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芙煙心裏一陣酸痛,什麽時候才能讓安親王自己明白,自己也終究是會老去,會離開,會死去,不能在他身邊永遠做一個保護傘。雖然知道他喜歡著青樓的女子安雨姑娘,可是他卻從來不在自己麵前提起一半句,如果不是徐長安告知自己,或許自己永遠也不知道,一直會認為王爺是那個長不大的小煜。
那時候,自己六歲,王爺兩歲,總是她牽著他的手在後花園裏玩一整天,她將她知道的所有關於孩子的樂趣都一一教給他,總希望他那平靜的雙眸裏能燃起快樂的火花,可是,他笑的時候極為少有,就在見到張萌那樣的舞蹈的時候,他的眼眸深處那會有那樣的火焰,所以,柳芙煙希望她能永遠與他在一起,可是這好像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並不是王爺與張萌的意願。
“柳芙煙,在想什麽?”安親王捏著柳芙煙的下巴,俯身看著柳芙煙的眼睛,希望從她那憂傷的眸子裏看出半點熟悉的痕跡,可是卻仍然看不明白,是不是女子一旦長大,男子就很難再看清楚她們的心底,到底在想什麽。
正在這時候,張萌端著銅盆,搭著毛巾像個小二一樣推門而進,看到陽光之中安親王用手指親昵曖昧地捏著柳芙煙的下巴的時候,張萌一邊苦叫一邊往出退:“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什麽也沒有看到,水放在這裏,王爺自便,我告辭了。”
真是的,早知道這樣,你們同床共眠就好了,還讓我當這個笑話。正要抽身而退,卻被安親王叫住:“誰讓你離開的,來侍奉我洗漱,給我編好頭發再走。”
張萌看了一眼柳芙煙求救,柳芙煙卻好像被那個冷麵王爺施了法,沒有理會張明徑自走到了裏間坐在**倚著,眸間滿是失魂落魄。
她一邊靠近安親王,一邊心裏想著這是為什麽,如果柳芙煙真心喜歡安親王,那這樣的畫麵不是正是她喜歡的嗎?可是為什麽她的眼間卻不是快樂卻是憂傷呢?
剛走到安親王的身邊,就被他用手指捏著下巴,抬起了臉來,那雙明媚偽裝的極其好的如墨玉般的眸子十分安靜地看著張萌:“不管今後你要做什麽事情,我也不管你來此的目的是什麽,但我警告你,不論你做什麽都不準傷害柳芙煙,如果你膽敢傷感她一根頭發,我一定叫你不得好死。”
不知道怎麽,張萌突然感覺到天地是這樣寒冷,冷的讓她渾身打著哆嗦,心間都凍成了冰晶無法融化,即使此時的太陽照著那張溫玉般的臉,可是張萌分明感覺到了那種陰鬱的冷酷,盡管它掩藏的那麽好,那麽深。
可是為什麽一個人可以變成這樣的雙麵,表麵的時候他總是那樣的溫潤寬厚,可是在沒有人發現的角落,他總是睜著那雙布滿憂傷的眼睛無助地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和事,看起來是那樣的歇斯底裏,仿佛全世上的人都和他為敵,而他要步步為營的保護自己和那些重要的人。
天地之間,一時默然,張萌在安親王眼中看到的一切讓她感覺到一種震撼,讓她無法不重新看待安親王與自己此時渺小的身份和地位,她將臉揚過,一邊小心翼翼地在盆裏將毛巾泡濕,細心擰幹,然後遞在安親王的手裏:“請王爺洗漱,奴婢這就去取梳子一會就幫您梳頭發。”
安親王見此,一時卻不習慣,不明白為何她突然變得這樣的乖巧,看著她眼神中瞬間黯淡的神彩,安親王似有一絲失落,但卻接過毛巾十分安靜地擦臉擦手,又將毛巾遞給了張萌,看著她走出了房間。
柳芙煙在一旁一直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王爺,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我什麽都不想要,我隻想讓她安全,最起碼能自己保護自己。”安親王說完,望著那個端著盆的端莊背影,那隻破鞋子還在腳上,一張一合的,可是這下看到的不是滑稽,隻是一種悲涼的蔓延。
