐連這麽私密的話語,也敢對自己說,她究竟是個性如此,還是打著什麽主意呢?
不是她生性多疑,麵對莫雨霏這樣一個人人稱羨的千金小姐,為何要頻頻對自己一個普通宮女示好?實在是叫她難以信任這位莫小姐。
隻是,這話莫雨霏說得,可叫舞希月怎麽接呢?
“莫姑娘,您這說的是什麽話?”幸而有人接話了,倒是解了舞希月的尷尬。
說話的是花嬤嬤,她放下手裏的茶碗,走過來朝著莫雨霏行禮。
莫雨霏也是認得花嬤嬤的,知道這位積年的老嬤嬤在宮裏的分量。
“皇上和皇後,乃是天下夫妻的表率的。皇家娶妻,是要昭告天下,行祭天大禮的。中宮皇後母儀天下,是後宮的表率,也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夫妻關係,重中之重,怎麽能兒戲?”
花嬤嬤表情嚴肅,委婉地批評著莫雨霏。
莫雨霏忙也朝著花嬤嬤回了一禮,道:
“嬤嬤教訓的是,是雨霏口不擇言了。”
又朝著舞希月笑道:“花嬤嬤乃是宮中最懂禮儀的老人了。能得到花嬤嬤的指點,可見陛下待姐姐的心。將來若是雨霏也能得花嬤嬤的指點一二,那便是雨霏的榮幸了。”
“既然花嬤嬤和姐姐還有事情,那雨霏就不打擾了。”
說完,她就這麽走了。
書意滿臉不解地問:“莫小姐來這一趟,難道就為了告訴姑娘,她和皇上是要做假夫妻?”
舞希月笑而不語。原來連書意也看出不對勁了。
花嬤嬤哼了一聲,道:“這後宮的人啊,都是八百個心眼子的。我送姑娘四個字:少說多聽。得這四個字,可保你少惹許多麻煩。”
“多謝嬤嬤指點。”舞希月給花嬤嬤又添上了一杯茶。
這位嬤嬤的話,可算是說到了她心裏。
花嬤嬤見舞希月如此受教,心內受用,也願意多教她一點。
忽然,書意嚷道:“這不是剛才莫小姐的帕子?”
花嬤嬤和舞希月轉頭一看,書意從地上撿起一塊精美的手帕,上麵繡著紅梅傲雪。
“想來她們還沒有走遠,奴婢趕緊給她們送去。”書意說著,就要往外跑。
花嬤嬤卻攔住書意,對舞希月道:“人家特意來看你的,丟了帕子,你理當親自送過去,才算是有禮有節。”
一塊手帕而已,對莫雨霏這樣的千金小姐來說,說不定根本沒放在心上,也值得如此重視嗎?
舞希月正要反駁,但看花嬤嬤似乎話中有話。
便想著,花嬤嬤這般說,定然是有她的道理。
“是,我這就親自送去。”舞希月不再猶豫,拿起手帕就追出了蘭心殿。
走到回廊拐角處,總算是遠遠看到了莫雨霏和細鳳的身影。
“莫……”舞希月剛看了一個字,忽然發現,莫姑娘的麵前,還有一個人。
一個男人。
舞希月趕緊住口,又停住了腳步,想著等他們說完了話,她再上前。
“雨霏,你怎能如此負我?當初我們在月下對拜,發下的誓言,你都忘了不成?你不是說過,非我不嫁的嗎?……”
舞希月都已經不往前走了,可那男人中氣十足的話語聲,還是落到了自己的耳朵裏。
這般私密的話語,她自然不好站在這裏聽著,她趕緊往回走,想著走到聽不到他們說話聲的地方去。
那男人的聲音繼續傳來:
“雨霏,難道你當真為了這榮華富貴,要拋棄我嗎?”
接著是莫雨霏帶著抽泣的聲音:“無詩,我也不願意啊。什麽榮華富貴,我豈是那樣貪圖的人?是父親逼迫我來的。我總不能置整個家族不顧。我已經和皇上坦白了,我不會和他做真夫妻的。無詩,不能嫁給你,我的心已經死了。即便對方是皇上,我也不會愛上他的……”
舞希月跑得飛快,但這些話還是飄到了她的耳朵裏。
她真是替莫雨霏捏了一把汗,就這麽大喇喇地在皇宮裏說這些話?
終於跑到了一個聽不到他們說話聲的地方,舞希月才停下腳步。
回響方才聽到的話,無詩,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難道那男人是金吾衛大將軍楊無詩?
楊將軍她是見過的,確是頂天立地的一個男子漢,一表人才,各方麵都配得上莫雨霏。
剛剛雖然隻是一瞥,也看得出來,這兩人站一塊兒,般配得很。
原來他們竟然還有一段虐戀。
舞希月都有點在心裏磕他們倆了。
心想那莫丞相也真是的,何苦拆散一對鴛鴦?
舞希月在百無聊賴地站在那兒等了好一會兒,估摸著那對苦鴛鴦已經哭訴完了,這才繼續去找莫雨霏。
往前走了幾步,果然聽不見聲音了,隻是,莫雨霏也已經不在哪兒了。
她隻得繼續往前找著,直到快到慈安殿了,才終於追上了莫雨霏。
舞希月喊著莫雨霏,對方詫異地回頭。
“舞姐姐,你怎麽來了?找雨霏有事?”
莫雨霏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舞希月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將帕子還給了莫雨霏便回去了。
剛進蘭心殿,花嬤嬤一雙眼就朝著她瞪著。
“花嬤嬤,我耽誤了不少時間吧。咱們快繼續吧。”舞希月不好意思地說道,心想自己去了那麽就,花嬤嬤定然要懷疑自己是偷懶了。
偏偏她還不能把遇見的事情說出來。
“不急。”花嬤嬤卻笑問道,“你給她送帕子,可看見什麽不該看見的了?”
舞希月心中大驚,花嬤嬤這雙眼,似乎能看透一切。
看見舞希月的表情,花嬤嬤便知自己猜對了。
她哈哈笑道:“她就是故意留下帕子,引你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