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輕快而走的背影消失在小道盡頭,楚雨寒才退了回來。一轉身間,看到了二樓落地窗前,那蕭瑟的身影和蒼白的臉,他心裏慘痛的同時,多了一分邪惡的快感。
楚雨寒悠悠走上樓梯,推開主臥室的門,看到那纖弱的背影仍舊背身遠眺著窗外就要落山的夕陽。那背影很不真實,似乎要化在那一片沉昏裏。
楚雨寒靠過去,一隻手臂撐住玻璃窗,一隻手攏上了她腦後的發。隻是指尖輕輕的碰觸,便讓她驚若寒蟬地顫抖一下子,肩膀緊縮起來。
“什麽時候醒的?”他明知故問。
尹樂菱眼底驀地酸楚,暗暗忍著翻江倒海的情緒,也沒有回頭,“你們在沙發上的時候。”
撫著她的發絲的手掌緊握成拳,楚雨寒差點失控,壓抑地開口,“哦,吵醒你了。”
“是有點吵,不過回了小臥室後就好多了。”
楚雨寒一把扳過她的肩,尹樂菱的背猛地撞在玻璃窗上,生疼。但立刻,他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更疼。
“我真小看了我的樂樂呢,男~歡~女~愛對你都是家常便飯了啊,虧我還對你小心翼翼。”
尹樂菱聽不懂他說什麽,隻是恨恨地瞪著他,被他的手勁掐的臉色漲紅,“楚雨寒,你夠了嗎?你終於可以放我了嗎?你想得到的都得到了,留我在這裏,不怕打擾了你的好事嗎?”
楚雨寒逼近她,鼻尖幾乎碰著她的,“你自己說過,你再也不走的。所以,這裏,就是你一輩子的牢籠……樂樂啊,你真的能做到跟了李慕辰再跟了我,回頭再去找李慕辰嗎?這樣可不太好呢……”說著話,他微眯著眼睛,貼近她的唇,眼看就要吻上去。尹樂菱拚命想要別開頭,她可不要他剛剛吻過別人的唇轉瞬就來吻她,奈何她的掙紮隻能被他掐得更疼。
可是楚雨寒的唇最終也隻是和她呼吸吞吐著,便再沒落下去,反冷笑出聲,“不用躲,我就是再想碰你,也要自己能受得了你的不純潔才可以。”
尹樂菱隻知道,他的話一定是在侮辱她,他憑什麽說她不純潔?難道他那樣和文珊就叫純潔了嗎?那翻~雲~覆~雨的一幕幕恍然又出現在眼前,尹樂菱心口一窒,差點又落下淚來。
“怎麽?委屈啊?我說錯了嗎?還是覺得我沒李慕辰讓你舒服快活啊?”
尹樂菱差點氣暈過去,伸手不顧一切地推搡捶打著他,“是啊是啊,起碼他不會像你一樣一天兩個!”
楚雨寒大手一甩,便將她推倒在床邊。“終於,終於承認了。”
承認什麽?尹樂菱瞪著他。
“你原先給我說你和他沒有上過床,是怕我去打他半死吧?”
“滾開!滾開!”尹樂菱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地使勁搖頭。可在楚雨寒看來,根本不知道她是在說她沒跟李慕辰上過床,還是在說不是怕他打他半死。可是即便她說的是前者,他又怎麽可能信啊?
楚雨寒最終又被她挫敗得憤恨交加,甚至開始後悔剛剛沒有當著她的麵真的要了文珊,起碼文珊是一心要把第一次給自己!楚雨寒退後兩步喘著粗氣看著她,“尹樂菱你不用給我在這兒使性子,告訴你隻要我勾勾手,想要上我床的女人是要排長隊的!而你,我不會再稀罕了!還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的妹妹,更不再是我的女人。你就是我的奴隸,供我發~泄~的奴隸!尹樂菱你聽好了,不會有人能找來,你更跑不出去,在我有興趣的時候,我會來要你,我沒興趣的話,你就乖乖做飯打掃。除此之外,你什麽也不是!”