是啊,王府不缺這樣的一個丫頭,不缺循規蹈矩的奴才,更不缺這樣的端莊直立卻沒有任何活力的背影,隻缺一個像那樣活潑,給人歡笑的張萌,可是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呀。
不一會兒,又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張萌垂著眼瞼,再沒有看王爺的眼睛,隻是拿著盤子裏的梳子安靜地說:“奴婢要為王爺梳頭了,請王爺坐好。”
其實,張萌並不會梳頭,隻是看了一便剛才另一個婢女小巧給做的示範,張萌並不笨,一眼就會。她用梳子將發絲一點一點梳通順,然後將一顆珍珠端莊地束在發冠之上,又將下麵的頭發編成一條大辮子子,動作利索,而且編的也十分的漂亮。
“張姑娘真是好手法,我編了許久都沒有這樣的利索呢。”一旁的柳芙煙誇獎道。
張萌也十分的規矩的回答:“柳芙煙姑娘過獎了,這幾天柳芙煙姑娘有傷,這點小事都由奴婢來做,有什麽需要的盡可以喊我,我先下去做早膳去了。”
一切都有條不紊,可是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具體是哪裏,目瞪口呆的柳芙煙和安親王都說不上來,可是總感覺屋子裏光線突然黯淡了下來,兩人都垂下了眼睛不再說話,默然無聲。
還未到早膳的時候,一個侍衛輕叩門說:“王爺,馬裏有話要說。”
“你進來吧。”安親王一直坐在那張剛剛張萌為他梳頭的椅子上一動不動地呆著,仿佛在回想什麽似的,看到馬裏進來,王爺轉過身子麵對馬裏說:“什麽事?”
“如果柳芙煙姑娘沒有事,屬下想請求王爺盡快動身前往江水,因為王爺在皇上麵前曾許諾,要在一個月之內治理江水的旱災,如若現在還不動身,在路上耽擱太多的時間,那到了江水時間少之又少,不知道王爺要用什麽法子來治理治理旱災。”馬裏這樣地反問,讓安親王一時愣在那裏,想必這個馬裏一定是徐長安平時最為信賴的人,因為他說話的口氣與徐長安的一模一樣,怪不得徐長安讓他來擔任侍衛總領。
“馬裏,這一切你都不必擔憂,現在柳芙煙姑娘有傷不能前行,歇息一天明天一早出發,這個你不必再提出任何異議,因為這是我的決定,你去執行就好。還有,那個張萌做好早膳沒有?”安親王將事情說的明了,看到馬裏無言相對的樣子,隻好別開話題。
馬裏聽到問這個,隻苦笑說:“不是張姑娘做不做早膳,是根本沒有東西可以做早膳,禦林軍帶的幹糧隻是應急用的,所以是又硬又幹的烙餅,隻能充饑談不上美味。早膳還好對付,可是午膳的時候就難說了,因為這小城似乎沒有賣糧食的地方,而且各個門鋪都不太景氣。”
張萌在客棧的廚房裏忙活了一早上,但看到那些少的可憐的食物,還是搖了搖頭,現在這些東西根本沒有辦法果腹,更不用說是美味可口了。
看著那些少量的大米和白麵,張萌暗想,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下可真是酷斃了,自己要憑空造出些飯來讓大家用。
突然看到一個禦林軍拿著昨天帶來的甘蔗啃著吃,張萌靈機一動,對啊,糖份是最好的抗餓的成分了,如果能利用甘蔗與麵粉的話,估計一頓早飯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想到這裏,張萌立即叫禦林軍將昨天的甘蔗都搬了過來,並叫他們將甘蔗剝去皮放在石臼裏搗出汁液來,又加入到麵粉裏,又將找來的一藍子雞蛋全打了進去,這樣就可以做又美味,又有營養,又可以吃飽的軟攤餅了,雖然模樣不太美,可是吃起來一定可口軟香。
想到這裏,張萌立刻動起手來,有幾名禦林軍十分好奇張萌的做法,因為從來沒有人用甘蔗做飯的,真希望裏麵不要吃出甘蔗皮上的刺來才好。