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這麽多人在樓下,你還在和她糾纏。”杜曼妮壓低著聲音,卻壓不住扭曲的怒火。

“我……”薑成熙一口氣哽住喉嚨裏,對這樣的杜曼妮實在無言,隻想繞開她就走。

“你真要去找楚雨寒?你想給他坦白?”

薑成熙頓住腳步,就聽她陰冷的聲音從背後繼續飄來,“好啊,不用你說,我幫你去說,現在就去讓他們所有人好好聽一聽你這個舅舅是怎麽和外甥女**的,你以為你說出來就萬事大吉了?樂菱就會不難受不痛苦了?楚雨寒就會諒解這一切了?薑成熙你錯了,大錯特錯!你如果不想讓明天的喜事變成喪事的話,這就去說!”

薑成熙的雙腿差點虛脫,踉蹌兩步靠在牆上,整個腦子亂得幾乎要炸開。

深夜的紫夜闌珊喧鬧依舊,周桐和方子睿在卡座裏對飲。張懷恩從舞池退出來,坐下喝了口酒,神神秘秘地探過腦袋,“喂,猜我看見了誰?”

“誰?”

“沒想到結婚不久的好男人也會來這種地方——楚雨寒的小舅舅薑成熙。”

“哦?不會是背著老婆來偷腥吧。”

“不像,他就一個人,隻是坐在角落裏喝酒,喝得不少。”

“誰沒有心煩的時候,大驚小怪。”周桐不以為意。

“楚雨寒不是明天就要訂婚了嗎,他好歹算是個家長,還不好好在家休息等著明天忙。”

“你管那麽多。”周桐話音剛落,就聽遠處一陣酒瓶破碎聲,正在音樂停頓處,顯得格外刺耳。周桐站起身走出兩步想要看看清楚,旁邊張懷恩也站起來,“好像就是他啊,喝多了吧。”

“我去看看。”

周桐走過去果然看到是角落裏的薑成熙,他手邊的酒瓶掉在地上破碎一片,服務生一邊在打掃著,一邊去推搡著薑成熙。

周桐擺擺手,那服務生才讓開來,周桐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吧椅上拍拍薑成熙的肩膀,“薑先生,你還好吧。”

薑成熙仍舊埋頭趴在吧台上,隻是伸手晃了晃,“還有酒嗎?”

“薑先生,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楚雨寒的朋友。你喝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楚雨寒……雨寒呢?雨寒你不能這樣……”

“雨寒不在,他明天不是訂婚嗎,現在肯定在家。”

“不能訂婚……不能這麽傷害樂菱……怪我……都是我的錯……”

周桐實在有點弄不懂他顛三倒四的意思,隻是暗暗思量著是什麽事能把那個一貫沉穩而內斂的薑成熙折騰成這樣。

可是周桐拉了他一下也沒有拉動,就聽他還在絮絮叨叨著自己的錯,而且還牽扯著楚雨寒和尹樂菱,不覺得也好奇起來,“什麽錯啊?雨寒要怎麽對樂菱,你有什麽錯?”

“樂菱是純潔的……是我……是我不該……”

一道電光閃過腦海,周桐刹那有了不可思議的聯想,如果真的是那樣,可就事關重大了!周桐狠了狠心,伸手對著卡座位置招了招,張懷恩和方子睿會意地過來,幾個人一起架著他就進了小包間。關了包間門,薑成熙被放在沙發上,周桐過去放大了膽子問:“樂菱是否是純潔的,跟你有關係?”

薑成熙沒有回應,一邊的張懷恩和方子睿卻嚇了一跳,全都疑惑地看看他們倆。

周桐急了,索性問得更直接,“尹樂菱的第一次不是給了李慕辰,而是你!是不是?”

