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弓弩閃爍著寒光,幾乎沒有給城下百十餘名士兵留下反應時間,便是呼嘯而下。

砰!

弓弩穿心而過,整個禦南城城門之下,迅速爆出無數血霧。

慘叫聲此起彼伏,領頭男人看到這一幕,雙眼瞬間血紅,睚眥欲裂!

“你們這是兵變!是奪權!”

男子在城樓下憤怒的大喝道。

然而城樓之上,一錦衣青年卻是懷中抱著一位嬌滴滴的美嬌娘,身旁是葡萄美酒夜光杯,下方的慘叫似乎根本沒有引起他心境的絲毫波動。

“兵變?奪權?即便是,那又怎樣?”

青年眼神陰翳,神色冷酷。

“死了,誰還記得你楊天陵是誰?楊家七子,又是誰?往後這禦南城,隻有我方潘蕭三大世家!”

他輕輕拿起桌旁一杯酒,這便準備送入口中。

“我手中有秦國士的貼身國士令!奉國士之令,前來禦南城搬救兵!”

這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青年眉頭微微一皺,這剛剛要送入口中的美酒也便停滯了下來。

他微微抬手,弓弩手從城牆垛口緩緩撤下。

“秦國士?國士令?”

青年的眼神變得有些晦澀不明。

“少主,應該是假的,那位秦國士遠在北部軍區,怎麽可能突然駕淩禦南城?”

身旁,一老仆提醒道。

然而青年聞言,卻是搖了搖頭。

“不不不,前些日子族中傳來消息,這位新晉的秦國士,欲率兵遠征大楚王朝,雖然不知道時間,但他卻極有可能路過這裏……”

想到這,青年推開懷中的美嬌娘,神色也是陰冷下來。

“放那人進來。”

“是。”

而青年又吩咐手下去做了些什麽,這才目光微冷的淡淡道:“秦國士?”

“那又如何。就算你是頭過江龍,也得看看這禦南城,是誰的地盤!”

領頭男子見城門打開,雖心中憤懣,但手中仍然是緊緊握著秦命給他的國士令。

而在城內士兵的帶領下,男子被召到了方家府邸。

府邸正堂中,有三個中年男子端坐在上位,下位則是坐著三青年。

這三個青年無一不是人中龍鳳之姿,但其臉上,或傲慢,或桀驁,或清高,總歸有些不舒服。

三個中年人見領頭男子被帶進來,便問道:“你是何人,隸屬誰的部下?”

“啟稟三位家主,我名楊阿牛,隸屬楊龍國麾下三營庶長。”

聽到這,上座的三位家主對視了幾眼,這才緩緩道:“原來是楊四爺的部下,你說楊老元帥身陷重圍,可是真?”

楊阿牛聞言,連忙跪伏在地,悲聲道:“真!絕對是真!楊老元帥中了反包圍,如今被困在獅子嶺,早已是彈盡糧絕!如果再不出兵,元帥將危啊!”

楊阿牛痛哭流涕道。

說著,又立馬給三人不停的磕頭。

上座三家的家主聽到這,又互相看了看,不知為何,這三人眼中竟然會流露出一絲幸災樂禍。

而下座的三個青年,嘴角也都是忍不住一咧,或喝茶,或小憩,但嘴角竟然都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懇請三位家主即刻出兵!拯救楊家軍於危難之中!”

楊阿牛還在不停的磕著頭,嗓子因為連日來的嘶吼,早已嘶啞。

而上座中,蕭家家主緩緩問道:“聽說你手中,有秦國士的國士令?”

“沒錯!沒錯!是秦國士吩咐我回到禦南城搬救兵的!”

楊阿牛連忙亮出手中的國士令,金燦燦,有些耀眼。

國士令一出,那三個青年都不約而同的眼前一亮。

“這就是那號稱能夠代表大秦一王朝之尊榮和榮耀的國士令嗎?”

三人眼中透露出濃烈的火熱之色。

楊阿牛見狀,還以為國士令起了作用,然而接下來,來自方家家主的一句話,卻是讓楊阿牛身陷冰窟,遍體發寒。

“胡說八道!那秦國士是因為主持大秦與乾元國戰,方才被冊封為國士,如今恐怕也還在北部軍區,即便是南下,遊山玩水再耽擱一段時間,怎麽說也得半年!”

“你從哪得到的國士令?”

方家家主眼神充滿著審視。

楊阿牛連忙道:“千真萬確!我不敢說謊,這的的確確是秦國士交給我的!”

“當時什麽情況?你細細說。”

楊阿牛便把當時情況說了一遍。

“你沒看到秦國士所帶的兵馬?”聽完之後,方家家主問道。

楊阿牛聞言,茫然的點了點頭。

方家家主聞言,冷哼一聲,道:“這年頭假扮秦國士的人可不少,你不曾見過秦國士真容,又怎知那人就是秦國士?你又不曾見秦國士的兵馬,這就更有問題了。國士南下,勢必要遠征大楚,豈能沒有兵馬?”

“我看你是西梁派來的奸細,意欲將我等騙出城外,以做埋伏!”

方家家族言辭激烈。

主座之上,其餘二人都是連連點頭。

“方家主所言極是!”

