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拉塔尼在英國人暗中安排下,再次被關入監獄中,有意地和五名印共關在同一間牢房裏。他從前“著名”的殺死婆羅門人通緝犯的身份,很快得到了同牢印共成員的認同。而後在英國人的配合下,他“幫忙”這些印共成員越獄成功,而後更加入了他們。

而後他一切行動的劇本,都是英國人替他準備的。

拉塔尼成功地加入了印共,然後發動武裝鬥爭,勢力地盤不斷地擴大。而英國人也配合他的行動,不斷地在報紙上登出“拉塔尼匪幫”消息,變著法子增加他的知名度。

一年的戰爭,讓拉塔尼成熟了很多,此時的他,已不再象剛剛被阿爾托利婭救出時般渾渾噩噩,他也隱隱地意識到,在背後暗中幫助他的人,不光有所謂的“神使”,還有英國政府的影子,一切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般那麽簡單的。

“但這又如何?我隻是想報複,報仇而已!”

雖然在英國人安排下,混進了印共這個組織,但拉塔尼本質上,隻是一個想要報複的流氓無產者而已。

拉塔尼隻是一個複仇者,而英國人也需要這樣一個複仇者。

看著市政廳裏一堆被俘的權貴,拉薩尼一揮手,很快他手下的士兵一擁而上,將他們押了下去。

看著昔日踩在自己頭上的婆羅門權貴象死狗一般地被拖下去時,那一刻,拉塔尼想起了自己被殺的父母還有兄弟姐妹們。那些殺害他的家人的人,已經在半年前被他帶人襲擊報複,滅了滿門。

無論是偷偷地加入英國國教,拜倒在阿爾托利婭腳下。還是後來別有用心地加入印共,拉塔尼最初出發點,都是為了複仇。

半年前殺掉仇人滿門,隻是讓心中的傷口稍稍收斂了一些,但那裏仍然在作痛。

“但這還不夠!”

在心裏,拉塔尼不停地對自己說。

“阿爾托利婭大人。我會用更多的婆羅門的血,來做為獻給上帝的祭品。”

現在的拉塔尼,除了複仇之外,腦子裏的另一個念頭,就是對阿爾托利婭狂熱的崇拜。加入英國國教的那段日子,以教友身份潛伏在他身邊的英國傳教士,沒有少向他傳播那些階級複仇情緒的思想,其中還包括讓他看了大量的關於印度高種姓對低種性進行階級迫害的電影片。

拉塔尼組建了了自己的遊擊隊後,受到了來自中國。確切地說,應當是來自“中國蘭芳”的同誌的指點。他在自己的遊擊隊大量地展開訴苦運動,通過訴苦,他輕易地喚起了手下那些賤民和首陀羅出身的遊擊隊員的階級情感,也加大了他們間的相互認同。而當“階級複仇”情緒被灌注進他的隊伍後,他手下這支由最底層貧民組成的遊擊隊,很快作戰意誌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現在的他,對印北共和國那幫“小布爾喬亞式的印共修正主義份子”不敢進行徹底革命的妥協作法很不屑。反而更加認同蘭芳共和國的那些國際主義戰士的看法:要徹底地解決印度的種姓問題,唯有進行最徹底地革命。將那些高高在上的高種姓從雲端上拉下來,然後踐踏進最肮髒的臭泥裏。

在印度,很快多人都分不清中國和蘭芒的區別,其實在西方國家,很多人都認為蘭芳共和國和新中國是同一個國家。拉塔尼手下的這些“中國顧問”,其實全部來自蘭芳共和國。並不是他想象預想中的中國,而這事完全是林漢和阿爾托利婭暗中勾結的結果。

阿爾托利婭需要有人幫忙,希望在拉塔尼脫離掌握的時候,繼續在思想上誘導他,將他完全引到“階級複仇”而不是“階級革命”的邪路上。林漢同樣也不想看到一個進行了真正的“階級革命”,從下到上精神麵貌象中國一般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的印度出現。所在這事上他就和阿爾托利婭暗中聯起手來。