就見薑成熙突然神誌不清地呼出了聲:“是我!和樂菱沒關係……都是我的錯。”

張懷恩首先火了,咒罵了一句就想上去揪他的衣領,方子睿一把攔住他,“一定有內情,別急別急,搞清楚。”

周桐同樣七竅生煙,可事情總得要弄明白,這種事情隻怕人多了不一定問得出來,於是他推著張懷恩和方子睿先出去,自己去了衛生間,端了一盆涼水就被潑在薑成熙頭上。薑成熙激靈了一下,總算找回了意識。

“不好意思薑先生,你確實喝多了點,我隻是想給你醒醒酒。”周桐遞過毛巾給他。

薑成熙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人,覺得很麵熟,“你是……”

“楚雨寒的朋友,前一陣打電話告訴你樂菱住院的就是我。三年前在送樂菱出國時,我們在機場見過。”

薑成熙環顧包間一周,就想要努力起身離開,卻被周桐一把按住,“薑先生,你必須告訴我,你剛才說的尹樂菱的第一次是被你占有的,真的是這樣嗎?到底是怎麽發生的?難道尹樂菱根本是和你……”

“不!”薑成熙知道了自己酒後失言,想要掩蓋也晚了。

“請你相信我,我是雨寒十幾年的兄弟,你知道雨寒為了這件事痛苦成什麽樣了嗎?他在不斷地折磨自己,折磨樂菱,因為他肯定是樂菱背叛了他的感情而和李慕辰發生了關係,而樂菱也一句都不解釋……”

“不是她不解釋,是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意思?”

“是我……是我沒有克製住自己……就在我結婚前一周的時候,樂菱喝醉在我那裏……是我的錯,她什麽都不知道,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樂菱她和李慕辰並沒有發生過關係,樂菱一點錯都沒有……我知道我不該這樣下去了,讓雨寒誤會了樂菱,讓雨寒傷心,讓樂菱痛苦,可我卻還一直在退縮著……我去給雨寒說清楚,向樂菱賠罪。”

周桐用盡力氣拽住想要站起來的薑成熙,再把他甩在沙發上,“樂菱喝醉在你那兒?你確定?樂菱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醉得很厲害……”

周桐恨恨地瞪著他,“薑成熙,你他媽真混蛋。”

“是,我是混蛋,我該受到雨寒和樂菱的所有審判,我……”

“不!聽好了,你不能說!這件事情,你不能說出來!如果、如果你還想要樂菱活,還想要楚雨寒不瘋掉的話,就把它吞到肚子裏,讓它爛掉!你自己忍著、受著、悔著吧,可你就是不能說出來半個字!”

“讓他就這麽誤會下去?讓他恨樂菱一輩子,折磨樂菱一輩子嗎?”

“不是……是、是必須想別的辦法……你知道嗎,僅僅因為是李慕辰,楚雨寒就不能接受了,如果是你……你可是他們的舅舅啊,這種事情沒人能受得了,他甚至會殺了你,然後自己再等著被槍斃你信不信?”

薑成熙痛苦地搖著頭,“雨寒明天就要和別人訂婚,他這根本是在報複樂菱,樂菱現在快要傷心欲絕了……”

“樂菱傷心欲絕?她會因為雨寒要娶別的女人傷心欲絕嗎?”

“是的,樂菱對雨寒不會沒有感情。是我之前太自以為是了,總覺得樂菱該是心儀李慕辰的,可我錯了,樂菱對雨寒的感情不是一點點……可是因為這件事就要讓他們兩個互相傷害下去……”

“不能,所以你更不能說一個字,否則,隻能是從一種傷害變成了另一種……另一種更加絕望的傷害,那就全完了,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

“現在還有餘地嗎?明天就訂婚了……”

“這個不是問題,雨寒明天根本不會訂婚,他那隻是暗中搞得把戲而已。最關鍵的問題是……要想辦法讓他解除誤會,要想別的辦法。”

“想什麽辦法?我們能想什麽辦法?”張懷恩氣怒未消,拳頭還握緊著,恨不得找到薑成熙替楚雨寒狠狠教訓一頓。

方子睿發愁地揉揉腦袋,“我們也不可能證明雨寒碰她之前,她是處女是不是?我們根本沒法證明,楚雨寒也不是傻子。”

“所以,隻能將錯就錯了。”

“什麽將錯就錯?”張懷恩看著周桐,“還是說尹樂菱給了李慕辰?那不是和沒說一樣。”