“我看此人也不像什麽好人,來人,拖出去喂狗。”下座中,來自蕭家的少主蕭天,緩緩開口。

話音落下,立刻便有侍衛上前,將楊阿牛拖走。

“國士令給我拿過來,肯定也是假的!”

“你們這是兵變!你們不得好死!你們等著!你們不得好死!”

楊阿牛被拖了出去,聲音逐漸消失。

正堂中,三家的少主看著手中的國士令,嘖嘖稱奇。

“聽聞那秦命年紀跟我們相仿,便可一人統領十萬軍,橫掃乾元國境,逼得乾元兩大上族的大世子都是一人遁逃,一人慘死。”

“嗬嗬,都是以訛傳訛罷了,應該是北部軍區和朝廷為了造勢,所以推出這麽一個人,你們還真當回事了?二十歲便可統領十萬軍馬?你們能信?反正我不信。”

“哈哈哈,咱們現在不也才二十多?除了吃喝玩樂,還會幹嘛?人跟人,哪有這麽大差距,那小子,我懷疑也就是個銀槍蠟頭,中看不中用!”

“這國士令倒不像是假,我覺得也隻有咱們幾個的身份,才配得上擁有這國士令,你們覺得呢?”

“方兄高見!我等三家,也算是南部霸主,一方諸侯,區區國士令,也唯有我等可以掌有。”

“可萬一那秦命前來索要?”

“嗬,我方鼎看上的東西,豈有這麽容易奪走?”

三人笑成一圈。

而主座上三個中年人見三人如此和諧,都是點了點頭,道:“他們三人感情如此之好,豈不正如我等三家?從今往後,這禦南城,還得是咱們三家說了算。”

其餘二人練練點頭,一直不言的潘家家主這時候開口道:“你們先下去,我和你們父親還有要事要談。”

“是。”三青年點了點頭,然後便拿著國士令笑著離開。

“依我之見,那位秦國士,應當是已經來到了南部軍區。”

等到三人離開,潘家家主這才開口。

此言一落,其他二人的目光都是一凝。

“這秦國士也真會挑時間,在這麽個節骨眼上出現,不是打亂了咱們的計劃了麽?”

蕭家家主氣呼呼的說道。

方家家主聞言,道:“那我們是出兵還是不出兵?”

三人麵麵相覷,空氣竟一時凝固。

“出!”這個時候,潘家家主率先打破沉寂。

“但,要拖!拖的越久越好,多拖一天,楊家軍便會被西梁削弱一天,算算日子,如今的楊家軍也該是日落盡頭了,而那秦國士也不能不糊弄,到時候就推辭說咱們的兵力都是牽製在正麵戰場,脫身需要花費時間!”

“妙!真是妙!”潘家家主此言一出,方家、蕭家都是連連點頭。

“還是潘老哥腦子轉的快啊,這樣的話,雙方都不得罪,咱們總歸是利益最大方!”

“就這麽決定了!”

三人達成協議,至於楊家軍的生死,誰關心呢?

……

然而就在楊阿牛手持國士令叩開禦南城城門的這個晚上,潘家家主立刻將其三個兒子,全部緊急召集在密室。

“爹,這麽晚找我們來做什麽啊?”

最小的兒子潘豹,嘟囔道,他也是今日在正堂的那三個青年之一。

“給我站好!站都站不出個人樣。多學學你大哥二哥!廢物一樣的東西!”

被潘家家主這麽一罵,潘豹趕忙站好,不敢再吊兒郎當。

“父親,這麽晚召我們來,可是有急事?”大兒子潘龍問道。

潘家家主名為潘雲,此時臉色嚴肅的緩緩說道:“秦國士來到南部軍區了。”

“秦國士?是那個新晉得封的秦命,秦國士?”二兒子潘虎驚訝道。

“沒錯。”潘雲點頭。

“真的?那太好了!兒子早就久仰那秦命之名,一人帶隊,北伐乾元,攻陷國門,後又一人殺穿七十二城,為當世第一豪傑!早就想見見了。”潘虎驚喜道。

他的這番話,引起了潘豹的嗤之以鼻。

“二哥,那些都是以訛傳訛,那什麽秦命比我還小,你看看我,你想想他?你三弟再不頂用,但和他的差距也不可能這麽大吧?”潘豹不服氣的說道。

“你呀,什麽都好,就是目中無人,自詡清高!”潘虎皺眉道。

“好了,不要說了,白天的時候我已經和方蕭兩家達成一致,拒絕出兵支援楊家軍。”

聽到這,潘龍和潘虎都是臉色一變,後者更是搖了搖頭。

“爹,盡管咱們有成為禦南城一霸的念頭,但也不能用這種陰險的方法吧?楊家軍各個忠烈,七子更是各個豪傑,楊老元帥如此年紀,仍堅守南部國門,我們此等行徑,與賣。國有何區別?”

潘雲聞言,臉色有些難看。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道:“我先前也是不打算出兵的,但現在時局不一樣了,根據我潘家在北部軍區的一位同僚所言,秦命此人睚眥必報,眼裏容不得沙子,偏偏又武道絕高,在北策軍兩年,便是將整個北部軍區世家勢力連根拔除,一派清明。”

“可見此人,絕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這是一頭過江龍,真正的過江龍!”

潘雲一臉的凝重。

“所以父親的意思是……”

“偷偷出兵,支援楊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