隨著手中的勢力和地盤的不斷擴大,拉塔尼將來很有可能會“失控”。林漢和阿爾托利婭都預見到了這種可能,他們的預防措施做了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在“失控”前,先將他的思想往邪路上引。

林漢將自己在蘭芳的學生中,挑選出“狹隘的民族主義思想”最為嚴重的那幾位,以“中國顧問”的身份進入西孟加拉邦,幫助拉塔尼建立遊擊根據地。

這些學生現在的年齡都在三十六七左右,他們本人也都經曆過新中國的農村土地革命進程,對紅軍的“農村包圍城市”的那一套極熟悉,在軍事和根據地建設上幫助拉塔尼不成問題。但他們本身接到的最大任務,卻另有其事。

懷著“階級革命”情緒而造反的拉塔尼,會是可敬而可怕的革命者,他的身後將會站著無數的勞苦大眾。而懷著“階級複仇”情緒造反的拉塔尼,不過是一個為個人私欲而革命的複仇者,他隻是為自己一個人而戰。思想走上邪路了,他所進行的事業自然也會跟著走上邪路。就算將來“失控”,也不過佛祖手上的孫猴子,最後依舊是幕後操縱者手中玩弄的棋子。

陳太平來自南洋,他從前的命運和拉塔尼相似,在蘭芳共和國建立前,家裏也受到當南洋“特產”排華運動的衝擊,也有著強烈的“民族主義情緒”,甚至是專幹髒活“根”的成員,是現任的蘭芳共和國首腦王動王安兄弟特地推薦給林漢的。

在被派到印度前,他本人和林漢見過麵,林漢毫不掩飾地告訴他:

“我並不想看到在中國南邊,有一個強大而統一的印度出現!如果能夠在印度進行一次從上到下徹底地革命的話,這個國家是極有可能變成未來的中國一般強大的國家。但是,一山難容二虎,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骨子裏有濃重“大漢族主義”和“民族主義”情緒的陳太平。很容易就理解了林漢的說辭,然後欣然接受了這個“將拉塔尼引上邪路”的任務。

見那些婆羅門的人被押下後,陳太平用不太標準的印度腔英語向拉塔尼建議道:

“巴哈布爾是座大城市,英國殖民政府不會容忍我們占領這樣一座大城市的。我的建議是盡快地從這裏撤退。”

拉塔尼答道:?“英國人要反應過來,不會那麽快,我們還有幾天的時間拿走我們想要的東西。做完我們想要做的事。”

拉塔尼並不急著撤退,他戰前從“神使”那兒得到消息,在聖誕節這七天過去之前,英國人不可能馬上出兵。到目前為止,“神使”阿爾托利婭是“大不列顛帝國”的守護神,她和英國間的關係,拉塔尼很容易就猜出:英國人是故意放縱自己的遊擊隊肆意發展的,這一點從這一年來,他的遊擊隊總是能輕易地獲得想要的物資上看得清清楚楚。

“但這算得了什麽呢?。隻要能痛快地複仇......”

拉塔尼心裏想著,然後對陳太平道:“陳,明天的事,得請你幫忙了。訴苦運動,開批鬥大會、群眾運動,中國的同誌這方麵的經驗比我要強得多,就麻煩你幫我做好組織工作了。”

陳太平點頭道:“放心,我們已經在做準備了。宣傳部的同誌。已經開始挨家挨戶地做那些那貧民的思想工作,明天的訴苦和批鬥大會一定可以開起來。”

“這我就放心了。辛苦你們了,中國的同誌。”

拉塔尼說著用手拍拍陳太平的肩膀,表示感激。

拉塔尼的遊擊隊,名義上是屬於印共的武裝力量,但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這支遊擊隊完全是他一個人的遊擊隊,他雖然接受了來自印北共和國的幹部幫忙建立他的組織結構。但拉塔尼本人對這些“北方的外來客”十分地忌憚。

一是他自己心裏有鬼,他不是真正的革命者,而是英國派進來的臥底。二是他早就將這支軍隊看成自己的私產,完全不容他人染指。在拉塔尼的計劃裏,等自己的手下建立了初步的組織結構後。那些來自印北的人,他會統統將他們“送走”或幹掉,而這段日子,他本人也在拚命地培養屬於自己的心腹。