“不,不行……尹樂菱她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那麽……隻有想別的辦法。”

“到底什麽辦法?”方子睿也急了。

周桐咬咬牙,左右看看他們兩個人,“我們就撒個彌天大謊吧,看看楚雨寒到底能有多愛尹樂菱。”

第二天是個好天氣,臨近中午的時候,全市最豪華的酒店廣場宴會廳早已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餘湘成和徐朝鳳紅光滿麵,對著到來的朋友、商界夥伴甚至對手一一道謝。他之所以想把場麵搞這麽大,就是要讓所有的人知道餘氏即將到來的飛黃騰達。自然,來賓裏真心祝福的怕不多,盤算著這兩家聯姻後對業界的動**和發展趨勢的,甚至眼紅嫉妒的,大有人在。

任誰也沒想到,這一場隆重的訂婚儀式,最後以準新郎的缺席而嘩然一片。穿著訂婚禮服的餘曉菲左等右等等不來楚雨寒,急得給他打電話,隻聽到了他悠悠的聲音,“我想,我不會跟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訂婚的。三年前不惜捏造和我上床的謊言去騙那個當你是好姐妹的女孩,你就沒想過會遭報應嗎?”

餘曉菲甩了手機就大哭起來,顧不得當著所有人的麵眼淚橫飛。

“他不要我了……他不來了……”

徐朝鳳上去就拉她想退出去,可餘曉菲仍舊大哭不停,“媽……我沒臉活了……”

餘湘成隻覺得顏麵盡失,餘氏豈不是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柄,不由得惱羞成怒就想甩袖而去,正碰上了急匆匆趕過來的公司的助理,隻見那人滿頭大汗,人還未近失魂落魄的聲音先至,“完了,餘總完了,我們被騙了,所有的錢都被騙沒了!”

餘湘成惱火地拉他到一邊,“慢點說。”

“那個國際服裝公司是假的!我們的資金劃過去以後,他們就消失了。”

“怎、怎麽可能?競標的時候我們的人都實地考察過。”

“參與考察的高管全都離職了,找不到一個,全沒了!”

餘湘成頓感滅頂的烏雲直砸下來,雙腿已經站不住,助理還在慌亂地陳述著:“高額的代理費我們是從銀行貸的,不知道銀行怎麽聽到了風聲,跑來追債。餘總快想想辦法,不然餘氏就完了。”

話音未落,餘湘成已經眼前一黑,仰麵栽倒。

那邊訂婚宴上亂成一鍋粥,這邊紫夜闌珊裏,清淨而優雅。

楚雨寒搖著自己杯裏琥珀色清亮的酒,心思在一點點沉澱。不知道什麽時候,周桐幾個人也坐了過來。張懷恩先開口道:“餘湘成當時就暈了,已經送到醫院。我想他現在心裏肯定想著還是別醒來的好,不然睜開眼睛的事情更刺激他。”

方子睿跟著說:“銀行的追債,員工的動**,還有被你挖走了所有的高管,餘氏的破產指日可待。”

楚雨寒點點頭,“等他醒來,就進行收購的事情。”

張懷恩對他豎豎大拇指,“這招狠,製造一個假公司用假競標騙了他的錢,再拿他的錢來收購他。之後沒有了餘氏,楚氏一夜之間變成兩個大。嗬嗬,改天我也效仿一下把所有的酒店都收購成豪盛的。”

方子睿瞥他一眼,“你當所有人都像餘湘成那麽急功近利的,還有餘曉菲在一邊推波助瀾。”

“那倒是。聽說餘曉菲在儀式上嚎啕大哭,沒人能勸得住,直說沒臉活著了。”

楚雨寒淡淡一笑,“她頂多是沒臉見人,還沒膽量尋死。”

周桐也認同地點點頭,“其實你招惹餘曉菲不單單是報複她和利用她吧,你還想刺激樂菱。”

楚雨寒瞅他一眼,喝下杯子裏的酒就想走,卻被旁邊的張懷恩一把拉住再坐回去,“別急著走啊,反正你現在要忙的也忙完了,再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