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謊。

鬼市論壇裏確實有林念這一號人,隻不過她很少進去,大部分時間都是我有要求了,她才去轉一圈。任務也不怎麽接,基本等於我的小號。

但沈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混跡各種黑客圈子,一聽鬼市兩字,瞬間來了精神。

他看向林念:“當真?”

“代號錦鯉。”林念說,“無名小卒。”

沈老爺點頭,心裏大概對林念多了幾分認可。我繼續到:“鬼市清閑,林念這幾年都在幫沈清和打理娛樂城,自己也做投資。更重要的,她跟我親如姐妹,沈老先生。”

我態度堅定語氣堅定,腰杆挺得直。

我是林念最後的底牌。我一開始特別怕這牌不好用,萬一沈老爺根本不認我“秦太太”這張牌,豈不是尷尬到摳出三室一廳來!

但我還算幸運,秦紹率先替我鋪路,他聽我說完又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沈老爺一頓,明白了我們的意思。

我或許沒什麽分量,但秦紹有。

我有秦紹,所以等於我也有。

林念是我姐妹,所以等於林念有。

繞來繞去,沈老爺終於默默點頭。

“林念原生家庭不幸福,具體情況可以讓沈清和跟您詳細說。”我又解釋道,“不過也好,因為她喜歡誰不需要別人同意,她自己可以完全做主。”

沈老爺子頓了頓,緩緩點頭:“中午吃什麽?”

他話說到這裏,林念這一關就算是過去了。

我在心裏默默舒一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平安度過。否則她這愛情不受父母祝福,該有多心酸。

吃飯的時候,沈母問林念家裏的情況,她也沒隱瞞,一一作答。

“夫人。”我接話到,“林念以前挺可憐的,但她能在這樣的不幸裏努力生活,讓自己發光發熱,其實更應該被尊重。”

“對對對,秦太太這話說得對!”

沈母性情中人,被我幾句話忽悠得梨花帶雨,拉著林念的手說著辛苦了,還把自己手上的玉鐲直接滑到了林念手腕上。

林念瘋狂給我使眼色,我都懂,她跟我說謝謝。

有什麽好謝的,都是我應該做的。

從沈老爺子這裏出來,我跟秦紹上了自己的車,林碩過來接我們了。

我在後排笑嘻嘻地抱著秦紹的胳膊,他說我:“想笑就笑,不用忍。”

“謝謝。”我小聲嘟囔,仰起臉吻他,“有你真好秦紹。”

“你倆能不能意識到,車裏還有別人!”林碩在前麵不滿地抗議,“我這一天天的,管公司,當司機,當管家,還得吃狗糧。這日子沒法過了。”

“誰讓你無欲則剛。”我笑出聲,“林助理,你就不想找個女朋友嗎?我和 Rose都可以幫你介紹的,我手裏資源還行,再說你是九爺親表弟,這江北名流圈裏,不少姑娘都盯著你呢吧?你就沒點想法?”

“還真沒有。”林碩搖頭,“我看你們死去活來那會兒,太難受,還是自己一個人好。”

“你不會喜歡男的吧!”我吃驚,林碩一個急刹車,差點把我從後排甩到前排去。倒是秦紹坐得穩,絲毫沒受影響。我嘴裏罵林碩技術不靠譜,就這麽笑鬧著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香港淺水灣的物業公司打來電話,問我們什麽時候過去。

秦紹想了想說再等等,這邊還有事情沒辦完。

確實,我和他的婚紗照還沒拍呢。

日子約在年後,拍照之前,我和他要去一次墓園,最後看望一次我姨媽和他母親。

掃墓這活動莊重,偏偏當天又下了大雪,秦紹舉著黑色的雨傘站在雪地裏,遠處看像一尊絕美的雕塑。他呼出的氣白花花霧蒙蒙的,恰到好處遮蓋了他表情裏的惆悵,還有一大半的輕鬆。

他說:“母親,我來看看你,我以後要帶薇薇去香港生活了。”

我在他身後聽他說話,沒有打擾。

秦紹燃了一根煙,可能是大雪天空氣潮濕,打火機劃了幾次都沒能打著火,後來秦紹幹脆放棄了。

“忘了,您不喜歡我抽煙。”秦紹說著把打火機收起來,把煙盒重新放回口袋裏。“母親,您可以安息了,雖然他們沒能……死刑。但他們後半輩子也不好過。我有心讓秦老二過來幫我打理九山集團,他還沒給我答複,帶著女人在英國吃喝玩樂,不務正業……我也明白,他或許隻是不想再跟秦家有什麽瓜葛,過去那些事情,不光是我,連他也想一筆勾銷。所以我一直想不通,這些年來,秦鬆和溫炳蘭到底圖什麽呢?”秦紹搖著頭,末了又說了句:“算了,我何必想這些,沒必要。”

他說了很多話,我在雪地裏凍得有點麻,就跺了跺腳。

秦紹轉過身,趕緊把我摟進懷裏:“凍壞了吧?你冷怎麽不說,看你鼻子都紅了。”

“我沒事。”我搖頭,“你也是難得跟母親說這麽多,我不冷。”

“小傻子。”秦紹笑著看我,“叫人,薇薇,這也是你母親。”

“媽。”我特別聽話,但說完這一個字,抑製不住地牽起了嘴角。

雖然油奈女士沒能親自站在我麵前,對我說一聲歡迎,但我心裏暖烘烘的。

我永遠記得,當年我去秦家老宅找我姨媽的時候,她給我的一把糖。

“走了薇薇,去看看你父母,和姨媽。”

“也是你的。”

“嗯。”秦紹笑著,“我也改口。”

一下午我們折騰了兩個墓園,說了許多許多話。他不知道從哪兒買了野**,放在了我父母和我姨媽的墓前。他說了很多以後對我好,讓他們放心的話。

我依著秦紹,安靜地聽他說,然後在他快要凍麻木的時候拉著他回家。

當晚,江北監獄裏的人給秦紹打來電話,說秦鬆想見他。

秦紹問有什麽事兒,對方說不知道,就說要見您。

“九爺,他不是第一次這麽說了,您要不……就來一次?好歹也是父子一場,總不能一點情分都不講吧?”

獄警對於秦家的事情隻知道個大概,這麽勸理所應當。但秦紹心意已決,不去就是不去。

他不去,我去。

我是偷偷去的。

當時看門的獄警得知是我,還以為秦紹派我來的,很痛快地放行。

我見到了頹敗的秦鬆,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雙目無神,再不複往日的精神矍鑠。那一刹那我真的有些心酸。

原來人從高到低,竟然如此輕而易舉。

“董事長,我來看你。”我說完,秦鬆抬起頭,有一絲驚訝。

“怎麽是你,秦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