楚雨寒真的那麽做了。開始瘋狂地花天酒地,放~縱無度。事已至此,自己得到了什麽,失去了什麽,早就無法衡量。隻是在被女人拜倒在膝下時,多了一份邪惡的滿~足~感。這種滿~足感讓他有一刹那可以忘記了心口撕~裂的痛,竟好像毒品,不惜用無止境的甚至愈演愈烈的疼痛,嚐取短暫的忘卻,就算是惡性循環,也無法自拔了。
陽明山別墅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秘密基地成了尹樂菱的囚牢。
楚雨寒會將廚房、冰箱填的滿滿,他自己則隻有在天快亮時,才靜悄悄地回來。臥室的門擋不住他,他會直接到這張大**,隻脫~掉外衣便滑入棉被,將昏睡的尹樂菱抱進懷裏。
每每這個時候,她都會醒。事實上,她從沒有睡安穩過。他沒有更多的動作,隻是抱著她很快就睡著了。但尹樂菱卻會開始忍不住地掉眼淚,不想哭出聲來,隻能咬著手指壓抑著。他身上的煙味酒味,還有各式各樣的女人的香水味真的讓她幾欲崩潰。
如果,他天生是多情的,為什麽不將她當做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而非要囚住她啊?
晨光透過落地窗紗再鋪灑一室,尹樂菱睜開酸楚的雙眼靜靜看著他沉睡的臉。他發際深處的傷口已經結疤,他的濃眉就算是睡著了,也沒有舒展……他的唇,想必一夜間,不知吻向了誰……而他的頸上,竟赫然呈現了一朵玫紅色的痕跡,一如那天他留給她身上的一串串深吻的證據,隻是他頸上的更鮮紅更張揚,周圍還有圓圓的牙印。
尹樂菱一下沒有把持住,嗚咽地哭出聲來。即使她立刻捂著嘴巴想要克製,他還是蹙了蹙眉,轉醒過來。
尹樂菱立刻想要翻身背向他,可更快地楚雨寒手臂一攬,就讓她動彈不得。尹樂菱再也控製不住地淚水橫流,楚雨寒低眉看看她,“怎麽,被我抱著睡一會兒,就這麽不情願?”
“不許抱我!走開!走開!我討厭你一身的味道,走開!”
尹樂菱開始手腳並用地掙紮踢打,楚雨寒隻得一個翻身將她壓住,“什麽味道?煙味、酒味,還是女人味兒?”
尹樂菱含淚瞪著他,那頸上的牙印尤其刺眼。楚雨寒終是想起了什麽,卻冷冷地笑出聲,“別說你這陣兒知道吃醋了。”
“我才沒有吃醋,我隻感到惡心!惡心!”
“同樣,你也讓我感到惡心!碰你不如讓我去碰隨便什麽女人來的暢快。”
“那你幹嘛還要關住我?你幹嘛不放我走?幹嘛還要抱我睡?”
“放你走?那不是正和了你們的意?你欠我的,這一輩子慢慢還吧。”
尹樂菱哽咽著,隻覺得整顆心都要裂開了般。即使楚雨寒一直說她欠他的,說不許她離開……即使她被他突然抓回來這裏,他終於要了她……那最後的一秒,他還是那麽溫柔與嗬疼。她記得他抱著她,叫著她寶貝兒,宣布著他的占有。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她,除了答應,再沒有多餘的想法。可睜開眼睛,他就變了。難道,這隻是他向她討還的一部分,他真正要做的,就是折磨她嗎?
他要折磨她,就要讓她看到他和別的女人親熱嗎?她的心真的痛得無法呼吸了,他知不知道?
她的淚止也止不住,整個人虛軟地連哭出聲的力氣都消失殆盡。然而,她的淚在楚雨寒看來全然不是那麽回事。他狠狠抬起她的下頜對著自己,“哭?為你再和李慕辰不能遠走高飛逍遙快活,哭個夠吧。”
尹樂菱搖著頭,真恨不得就這麽死了吧,再不想糾纏每一個人。自己早已再不抱念想還回到李慕辰的身邊。她覺得自己對不起他,不是他介不介意、接不接受的問題。對於受傷的楚雨寒,她發自內心地說出隻要他醒來她就不走了;對於他的占有,她沒有拒絕到底的意誌力,就那麽迷失了自己……這樣的自己,再回報不了李慕辰的深情和期待,就算是有一天自己從這裏出去了,見到他了,也隻能給他說句“對不起”……也許尹樂菱這一生就注定要不斷地辜負別人了,別無選擇。
這天夜裏,楚雨寒依舊出現在紫夜闌珊。
“雨寒又怎麽了?這幾天玩這麽瘋?”紫夜闌珊燈光搖曳,酒香四溢。聒噪的音樂聲中,方子睿不得不提高嗓音。
“肯定是受刺激了。”張懷恩看向對麵的周桐,周桐則遠遠看了眼在舞池中心的楚雨寒。
“那家夥從機場把尹樂菱劫持走,李慕辰都跑去去警局報案了,可惜警局說這屬於家庭糾紛,不予立案,他都要抓狂了。而我們楚大少怎麽現在還有工夫在這兒玩?”
