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梅對舞希月是有怨氣的。

她不信韓諳的死,舞希月真的毫無知覺。

“嗬嗬,他死了不是更好嗎?以後,便再也不會有人礙你和陛下的眼了。”洛小梅憤懣道出了皇上處死韓諳的經過。

舞希月聽完,痛心不已。

原來這些日子,皇上對她避而不見,竟然是做了這件事。

“我去問問陛下,為什麽要殺韓諳。”舞希月轉身出了景陽宮。

她的兩條腿如灌了鉛一般沉重。

她怎麽也想不明白,皇上為什麽就那麽容不下韓諳,就因為他是她的親人嗎?

她終於走到了慈安殿,她等著皇上出現。

不知等了多久,終於,灼湛風從慈安殿走了出來。

看到舞希月,灼湛風有些意外。

可看到她,他還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希月,你是在等朕嗎?”

舞希月點點頭,這時候,她已經收拾好了心情,灼湛風從她的表情上,沒有看出任何異常。

灼湛風一想到心愛的女人特意在這裏等著他,嘴角便止不住地上揚。

他抓住舞希月的手,摩挲著。

“幾日不見,愛妃是不是思念朕了?”

舞希月點點頭:“嗯。”

灼湛風嘴角咧開,頓時忘記了一切的不愉快。

“那,朕今日便陪愛妃一起用午膳,如何?”

“不必了。”舞希月依舊很平靜,“臣妾找陛下,是想請求陛下,把韓諳的屍身,還給臣妾。臣妾與他是同鄉,他身死宮中,臣妾想好好安葬了他。”

灼湛風瞬間感覺自後背升起一股寒意。

原來她已經知道了。

這一刻,還是來了,隻是,她的表現,跟他預想得有些不一樣。

她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哭天喊地,竟然如同說起生活中一件小事一般平靜。

隻是,他感覺到,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冷,好冷……

“他已經死了,陛下又何必吝嗇地不肯用一個死人來施恩惠呢?”舞希月嘲諷地說道。

灼湛風皺了皺眉。

“你這是,在怨朕?”

“不敢,”舞希月低下頭,“陛下,求您了。”

灼湛風捏緊了拳頭,方才的一絲愧疚也消失了。

“韓諳企圖弑君,所有人都看見了。朕處死他,有何不可?”

對,這也是這幾日以來,他每日都要提醒自己的:韓諳該死,朕沒有錯。

他要舞希月明白,她不能怨他,怪他。

舞希月隻得跪下來。

“陛下,臣妾求您了。”

他伸手抬起她的臉,她甚至不願意看他一眼,恨極了的模樣。

他甩開她的臉。

“舞希月,朕不欠你的。什麽時候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朕吧,那時,朕自會把韓諳的骨殖還給你。”

說著,他甩袖離開。

舞希月依舊跪在地上。

餘光中,有人走到她的身邊。

“舞希月,你也有今天啊。”莫雨霏得意地笑道。

“陛下馬上就要與我大婚了。以後,我為後,而你,隻不過是一個妾。你以為,你還能逃過我的手掌心嗎?哈哈哈……”

莫雨霏奚落一番,便昂著頭,以勝利者的姿態離開了。

舞希月依舊跪在那裏,一直跪到了晚上。

慈安殿前人來人往,宮女和太監們看到舞希月,都低著頭繞開。

就在舞希月快要暈倒的時候,李玉終於把灼湛風求過來了。

灼湛風遠遠地盯著舞希月看了很久。

“她這是在逼朕。”

她贏了。

灼湛風無力地對李玉說道:“把韓諳的骨灰,交給她吧。”

李玉鬆了一口氣,道:“陛下何不親口告訴娘娘?”

灼湛風卻沒有朝著舞希月走過去,而是離開了。

李玉趕緊小跑著到了舞希月的麵前,趕緊把她攙扶起來。

“娘娘,陛下答應了。您快起來吧。奴才明日便帶您去找韓諳。”

舞希月終於笑了,卻又流出兩行淚來。

第二日,舞希月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

醒來便找李玉,宮女們告訴他,李公公很快就會來。

可直到快午時,李玉才過來了,交給舞希月一個白淨的瓷壇子。

“娘娘,這裏麵就是韓諳的骨灰。”

舞希月摸著這個瓷壇子,依舊有些不敢相信。

那樣一個鮮活的人,最後就變成了這樣一抔灰嗎?

李玉看到舞希月又哭了,心裏也一陣心酸。

韓諳的骨灰,是他一大早帶著人去亂墳崗,好不容易才把韓諳的骨殖找了出來,現場燒成了灰帶回來的。

若是讓娘娘看到亂墳崗的景象,隻怕娘娘會心痛地暈死過去。

皇上處死韓諳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讓他安葬。

舞希月哭了一陣,小心地把瓷壇收了起來。

“李公公,”舞希月十分感激地朝李玉行了一禮,“多謝公公,這些銀子,請公公務必收下。”

李玉慌得趕忙虛扶了一把舞希月。

“這都是奴才應當做的。這些銀子,奴才不敢收。”

“不,你一定要收下,本宮還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公公。”舞希月把箱子往李玉的麵前推了推,隨後打開了箱蓋,頓時,白花花一片,竟然是滿滿一箱子的銀子。

“這……”李玉沒有想到,娘娘竟然要給他這麽多的銀子。

“本宮的事情,隻有公公能幫忙。所以,還請公公一定要答應下來。”

“娘娘請講。”

“景陽宮的洛答應,一直不爭不搶,隻想在宮裏安生度日。日後,她若是有難,還請公公千萬要幫上一把。”

李玉跪下。

“洛答應平日對奴才也是多有照應。若是日後洛答應有用得著奴才的地方,奴才定當盡全力。”

舞希月親自將李玉攙扶了起來。

“有公公這句話,本宮就放心了。”

送走了李玉,舞希月一轉身,便看見柳岸心站在那裏,不知看了自己多久。

柳岸心的眼神充滿探究,仿佛能看穿舞希月的心思。

舞希月斥退了屋內的宮女太監,隻留下柳岸心。

“娘娘,奴婢怎麽覺得,您剛才對李公公說的話,有些像是在交代後事一般?您是要離開嗎?”柳岸心低聲問。

“你在說什麽?本宮如何離開?又能到哪裏去?”舞希月本能地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