至於來自“中國的同誌”,拉塔尼對這些外人反而是信任有加。因為他很清楚這些中國人是“外人”,隻是顧問,在印度沒有根基,也不可能對他的權力構成任何的威脅。而且陳太平人的性格為人,經過這大半年的接觸,拉塔尼覺得對方的世界觀很對自己的胃口。拉塔尼那些激進的政策,來自印北的印共成員提出了不少的反對意見,倒是中國方麵的同誌在這一點全力地支持他。他們還站在拉塔尼一邊,和他一起嘲諷印北共和國的人:不敢背叛自己的階級,缺乏革自己命的勇氣,是虛偽的小資產階級革命浪漫主義者,和西歐的社民黨是一類人。

走在去市長夫人房間休息的路上,拉塔尼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革命隻是我的工具,我隻是一個複仇者而已。”

今天這一仗,打得太順利了,拉塔尼很興奮,他想好好地渲泄下自己的“情緒”。巴哈布爾市市長的夫人很漂亮,他的女兒也很迷人,一想到能將這兩位從前視自己為賤種的所謂“上等人”壓在身下肆意玩弄,他心裏就感覺有著說不出來的喜悅。

聖誕節當晚,拉塔尼和他手下的許多高級軍官,也都在各個高種姓官員的府邸裏狂歡著,過著氵壬人(蟹)妻女的快樂生活。

和陳太平一起過來的蘭芳的“國際主義者”,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這並不是一支真正地為勞苦大眾而戰的隊伍。”

有人私下裏悄悄地向陳太平抱怨道。

陳太平向那人解釋道:“他們隻是把革命當成了手段和工具,而不是為之奮鬥奉現的理想,其本質上不過是披著革命皮的土匪而已。”

而後他又道:“把這裏發生的事記錄下來,將來回國後,會是很好地教育我們後代的反麵教材。”

印共那夥小布爾喬亞妥協不敢和舊勢力徹底決裂,發動徹底革命的作法,陳太平很看不上眼,而拉塔尼這夥人的行為,在他眼裏更加不堪。不過接受了林漢指示的陳太平,並不想幹涉拉塔尼的作法,反而想方設法地教育自己的同僚“不要多事”。

現在的他,也從拉塔尼的“墮落”,真正明白了“先生”說過的“懷著階級複仇的情緒參予革命,和懷著“解放勞苦大眾”的崇高理想參予革命”,這二者間的區別會是什麽了。

“拉塔尼的隊伍走不遠。”

這是曾經和拉塔尼很相似的陳太平現在的結論,現在的他,對革命的理解和覺悟,反而比剛來印度時要高了許多。

奪下巴哈布爾後,拉塔尼遊擊隊裏高級軍官們,正在城市裏狂歡的時候,南邊加爾各答的臨時總督府裏,一個高層的軍事會議正在召開著。

參加會議的人員有:“神使”阿爾托利婭,印度總督蒙巴頓爵士,英國駐印度陸軍總司令羅依德爵士、空軍司令梅根爵士,第五處的情報責任人,以及民政部門、英國特使等一幹高官共計十二人之多。

“一個小時前,巴哈布爾失守了。”

“很好,一切正按著我設定的劇本那般發展。”

“神使大人,然後會發生什麽呢?”

阿爾托利婭看了一眼坐在屋裏一角一個人,笑道:“1935年在上海,那裏發生了什麽事,巴哈布爾就會發生什麽事。布蘭爵士,你在中國經曆過那一幕,關於巴哈布爾的情況,你有意見嗎?”

被她稱為布蘭爵士的人,從前是英國駐上海大使,1935年中國戰爭後,和英軍一聲被趕出了中國。聽到阿爾托利婭提到自己的名字,他抬起了頭。

布蘭爵士點頭道:“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以革命的名義,巴哈布爾底層的那群無套褲漢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用各位更容易理解的方式來達,大家可以參考一下法國大革命時,雅閣賓派在法國做過的事,那些事很快就會在巴哈布爾上演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