張懷恩一副知情人士一般地瞅瞅方子睿,身子前傾了一下,很有爆料的架勢,“這算什麽,他已經連著三天帶了不同的女人去豪盛開房間了。沒有足夠大的刺激,怎麽能讓柳下惠變成濫~情~種?”
方子睿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周桐。周桐咳了咳,才道:“雨寒通過實踐發現那丫頭跟李慕辰早就……就這麽簡單。”
對麵兩個人麵麵相覷,好一陣同時搖頭,“不可能吧。”
“有什麽不可能,李慕辰沒要過才是傻子呢,咱們又不可能看那麽緊。”
“那尹樂菱現在在哪兒?他每次淩晨的時候從酒店就走了,是不是回那丫頭那兒了?”
“鬼知道。”周桐聳聳肩,“但可以想見,這丫頭現在肯定不好過。”
幾個人表情都有些凝重,也不明白該替誰擔心。
楚雨寒一身酒氣地退下舞池,臂彎裏還掛著一個妖嬈美女。美女很大方,帶著一臉的被盛情眷顧的洋洋得意,端著酒杯跟他們幾個一一碰杯,然後靠進楚雨寒懷裏擠了又擠,“寒哥,這裏太吵,我們出去玩。”
這樣嗲聲嗲氣的女人,他們何止身經百戰,看眼前的場景就是讓人豎起了汗毛。看來是太習慣於楚雨寒的清冷卓然,也太順眼他和那小丫頭打打鬧鬧糾糾纏纏的畫麵。
但顯然,楚雨寒似乎很適應了,挽過女人的腰就站起身,“好啊,去個安靜的,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討厭啦,你想什麽呢……”女人含~嬌帶嗔,又迫不及待地直貼上去,直引得旁邊三個人一陣惡寒。
“那個……”方子睿抬手攔了下,“我剛從外麵過來,外麵在下大暴雨。要不你今天就在這兒喝點酒別出去了。”
“大暴雨?”
“是啊,電閃雷鳴。”
楚雨寒腳下頓了頓,心裏有些隱隱的不安。懷裏的女人誇張地直往他胸口藏,“哎呀,人家最怕打雷閃電了,寒哥我們不出去了,我聽說你在樓上有套間的,帶人家去好不好?”
周桐他們也怔了怔,那房間除了他自己,就尹樂菱用過,他能肯嗎?
果然,就見楚雨寒鬆開了手臂,順勢將她往旁邊推開,“我有事,先走了。”
那女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楚雨寒已經沒了人影。
雨真的很大,狂風嗚咽。楚雨寒隻得開了汽車,一踩油門就衝進了雨夜裏。他並沒有注意到,路邊一輛車毫不遲疑地緊跟著他衝了出去。
在薑成熙的公寓裏,空氣一如室外瓢潑大雨中的冰冷。薑成熙出差三天剛回來,其實不用他親自去的,現在的他卻找著一切的機會想要逃離這裏。
每每麵對杜曼妮幽怨中透著冷硬的眸子,他就無處遁形,更不知道該用怎麽樣的麵孔去麵對這個新婚妻子。他以為可以像杜曼妮說的那樣讓事情順著原有的樣子繼續發展,可原來,當什麽都沒發生過真的很難。自己的逃避得來的是無盡的自我折磨,也許這便是對自己的懲罰。
這樣的自己,已經無力去思索尹樂菱的行蹤了。從來像個衛道士一般在楚雨寒麵前捍衛尹樂菱的情感,可最後呢?毀了這一切的竟恰恰是自己。雨寒也許並不會對樂菱做出傷害的事情來,否則,他早就會不顧她的意願就要了她的,那樣的機會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