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夜半怪響

拴子坐在夜裏有些反涼氣的磚石地麵上,胳膊還搭在床邊,扭頭看過去他媳婦還在睡覺,並沒有被他給吵醒。屋裏黑暗透著一股涼氣,凍的拴子牙齒打架哆嗦個不停。

摸著有些迷糊的腦袋,感覺自己今天真是喝的有些多了,忽然臉色發緊用手一模自己兜,下午收的租金都在沒丟,這才長長的呼出了口氣。

雖然拴子算是陳家的女婿,但他始終是倒插門的,在家裏的地位頂多比那些打雜的苦力高點,基本上到處奔波的累活都是他一個人幹的,這錢還得交給陳老爺,這要是丟了倒沒太大的事,不過萬一陳家人說自己拿著錢出去喝酒逛窯子花了,那可不得冤死嗎?再一想到這個媳婦陳大小姐,那大小姐脾氣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到了的,當然她下嫁給自己,那也是自己福分,應該好好珍惜,不能做對不起陳家人和媳婦的事。

拴子雖然一直都老實巴交的,可有時候也不自覺的就對陳家的家產生某種期盼,想著陳老爺日後死了,他膝下隻有一個女兒還嫁給自己,那日後是不是都是他拴子的了?

大半夜借著酒勁頭上拴子大著膽子瞎想了一會,這金錢實在是太有**力了,不能人所能抗拒的東西,這心中也多了些異樣。可就在這時候,拴子忽然想起來剛才似乎是誰摸了他一下,那小手冰冷冰冷的,現在還留有依稀的觸感,不覺得就抬手摸了摸臉。

突然屋子的西北角裏傳出一聲奇怪的東西,拴子就縮著脖子看了過去。

這房子的西北角放著一個古董櫃子,是陳老爺送給他們的,上麵還有個書架,這書架上連帶許多拴子看不懂的書瓶瓶罐罐之類的東西,據說有值錢的玩意。可拴子一粗人他哪懂這文人雅士紳士喜好的東西,但這是陳老爺送的,他從來不敢亂碰。生怕手裏沒準頭把罐子掉地給摔碎了,到時候陳老爺來過發現架子空了一個位置,也沒法說。

可此時那擺滿書籍、瓶子一類東西的書架後麵有用手敲轉頭的聲音,時不時就傳出來一聲。似乎是外麵有人在外麵砸牆,但聲音卻像是在屋裏發出來的。這可就奇怪了,大半夜的屋裏除了拴子和他媳婦再就沒有其他人了,這聲音是怎麽回事?莫不是見鬼了?鬼敲牆呢?

凡是那都不能跟鬼神扯上關係,不然自己都能把自己給嚇死。此時拴子就讓自己的這個想法嚇的不輕,後脖子都冒虛汗了,坐在地上半天雙腿都有些發僵,勉強扶著床從地上跑來,貓著腰就瞅著西北角那書櫃,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在那發出的動靜。

可這屋裏黑燈瞎火的也不清楚什麽東西。自然更加的害怕,拴子慢慢的摸到桌邊,摸索著找到了帶玻璃罩的油燈,旁邊有個小扣,隨便往其他方向一轉。油燈就被點亮了,一束火苗在玻璃罩裏顫顫盈盈的燃著,瞬間就把原本漆黑的屋子照的半邊亮。

拴子舉著油燈走到門邊,把門口杵著的一根刷紅漆的木棍子拎起來,朝著書櫃的西北角慢慢走過去了.

以前住這種新宅的時候,那門後麵都得放上一根刷了紅漆的木條或者是木棍,俗稱“抵門柱”這東西意思就很簡單了。因為這個新宅剛蓋好,用老話講就是沒有人氣,陰陽處於非常反平衡的狀態,當庫房還行,要是住人的話人氣也就是陽氣必須得足,要不然就有邪祟能進門跟你當鄰居。住人晚上起夜上廁所,弄不好就能遇上。所以在門後麵放上這個抵門柱,這東西是大紅喜慶,邪祟最怕這種顏色了,有它在門後但擋著邪祟也不敢進來。如果說這抵門柱還有其他的意思。那麽他最實際的用處還是防身。說這什麽樣的宅子最容易招賊啊?就是新蓋的,主人剛搬進去沒多久的,因為一般新宅子裏麵家具也新,偷不到錢也能摸到什麽好東西新東西帶出去賣了也能換點喝酒的錢。那賊人肯定也都挑著家中沒人的時候,或者是半夜都睡覺了,他們則跟耗子似得有個洞就能鑽進屋裏偷東西,所以抵門柱不僅能當邪祟,關鍵時候還能當武器自衛,此時就被栓子給拎上了。

他家因為是地主有錢,那幹什麽都闊綽,肯定要比別人家弄的大弄的好弄的漂亮,要不然怎麽凸顯土財主的身份?所以這個抵門柱都快跟栓子手腕粗細了,拎著還壓手,可這東西拎在手裏心中也比較的踏實,後腳踩著前腳印一步跟一步慢慢的就走到書櫃那,這時候還有動靜。

“噠、噠、噠...”一直就是這種噠噠聲,聽著有點怪,感覺像是用手指頭敲牆。

栓子慌喘了幾口氣後又穩住了,回頭瞅見**的媳婦還在睡覺,就舉著油燈慢慢的蹲下來,瞅著麵前放滿各種書籍的櫃子仔細的端詳著,想知道是哪再鬧動靜。

可這離得近了,那聲音反倒小了很多,過了一會似乎聽到磚石之間在相互摩擦,刺啦啦的聲音不斷,聽的栓子頭皮都發麻了,但一尋思是不是外麵有人在鑿牆?打算從掏個洞進屋偷東西啊?他把抵門柱單手握緊,朝那發出聲音的地方喊了句:“誰!幹什麽!”

這一聲喊出來後,那櫃子後麵立刻就安靜了,好半天也沒動靜了。栓子心裏一鬆,心想還真是有賊人要鑿牆進屋啊?可他為什麽要費這麽大勁怎麽不直接撬開門進屋啊?那木頭板子能有磚頭結實嗎?怎麽不太對呢?

正想到這,突然見麵前書櫃上的一本很厚的舊書動了一下,隨後竟向外麵退出來一些,似乎被裏麵什麽東西頂著都快要掉下來了。

栓子當時皮頭就發緊了,耳朵一麻頓時恐懼就從腳後跟地上衝上腦袋,趕緊彎腰把油燈放在地上照亮,雙手緊緊的抓住那根紅彤彤的抵門柱,咽了口唾沫顫著音說:“別弄了!屋裏有人!俺手裏還有棍!俺打死你啊!”

可這栓子剛喊完話後,那本被頂出來一半的厚書突然就掉下來,在那一堆書裏麵露出一個縫隙,還伴隨著一聲孩童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